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狙擊 第41節(jié)
這個病名他并不陌生,娛樂圈里因為各種原因被曝出患有抑郁癥的藝人不計其數(shù)。 可他記得當(dāng)時看到這瓶藥純屬事發(fā)突然,而且后面姜烯想都沒想直接給了他一瓶,總不能是他提前預(yù)知到自己會看到早就準(zhǔn)備的好吧…… 他腦中一瞬間想到很多種可能,沉聲問道:“清北,你會不會是弄錯了?” “嗯……應(yīng)該不會,這藥按理說就是治抑郁或者焦慮的。”曲清北用指甲扣掉一部分貼紙確認(rèn)了一遍。 董酥白把視線重新移回藥瓶上,沉著眸子一言不發(fā)。 曲清北這會兒才注意到他的狀態(tài),盡管董酥白以前開玩笑的時候表情也不會有太大變化,但這次顯然是一種反常的沉默。 他咽下嘴里還沒嚼碎的餃子,遲疑地問道:“董哥,這藥是誰給你的啊?” 董酥白把瓶蓋擰上扔回包里:“姜烯?!?/br> “?。俊鼻灞便蹲?,下意識地重復(fù)了一遍,“不能夠吧……” 也不怪他覺得難以置信,姜烯平時對誰都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扎在哪個人堆里都能聊得勾肩搭背。閑來無事還喜歡招惹自己,愣是要給人惹無奈了才肯罷休。 而且這么久相處下來,他也沒察覺到什么異常。 他是這么想的,嘴上也就這么說出來了。 出乎意料,董酥白沒反駁,勉強勾著嘴角淡淡一笑:“他一直都是這個性格?!?/br> 化妝間里開了很強的冷氣,剛剛還熱騰騰的餃子沒一會兒就涼了。 曲清北放下筷子,想了想,還是說道:“董哥你要不打個電話問問吧?也可能是他借用了別人的藥瓶裝維生素,我媽也喜歡這樣亂裝東西。” 以前拿可樂瓶裝醬油,他回家端起來猛喝一口,險些給自己喝的背過氣去。 董酥白手肘撐在桌子上,手機屏幕被他亮了又滅。 他沉默片刻,突然問了一句:“清北,你剛剛說很多患者介意別人知道這些?” 曲清北點點頭:“是啊,現(xiàn)在對于心里疾病的普及還不到位,在很多人眼里這些事情就是在吃飽了無病呻吟,根本不值得特地花錢去醫(yī)院看?!?/br> “我之前就見過幾個孩子,可能學(xué)習(xí)壓力大吧,整天睡不好也沒精神。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跟家長說了,最后還被反罵一句矯情?!彼柭柤纾p嘆一聲,“所以我以前干這行的時候真的挺無奈的,畢竟在有些患者家屬看來,心理咨詢就是一個騙局、一個不需要存在的地方。” 董酥白聽罷低低應(yīng)了聲,轉(zhuǎn)言催他去找化妝師過來,還是不放心地給姜烯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少氣無力的,像是介于想睡又不能睡之間。 “哥哥?” 董酥白這電話打的自己都沒想好要說什么,就是本能地想聽聽他的聲音而已:“你干嘛去了?怎么聽起來那么累?” “不是累,是又無聊又困。” 耳邊傳來椅子挪動的咯吱聲,姜烯走到一處角落才跟他解釋道:“我不是跟你說我?guī)Я藘蓚€剛出道的藝人嗎,實力不太能打,但是下周就要上臺了,公司這兩天就安排了兩天緊急訓(xùn)練,我得經(jīng)管他們?!?/br> “天天就坐在那個玻璃面前從早看到晚啊,還不如讓我回辦公室看文件去?!?/br> 董酥白聽他抱怨兮兮的語氣沒忍住笑了笑:“無聊是無聊了點,但總比你之前跟著四處跑輕松?!?