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她無法欺騙自己也欺騙澤丞
先前接下的婚紗封面寫真已經(jīng)進入最后階段。唐燦原本是想要讓經(jīng)紀人林姐帶明曦跑一趟與甲方的會議,但是目前手上的大劇忙得轉(zhuǎn)不過來,明曦也明白jiejie不方便,橫豎自己也沒什么事,于是就應(yīng)了自己去一趟。 澤丞打來電話,像是要探問,「你自已去?你就不怕嗎?」 她有時候懷疑澤丞就是閑不下來,唐燦這次接到一個大制作,幾乎全部工作室的演員都要參與下去,澤丞作為模特男星出道,本就不是演員,這段時間工作室內(nèi)接到的商案都被他獨立吸收了。 「不然你陪我?」明曦也不是非自己一人去不可,澤丞有經(jīng)驗,有他陪著也不錯。 澤丞那邊安靜了半晌,她仔細聽,還能聽到那端傳來攝影師和燈光師的對話,她想,澤丞這大概還在棚拍,也為什么不知有閑打來電話。 「你求我的話。」他嬉笑道。 「再見。」明曦毫不猶豫決定掛斷電話。 「哎哎哎!好,我陪你我陪你!」?jié)韶┖暗?,「你等著,小的去接你!?/br> 明曦罵他道,「賤骨頭。」 「彼此彼此?!?/br> 明閻這陣子忙得焦頭爛額,明曦自動自發(fā)地接下了接送小海參的工作,每天雷打不動的早上送她去上課,再回到教室去上早課。澤丞也知道,所以抵達明家的時候比往常更早,正好遇到明曦素著一張臉,從正門牽著小海參走出來。 那時候剛好朝陽升起,落在前院的花草上,就像金黃色的紗,她走近,暖陽落在她身上,她身上的絨毛都被暈開,在她身邊化成了一個淺淺的光暈。明曦見到他的時候有些錯愕,隨即又露出一個笑,拉著小海參朝他揮手。 澤丞靠在門邊,有一瞬的怔忡,總有她攜著孩子朝他走近的錯覺。 明曦沒想到他來的那么早,但還是過來跟打了聲招呼。 小海參也嘴甜,見到澤丞就甜甜地叫了一聲,「叔叔?!?/br> 「你怎么來的那么早?」 澤丞將小海參送上車,隨后對她挑了挑眉,像是等她稱贊似的,「來送小海參上課,你也不用跑兩遍?!?/br> 明曦跟著上了副駕駛,在澤丞面前,她從不客氣,兩人相識至今已經(jīng)好多年了,實在沒有必要在表面佯裝客氣。他曾見過她最不堪的模樣,也曾狠狠地砸碎她最脆弱的少女情懷,他們倆之間也不再是以前那般的朋友關(guān)系。 「我看你是沒人陪你吃早餐,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br> 澤丞笑,「你怎么知道我沒吃早餐?等把小海參送去學(xué)校后,我們?nèi)コ猿怯浽琰c?我們也很久沒有回去學(xué)校附近看看了?!?/br> 明曦沒有意見,「也行?!怪皇撬賳柫艘痪?,「你確定來得及?」 「你總該相信我的車技?!?/br> 「老司機啊。」 「噓?!?/br> 早晨剛睡醒,明栗沒有那么鬧騰,一上了車就安靜地靠著寶寶座椅上睡著,明曦從后照鏡看著她,確定她一切都好。 澤丞也跟著她的視線在走,他開口道,「小海參真是可愛?!?/br> 明曦溫柔地「嗯」了一聲,「個性像jiejie?!顾喼辈桓蚁胂笕绻『⒌膫€性隨了明閻那家伙,明家還有沒有安生日子過。 「我倒覺得像你,就連樣貌都像你?!?/br> 「像我?」明曦問,「確實很多人都這么說過,劉嫂和林姐也說過。」 澤丞的眼神也柔了柔,「像你很好?!?/br> 突如其來的贊美讓明曦毛骨悚然,她笑著問,「你怎么突然這么說?好rou麻啊你。」 澤丞卻沒像以往那樣笑著帶過,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因為還是清晨,她的手還有些涼,他揉了揉,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明曦的僵硬。 感受到她的抵觸,澤丞心底空落落的,他隨后放開,只道,「像你好,愛恨分明,愛得深,也放得開?!?/br> 不知為何,明曦卻想到了那個總是清冷自制的男人,在她的心中是那么的完美,就像造物主造著她的喜好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般,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該有全世界所有人的愛戀,和全世界最美好的一切,這樣的男人,卻在她面前,垂下眼睛,低低告訴她,「慢慢,我非常高興。」 明曦移開視線,低聲問,「為什么這么說?」 澤丞卻沒說話了,他注視著前方。 不愿說便不說吧。明曦也不是非要求一個答案不可。 兩人將明栗送到學(xué)校后,就往母校駛?cè)ァ?/br> 直到經(jīng)過了學(xué)校刷得粉白的圍墻走過,澤丞才說,「這里能看見以前我們的教室吧?」 明曦抬眼看了看,「三年級時候的班級是能瞧見?!?/br> 「三年級啊……」?jié)韶└锌痪洌胍f什么卻又吞了回去。 來到餐廳,澤丞讓她點了幾籠想吃的小點,就著手燙起了瓷杯和筷子。 