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過?！蹦綈?cè)魺o其事地回答，面上看起來波瀾不驚的，但多少還是為剛才說的話感到臉紅，最后有些畏縮地低頭喝了口汽水。

    但這回蔣南不再嘲笑她了，開始體諒起她的無知，關(guān)懷道，“沒事，沒聽過我以后另外教你就是。”

    。。

    說完兩人就陷入了尷尬。怪尷尬的，慕悅說話的聲音不小，又是在吵架，周圍的人都停下來看著她。

    “要不然今天就到這里吧?！本退隳綈傇龠t鈍，也反應(yīng)過來有些話不能當(dāng)著別人面說了，“下次有空，我請你出來玩?！?/br>
    蔣南卻不舍得放她走。她這會兒覺得這丫頭雖然古怪著呢，卻比她那群整天就知道寫作業(yè)的同學(xué)交流起來舒服不少，除了喜歡說虎狼之詞外，沒什么不好的，講義氣著呢，還不會讓她在休閑時間為學(xué)業(yè)感到焦慮、緊張，“再陪我坐一會兒嘛。你現(xiàn)在就回家不是給他臺階下么，他要是知道你這么好哄，以后還要繼續(xù)招惹你。不如跟我一起回家，在我家待到我爸下班回來，差不多晚上九十點再回家。也不算太晚，還能讓他急得難受了，漲漲教訓(xùn)?！?/br>
    “可我不上學(xué)?！蹦綈傆浿兀齻兪莾蓚€世界的人，她的家人未必會接受她的存在。就連隔壁的小寶都知道上不上學(xué)的區(qū)別，更別提那些唯成績是圖的家長了，“你怎么和家人解釋?！?/br>
    “我就說你是別的班的同學(xué)就行了，今天被我絆摔跤，回家處理下。只要你不在她們面前說你男人的事情，她們不會識破的。”蔣南信誓旦旦，拿起那杯還沒喝完的汽水就準(zhǔn)備領(lǐng)她回家。

    這真是很奇怪的場景，畢竟女學(xué)生的圈子很小，就繞著那么幾個人轉(zhuǎn)，平日只知道搞小團體、小社會，就連班上的男同學(xué)、男同桌都不會多說兩句話，怎么敢和她這種社會人來往的。

    “好。”慕悅確實不想現(xiàn)在就回家。

    她還在動搖中，這時候聽周野的解釋，無論他說什么，被他軟磨硬泡半小時，肯定會原諒他。她太確定這將是即將發(fā)生的事實。周野對她很好，是她遇到過的最好的人，按情理來說，她不該鬧這么大的脾氣，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過。但她就是沒這么大的肚量，正如周野不希望她看別的男人的yinjing一樣，哪怕只是個八歲的小男孩，她接受不了周野和別的女人親密接觸。所以這個教訓(xùn)一定要給。

    蔣南家離這兒不遠，沿著小巷子轉(zhuǎn)出肯德基后面的這條小路就到了，和她住的地方有天壤之別，是高檔小區(qū)的精裝平房。光從入戶開始就要脫換鞋就能看出來她們的差距。

    “奶奶！”蔣南打開門就開始喊，“我今天帶了個朋友回家。我剛才走路沒看路，把她撞倒了，您要是有空幫她處理下傷口吧?！蓖瑫r從柜子里掏出了她平時最愛的舍不得天天穿的兔子拖鞋遞給她。

    “哎喲——不是運動會么，你沒和同學(xué)出去玩？”奶奶知道一年就運動會她們才有空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給她接書包的同時上下打量了慕悅一眼，疑惑道，“你這同學(xué)怎么沒背書包？是丟運動場館了么?！?/br>
    太多她聽不懂的東西了，慕悅臉色有些僵硬，還好有蔣南給她解圍，“都運動會了怎么還要人繼續(xù)背書包，那不是我沒別的包能用么。她mama就比我媽好多了，知道給她準(zhǔn)備別的袋子?！?/br>
    “你這孩子，這話別當(dāng)你媽面說，小心你媽回來說你?！蹦棠填I(lǐng)著兩個小娃娃進屋，又要慕悅在沙發(fā)上坐下，同時掏出老花鏡仔細端詳她手上的破損，抱歉道，“我家南南啊，做事隨她爸，冒冒失失的，給你摔成這樣真是不好意思。身上還有其他地方摔到了么？清洗干凈我用紅藥水給你一起擦擦。”