/br> “我還寧愿四處跑?!苯┠沁叴蛄藗€哈欠,想起董酥白還沒回自己消息,提醒道,“哥哥你看到我發(fā)的微信沒?回去記得去樓下拿快遞,不要忘了!” “知道了,你都念叨好幾遍了。” 曲清北帶著化妝師進來,董酥白朝她點頭示意,又跟姜烯說道:“你忙完早點回家,我準(zhǔn)備卸妝了,弄完四五點就能到?!?/br> “好?!苯┮姞钜膊坏⒄`他時間,答應(yīng)一聲掛了電話。 夏季的天氣陰晴不定,正午時分還是太陽高懸,轉(zhuǎn)眼等董酥白收拾完準(zhǔn)備出門的時候,外面倏忽間就下開了大暴雨。 雨聲雷聲連成一片,天空僅剩的最后一抹光亮也被滾來的團團黑云遮蓋。 堵車是每場暴雨的保留節(jié)目,這次也不例外。董酥白一路都暢行無阻的,誰料到家門口竟然還堵了十幾分鐘。 左右都要去樓下拿快遞,他索性沒讓司機開到車庫,在正門停下后就撐傘下了車。 兩人份的傘也沒頂住傾斜而下的暴雨,沒一會兒他膝蓋以下的布料就全都緊巴巴地貼在腿上,走一步就要帶起一串水珠。 小區(qū)快樓下的快遞柜前后門各一個,他走到一半才想起來沒問姜烯是在哪里。 這個天氣也不好拿手機,反正來都來了,他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輸了姜烯的手機號。 沒一會兒,右下角的柜子就應(yīng)聲彈開。 是個巴掌大的小盒子。 董酥白掂了掂沒什么重量,放進包里松了口氣。 前后門走一趟少說得五分鐘,照這個雨勢過去怕是要成落湯雞了。 他一溜煙跑回家,在浴室隨意過了遍水就迫不及待地把姜烯所謂的這個驚喜盒子拆開。 姜烯從小到大送過他的禮物保守地說都能堆滿整整一間房了,但盡管如此,他每次依舊滿心期待。 盒子拆開,里面不是他剛剛猜測過的東西,而是一個黑色的u盤。 他腦子里跳出個想法,不會是姜烯偷摸剪輯了他們倆以前的那些視頻吧? 董姜兩家父母都是喜歡記錄生活的人,他們小時候的喜事啊,糗事啊,基本都被一個個錄像鍵保留在手機里變成份獨特回憶。 倆人長大之后也會頻繁拍攝日?,嵤?,幻想等哪天老了能在一起回味一下。 “什么時候?qū)W會這些了?!?/br> 董酥白淺笑著自言自語,隨手把u盤插到電腦上。許是里面東西比較多,光是等系統(tǒng)加載排序都等了好幾分鐘。 云盤里跳出一個以姜烯命名的文件夾,董酥白點進去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百來個小視頻,每個視頻的名字都讓他莫名感到一陣不舒服。 他放在鼠標(biāo)右鍵上的食指猶豫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有點排斥。 約莫停了幾秒,他還是點開了一個名為“雙人失敗1”的視頻。 播放鍵按下,進度條慢慢往前移動。視頻畫面很朦朧,一直等了兩三分鐘都沒有一點影像跟聲音出現(xiàn)。 董酥白好奇地往后拉了一點,下一刻,一張女人的臉就這么在他眼前愈發(fā)清晰。 畫面里的女人他總共見過兩次,一次是微信里,一次就是之前在小區(qū)樓下看她跟姜烯站在一起。 他還在拉進度條的動作瞬間停住,整個人像應(yīng)激似的猛然繃直脊背。 進度條還在繼續(xù)走,就跟老舊的錄像帶放映機一樣,他恍惚中甚至聽見了磁帶扯動聲吱吱作響。 他看見女人被人像扔垃圾一樣甩在床墊上,她面向鏡頭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雙眼無神,眼珠松垮垮地定在某一處,寫滿了任人擺布。 