四十九好父親
安慰人,真是新鮮事,這幾個字無論什么時候說起來、聽起來都怪矯情的,放在以前他會覺得多此一舉,因為全天下女人挨cao時都一樣,不存在特殊情況。 但現(xiàn)在看來,事情好像有了意料之外的變化,他忽然覺得這世上的女人里,居然還多出了個這丫頭,需要人哄。 舌頭不受控制地在嘴里滑了一圈,吐出略顯單薄的話,“……好好睡一覺,明天就不腫了?!闭f完,周野手長腳長地伸手去床頭抽了幾張餐巾紙,發(fā)自真心地要給她擦眼淚,但是手上力道重,毛手毛腳的,兩下就把她的臉皮擦痛了。 慕悅脾性好,難過來得快,去得也快,從不記仇也不記怨,眼下聽他干巴的言語,不生氣,只不滿地吐槽,“說完了?這就是你安慰人的方式?!?/br> 他的表情有些僵硬,畢竟才說過故作冷漠的話,立刻要他轉(zhuǎn)變,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樣子,再瞎了嘴一樣同她說些甜言蜜語,根本不可能,開不了口,他也確實不會。所以周野轉(zhuǎn)了轉(zhuǎn)頭,化解尷尬的同時,無力地解釋,“那種好聽的假話,我沒辦法對著你說。要是真的很難受就用溫水洗一下吧,我看她們一天就能好。我cao得用力了就這樣,不是什么大事,別擔(dān)心?!?/br> 說得輕巧,什么事情好像就是他嘴上說一下就能實現(xiàn)一樣。慕悅努了努嘴,不肯依,伸手從他手里奪過紙巾,擤了擤鼻涕,委屈道,“你能不能……你就算把我當(dāng)小孩子看,也能不能多替我想想。莫名其妙忽然說那種話,我心里難過得不得了。再加上剛做完,下面不舒服,又燙又腫的,心里更難過了。” “剛想著你好不容易答應(yīng)安慰我了,等著聽好話呢,結(jié)果只這么兩句冷冰冰的?!蹦綈偘T著嘴,繼續(xù)要求道,“我腿軟得不行,不想站著洗,你去給我打盆熱水來吧?!?/br> 多曖昧。 他們就像兩根繞著同一棵樹生長的藤蔓,因為曾經(jīng)纏得太死,所以現(xiàn)在沒辦法用簡單的扯或是拽就叫他們輕易分開。生活尚且有慣性,更何況是同床共枕了五百多天的陌生男女。 “好?!彼q豫了幾分鐘,最后還是低頭在慕悅的臉上親了下,算是猶豫數(shù)分鐘后覺得能給她的安慰,而后下床去浴室給她接水去了。 她坐姿不端正地歪在床鋪上。yindao口腫得太厲害,坐正就會碰到床板,難受。正是脆弱的時刻,他一離開,那些落不著地面的失落便不由自主地冒出來。慕悅心不在焉,有些麻木地盯著自己赤裸的身體,又用紙巾擦拭著從yindao滑出來的jingye,不叫它們弄臟床單。 其實不要周野明說,她也清楚他們的關(guān)系和以前不一樣了。從很多細(xì)枝末節(jié)的小事。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學(xué)會了有意識無意識地劃清兩人的界限,不再和她說那種,一定要和女人zuoai的話了。他原本那么期待的發(fā)育,等到胸口真的鼓脹起來、和母親分毫不差的時候,他就忽然失去了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不準(zhǔn)她在家里穿得太暴露,對所有疑似勾引的話不理不睬,每次都是快要暴露了,裝不下去,才為了維持人設(shè)同她玩些性愛游戲。 她原本以為還要等很久的,才能同他更進一步,誰知道那天聽他提前要,還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錯覺。 他是故意的,太刻意了,像是要提前開始,提前結(jié)束那樣,另人心生恐懼。 “周野,分開之前可以告訴我,為什么不打算討老婆么?”她忽然開口,問站在浴室里仔細(xì)洗臉盆的男人。 房間里還算空曠,她聲音不大也能叫他聽個朦朧的輪廓。奇怪吧,他們已經(jīng)同住了這么多天,居然從不談這些要緊的私事。慕悅只知道他倔強地不找老婆,卻不知道為什么。那時候剛認(rèn)識,聽到他說這種話,她還喜滋滋地覺得這是一重保障,眼下真的瞧上他了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他們之間最大的阻礙。 