他看起來就是有心事,明曦偏頭想了想,知道這陣子唐燦工作室的工作很繁忙,正值準備轉(zhuǎn)型的關(guān)鍵期,澤丞作為頂梁柱更是忙碌,若不是因為今天要和甲方開會,明曦說不定也見不到他。 知道他拼博,明曦接過他燙好的杯子,給他倒了一杯茶。 「給陛下敬茶?!惯@陣子唐燦在忙的劇中,澤丞就是客串了一個少年皇帝的角色,戲份不多。 澤丞看了她一眼,敲了敲她的額頭,還是接過了她的茶,「勞煩皇后了?!?/br> 明曦笑了一聲,「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啊,你該叫我皇太后。」 「朕想讓你當皇后就當皇后,管你太后不太后。」 往常,明曦只要一句「神經(jīng)」就能這樣打混過去,但她還是動了動唇,什么都沒說,就靜靜地看著他。 她也不是看不出來澤丞的意思,只是這么多年來,他沒有表示,兩人維持這樣的關(guān)系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初到英國的那段時間,也是澤丞陪著她跑學(xué)校、泡圖書館,明曦對他是很感激,說不感動是騙人,但饒是這樣,他也不曾表明過心意。 而她心里也有人,強要裝下他實在對他不公平。 直到他畢業(yè)回國,而她選擇繼續(xù)留在英國念研究所,澤丞更是沒有透露過半點意思。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一直僵持不下的關(guān)系突然迎來了轉(zhuǎn)折點,明曦心跳得飛快,面上卻不顯。 小點上了幾籠,熱騰騰的包子還有點濕氣,澤丞給她夾了一顆叉燒包,然后又往自己的嘴巴塞了一顆燒麥。 「聽說,在我走后,溫斯特又來找你了?」 明曦拿著包子的手頓了頓,偏頭問,「你說的是什么時候?」 「唷,看來不止一兩次了?!?jié)韶┬Γ駠鞯貙溚塘讼氯ァ?/br> 「陰陽怪氣?!?/br> 「你還喜歡他?」?jié)韶﹩枴?/br> 明曦聳肩,「Perhaps.」然后她又轉(zhuǎn)過頭問道,「你想知道?」 「明曦,你是看不出來還是在裝死?」?jié)韶┦?,「你還喜歡他,是嗎?」 她的腦子里閃過很多畫面——十八歲那年,溫斯特冷著臉在她面前走過,挽起林湘琪的手,帶著林湘琪跳了她一直夢寐以求的開舞,又閃過了多年后重逢,他注視著她時的專注、以及求她不要離開時的眼神。 溫斯特其實也沒特別好,但就是怎么也忘不了。 他們從孩提開始相識,那時候最易被感動。他不會中文、她不會英文,但為了跟對方說兩句無關(guān)緊要的閑聊,兩人都付出了不少的努力。 雙向奔赴加上青梅竹馬,偏明曦又重感情,這樣的感情該怎么割舍。 明曦從不說謊,她無法欺騙自己,也欺騙澤丞說她不愛他。 但要她說喜歡,卻又像是在嘲笑她過去五年的逃避只是一場無疾而終的鬧劇,于是明曦選擇了沉默。 沒關(guān)系。澤丞也習(xí)慣了。 「從你哭著跟我說不要再喜歡他那天開始,已經(jīng)五年了?!?jié)韶┐亮舜恋械募t燒茄子,撇嘴,「怎么在英國好好的,回來一趟就又活回去了?那我還寧可你留在英國永遠不要回來?!?/br> 明曦一聽,也有點不大高興,「真狠啊你。」 澤丞沒讓著她,回道,「遠不及你。都說多情的最絕情,明曦,你知道我喜歡你?!?/br> 「你也明知道我喜歡他?!姑麝卣f,「我說得明明白白,做得清清楚楚——天底下誰不知道我愛他?」 「干凈利落?!?jié)韶┕艘宦暎高@就是我喜歡你的地方,敢愛敢恨?!?/br> 明曦給他倒了一杯茶,茶葉梗在茶湯上蕩漾,她注視著它,晃來晃去,最后在澄黃色的茶湯中翻了個跟斗,立了起來。 她想,茶葉立柱,是好兆頭。 「最可笑的是你的決絕都給了別人,卻偏偏在溫斯特身上栽了跟頭,你知道為什么你們相識十年卻依舊原地停留嗎?因為你在對他的感情上,愛得卑微,愛得優(yōu)柔寡斷?!箖芍冈谧郎宵c了點,行了叩茶禮。 明曦放下茶壺,坦然接受澤丞對她的評價,「你最恨我在他面前的姿態(tài),卻又愛我不愛你的模樣,罵你賤骨頭還真沒有罵錯你?!?/br> 澤丞亦坦然,「確實如此?!?/br> 「所以?我們今天該討論出一個后續(xù)來嗎?」明曦問,心境比往常還要輕松許多,與澤丞的關(guān)系一直以來懸而未決,以前總害怕談?wù)?,唯恐破壞了他們之間的感情。但真的談開來后,卻又發(fā)現(xiàn)不過如此。 她對溫斯特感情深厚不假,但與澤丞也不是塑料姐妹花。 澤丞也默契地有同感,他又夾了一個叉燒包放在碟里,「沒有后續(xù),就這樣?!?/br> 「那好?!姑麝匾灿X得如此甚好。 但他又放下了筷子,拿起了茶,對她比了比,「但如果到了三十歲,你未嫁我未娶,不妨搭伙過日子?」 明曦想要扭頭罵他神經(jīng)病,卻又見他神色認真地好像在教堂前宣誓的新郎。明曦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也拿起了茶杯,與他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