畫面跟僵持了一樣停在這里不再變化,董酥白也跟著怔在原地。 直到進度條走了一半的時候,畫面右上角才又出現(xiàn)了幾個人。他們各自帶著軟皮面具,架著另一個人扔到女人身邊。 董酥白手掌按在桌面上泛了白,全身上下的神經(jīng)都在高度集中。 他看出來了,里面的人就是姜烯。 戴面具的幾人站的地方離攝像機遠(yuǎn),聲音沒怎么錄進來,董酥白只能聽見幾段模模糊糊的對話。 “他還是不肯……” “又是個不聽話的……” “要不……再最后給他一次機會……” “……” 討論聲中猝然冒出的一句“東樺院”讓董酥白顫了一下,毫不顧忌力度地使勁按著加號鍵試圖調(diào)高音量,但都于事無補。 畫面最后定格在一個熟悉的角度,長達幾十秒鐘的時間,都跟他微信里那段一模一樣。 文件夾里的視頻是順序播放,董酥白還沒反應(yīng)過來,屏幕上就已經(jīng)閃出了后續(xù)。 房間的樣式變了,里面沒有開燈,四面無窗且空無一物,只有墻壁上高高掛了一個電子時鐘。 姜烯垂頭靠在角落,剛剛那些人從門外拿著棍子進來,俯身蹲在他身前說了什么,緊接著就像是被激怒了一樣,持續(xù)了整段視頻的拳打腳踢。 壓抑的悶哼中有人搬來一把椅子,姜烯被反手綁在上面,隨后畫面黑了一瞬,再打開的時候墻壁上的時鐘顯示過了一天。 董酥白心里跟刺痛一般,渾身血液都在倒流。他知道這些是什么了,他根本不敢往后看,抖著手去按暫停,好幾次才成功。 試驗、禁閉、斷食、還有一些他看不懂的詞,后面每條視頻的名字都像一次殘忍的凌遲,一點點往他皮rou上剜。 東樺院的案子昨天剛宣判,他被曲清北拉著看了不少相關(guān)的報道,自然清楚里面是個什么地方。 他好像一瞬間知道姜烯身上所有反常的原因,為什么怕鏡頭,為什么對傷口處理那么得心應(yīng)手,為什么喜歡睡在狹小的地方,還有為什么…… 一直不肯跟自己說這些。 他不敢去回想那些平時的蛛絲馬跡,心臟像是狠狠撞上了什么尖銳物體,襲來的鈍痛讓他不得不暫時松開緊繃的神經(jīng)。 電腦屏幕的光亮在昏暗的房間下很刺眼,董酥白仰頭靠在椅背上凝固似的一動不動。 他寧愿姜烯那些不聯(lián)系的時間是去干了別的,也不愿意是現(xiàn)在這樣。 屋外狂風(fēng)肆虐,驚雷猙獰地在空中炸開一聲聲巨響。 姜烯路上車開得盡可能的快,忙了一下午還沒來得及看手機,停好車點開短信提示才發(fā)現(xiàn)快遞柜里的東西竟然還沒拿走。 除此之外,還多了一條新的取件信息。 在前門站點。 他滿腹狐疑地看了半天,去后門快遞柜拿回了那兩張展覽票,懶得冒雨去前門,就想著等明早上班順路去取算了。 他雙手抱胸嘆了口氣,為自己失敗的送驚喜計劃默哀。還以為是董酥白有事耽擱了沒回來,結(jié)果走出電梯一看,家里明明就亮著燈啊。 什么木腦殼,記性這么差! 姜烯開門進去,一邊換鞋一邊揚聲幽怨道:“我說董老師,你這什么記性啊,剛說完就忘記了?!?/br> 第62章 “你別怕,我沒看” 客廳里只開了盞大燈,姜烯沒等到預(yù)想中的回答,抬頭四處看了看也沒看見董酥白的身影,便又喊了一聲。 “哥哥?” 屋里依舊沒人應(yīng)。 陽臺敞開的大門外還晾著濕漉漉的傘,人肯定在家。 姜烯抖了抖身上的水漬,把展覽票在掌心拍得“啪啪”響,走到董酥白門口時,果真看見這人正背對著自己坐在電腦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