周野用肥皂一點點地把臉盆洗干凈,又為她接了不冷不燙的溫水,端著盤從浴室里邁下來的時候才收拾清楚要給她的答案,“無論我做了什么選擇,都和你沒關(guān)系,你是個好姑娘。”這是非常確定的事實。 “你的父母不健全,也許沒有這種感受。但我是有父母的,按照大家都認(rèn)可的那樣,男人找老婆要看自己的母親,女人找老公會參考自己的父親。我不找老婆,純粹是因為我的母親?!?/br> 她沒打岔,只伸手把手指摁進水里,感覺水溫的高低。像是怕驚擾亡人那般,說話又輕又慢,“我覺得稍微涼了些,你再加點熱水吧?!?/br> 他點點頭,扭頭又去接熱水。 “她這一生過得很苦,我越長大才越能想明白她的不容易。她剛滿二十就嫁給我爸了,我爸身體一直不太好,但家里在我們村是個有錢的,能付得起給我姥姥姥爺治病的錢,所以我媽就過去了。過去半年就有了我。原本想著這多好啊,有家有孩子又不缺吃穿,再加上我媽念過書,在十里八村的漲面子?!?/br> “可惜好景不長,兩歲的時候,我爸不知道在哪里惹來的肺結(jié)核,從此一病不起,我媽得照顧我,照顧他,照顧自己的親父母,照顧婆婆公公,這么一過就是十五年。” “不知道這樣解釋你能明白么?我越覺得她善良,我就越覺得這種女人不該給人當(dāng)媳婦。她生下來又不是為了給人當(dāng)牛做馬的,又不是為了照顧老公,照顧婆婆公公,不是為了這種理由被生下來的?!彼f著說著,語調(diào)變得低落,將熱水加進盆里后,端過來要她繼續(xù)試水溫,確認(rèn)溫度差不多了,便要她下床洗。 “但是人吶,都自私,都想著自己,不管別人的好賴。我現(xiàn)在是想的明白,可一旦有了感情,這心里就會生貪念,就會想著,誒呀,管他那么多呢,日子過一天是一天,先找個老婆熱炕頭,爽過了再說。但是丫頭,我現(xiàn)在是年輕力壯的,不怕天不怕地,等老了呢,要是討了老婆后我突然病了呢,或者出意外死了呢,身上再沒幾個積蓄,你要人孤兒寡母的怎么活?” 這種掰開的道理,慕悅一定聽得明白,但按照周野對她的理解,這種擔(dān)憂對她來說不痛不癢,她更年輕了,還沒長大,還沒成熟呢,腦袋里根本想不到老了,病了,死了的事情。 果然。 她光著屁股蹲在水盆前面,無所謂道,“周野,你這叫因噎廢食?,F(xiàn)在醫(yī)療技術(shù)挺發(fā)達的。人哪里那么容易就病了死了,你別把事情想那么壞,也許咱們能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呢?!?/br> 他見她蹲那里半天不動,看明白這家伙是要自己幫她洗了。 真是……真是拙劣的勾引技術(shù)。周野輕笑了一聲,笑她天真童趣,老實地走到她身后,蹲下來一點點用清水幫她洗私處時,邊說,“你那是沒見過什么叫苦日子,我媽死的時候四十歲都不到,滿頭白發(fā)。她親手送走了她的父母,公婆和丈夫,以至于病在床前的時候身邊就剩我這么個不懂事、不會照顧人的兒子?!?/br> “我那時候十幾歲呢,正叛逆,覺得有她在什么苦什么難都輪不到我頭上,所以沒能讓她舒舒服服地離開……我找不了老婆,提起這個詞我就要想起她,想起她被這個詞框住的苦難的一生?!?/br> 男人的手指就是粗糙的,長時間干粗活被水泥袋磨出各種死皮的手,與她柔嫩的軟rou碰撞在一處。又痛又癢的,她有種在和樹皮摩擦的感覺。 她不知死活,咬著下唇開口問,“周野,我想給你做老婆,行么?!?/br> 他手上的動作停了停,大概早就猜到她會說這種話,所以搶先一步要了承諾。這會兒自然會冷硬地拒絕,“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了要搬走。我教過你的,人不能違反自己的諾言,聽話,我只喜歡乖孩子?!?/br> 慕悅鼓了鼓臉,難過道,“可是你這個父親當(dāng)?shù)锰茫揖拖胝夷氵@樣的男人當(dāng)老公。這樣也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