    這時候慕悅才想起來身體上的疼痛，后知后覺地低下頭去掀自己的褲子。果不其然，有一邊膝蓋上的皮rou都掀開了好大一塊，要蔣南禁不住震驚，“天哪，你都不痛么，竟然能忍這么久?！?/br>
    可能是情緒太激烈了，所以察覺不到吧。慕悅搖了搖頭。

    奶奶用小鑷子把掌心破口處卡進rou里的小沙礫一個一個挑出來，又用清水簡單沖洗了幾遍，接著棉布沾紅藥水往上涂抹，給傷口徹底地來了個消毒。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氣，憋著不敢松，直到涂完了才想起來蔣南也跟著自己一塊兒摔倒了，問，“你身上沒事兒么？”

    蔣南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笑著回答，“我一屁股坐地上能有什么事兒，頂多青一塊，下周就能好?！?/br>
    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房間里逐漸昏暗。奶奶不管她倆了，去廚房準(zhǔn)備晚飯。蔣南則領(lǐng)著她回到自己的房間，興致勃勃地給她介紹自己半柜子的娃娃和另一半的書。

    慕悅什么時候見過這樣布置的房間，進了門就不敢往里走了，傻愣愣地站在門口，問，“你們的房間都長這樣么？”

    “你家不長這樣么？”這回輪到蔣南反過來好奇了，“我去過的同學(xué)家和我家大差不差，最多就是誰家的娃娃更多，誰家有自己的書柜這種區(qū)別。”

    女孩搖搖頭，誠實地開口，“我和他一起睡的，我睡里頭，他睡外頭?！倍笥挚戳搜圻@個房間的內(nèi)容，繼續(xù)介紹，“我們的餐桌距離我們的床就這么遠，如果當(dāng)天不把垃圾倒掉，睡覺就能聞到飯菜餿了味道。還有那兒的小人兒，我從沒見過那種東西，是玩具么？好不好玩？說起書，最近才開始學(xué)認(rèn)字，小學(xué)一年級的語文課本我們剛讀完上冊……”

    蔣南聽見這話也愣住了，心想這人說的話又超出自己的認(rèn)知了，反問，“你和他同居的地方算什么家呀，你們又沒結(jié)婚，難道你爸媽沒有給你準(zhǔn)備單獨的房間么？你不認(rèn)識他之前都住在哪里啊？”

    能說么？住在妓院，整天聽著男人女人搖床的聲音入睡。

    “。”不能說。周野叮囑過，絕對不能暴露自己和妓院有過關(guān)聯(lián)的信息，更何況她父親是警察，對她們趨之若鶩。所以慕悅住嘴了，不說話，有些逃避似的把頭轉(zhuǎn)開了，最后換了個模棱兩可的概念，“我爸媽把我托付給他了，他們只每個月付點生活費過來?！?/br>
    “你爸媽好不負責(zé)任啊。”蔣南忍不住吐槽，又決定慷慨解囊，“需要幫你和我爸說聲么？要是他給你爸媽打通電話，你爸媽指定老實。我爸可是很厲害的警察，這一片都歸他管?！?/br>
    “你別說?！彼麛嗑芙^，絞著手指解釋道，“萬一他們覺得我會把你帶壞怎么辦？我和男人睡覺的事情是事實，他們追問起來你騙不了的，不如就當(dāng)什么都沒聽見?！?/br>
    “可要是他也欺負你怎么辦？把你騙懷孕了，或者做了更壞的事情，性侵，強jian?！笔Y南不是不知道這些事情，只是在外面的時候不會主動說，選擇跟著大家伙兒一起裝傻充愣，“你父母又不在身邊，誰能替你做主?！?/br>
    慕悅還想不了這么遠的事情，只能回答，“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再來找你報警，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