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性寵溺 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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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咪說記不清了。 總是覺不出餓,餓了又吃一點就想吐。他不喜歡嘔吐,胃酸倒流的感覺會讓他想起恐怖的往事,就這樣惡性循環(huán),吃得也就越來越少。 “我給你做點東西吃,好嗎?” 小貓沉默良久才點頭:“隨你吧?!?/br> 賀灼抱著他起來,直起腰時明顯兩條腿踉蹌了一下,季庭嶼看到地板上有兩灘血,賀灼穿的黑襯衫,后背肩胛骨處已經被浸得濕亮。 “你的傷流血了?!?/br> “沒事,不怎么疼。” 賀灼笑了笑,小心牽起他的手,走進流理臺。 辦公室沒有廚房,只有一個洗手的池子旁邊放著菜板和刀具,矮小的冰箱像個小老太太似的窩在角落里,打開里面沒有任何帶著人氣的東西。 冰涼的水、酒,瓶子外面都覆著一層氣泡,半個雞腿漢堡,還有一盒表面結了層厚厚的白油蠟的牛rou蓋澆飯。 “如果我不來,你晚飯準備吃什么?” “不吃,酒喝飽了?!?/br> “那明天呢?” “漢堡或者盒飯?zhí)粢粋€吧。” 賀灼不說話了。 心痛到麻木時,就如同纖維化的樹干,碰一下,表面看著沒什么反應,但糟爛的內里卻一絲牽一絲地揪疼。 明明把日子過得亂七八糟,到底算哪門子的準備好? “做雞絲小餛飩吧,你愛吃這個。” 還能做久一點。 拿出一塊不知道猴年馬月的生雞rou和小袋面粉,放下菜板開始和面。 沒有圍裙,就把襯衫袖子一圈圈卷到手肘,露出爬滿傷疤的猙獰手臂,因為彎腰,微微聳起的肩胛骨隨著他揉面的動作,滲出的血越來越多。 季庭嶼在他身后看著,一言不發(fā)。 預測到自己死期的貓咪,會變得格外安靜、乖順,整日整日地跟在主人身邊,反復叫他的名字,卻不置一詞,只在大限將至時悄悄里去。 季庭嶼沒看到自己的死期,但看到了他和賀灼的結局。 他起身把醫(yī)藥箱拿出來,走到賀灼身后,抽出襯衫,掀到后頸上,把那兩處冒著血的刀口做了簡單的處理。 賀灼全程一動不敢動,甚至沾著面的雙手在半空中僵硬得有些滑稽,等季庭嶼處理完才小聲說了句謝謝。 貓咪沒應聲,坐在一旁繼續(xù)看他做飯。 眼神中的眷戀仿佛看一眼就少一眼。 賀灼注意到了,心臟一點點下陷。 他們沒有多余的交流,一個做一個看,如同一對正在冷戰(zhàn)但還是忍不住關心彼此的情侶,區(qū)別是冷戰(zhàn)的情侶不久就會和好,而他們很難再有明天。 餛飩做好了,出鍋時撒上點凍蔫兒的香菜。 兩人面對面坐著,安靜地吃著屬于自己的那碗,即便頭挨得再近心也無法靠在一起。 餛飩的熱氣熏得小貓眼睛疼。 他垂著耳朵,想盡辦法不讓淚流出來,但還是失敗了。 這場戲沒能演下去。 他把努力吃進去的三個餛飩全吐了出來,趴在洗手池上吐得昏天黑地,口水眼淚沾了一臉。 賀灼輕拍他的背,說吃不下就不吃了,不論發(fā)生什么,都別逼自己,不要受委屈。 兩只碗被丟在流理臺上,雞湯很快凝固。 賀灼抱著臟兮兮的貓咪去浴室洗澡。 放水、沐浴球,調整靠背的位置,確定水溫合適了再把頂著毛巾的小貓放進去。 賀灼坐在浴缸邊,一如往常地給他擦洗身體。 他們的動作還是那么默契。 剛擦完左手季庭嶼就會把右手遞過去,洗屁股時要翹起來一些,做完這步,賀灼的手慢慢往下幫他擦腿。 季庭嶼抓住他的手,隔著氤氳的潮氣對視一眼,主動踮起身子,吻了過去。 沒有曖昧和情動,更像是機械的動作。 賀灼第一次知道原來親吻也可以這么苦澀。 明明含著他的唇,心口卻被揪扯到半空高高懸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判下死刑。 “去床上?!?/br> 季庭嶼輕聲說著,被抱起來,壓在床上。 冷眼看著在身上動作的男人,木頭似的沒有任何反應。 賀灼從他的腳踝吻到脖頸,吻著吻著就不動了,將臉貼在他肩窩里輕輕顫抖,就像被迫享用斷頭餐的死刑飯。 “這是你最后一次給我了,對嗎……” 淚水從他冰藍色的眼睛里滴下來,滑進小貓嘴里。 “我要走了?!彼馈?/br> “去哪里?” “很遠的地方?!?/br> “多久?” “七八年,或者十年,直到我能從這件事里走出來,可以平靜地面對你,不怕你,不恨你?!?/br> 也不再喜歡你…… “別這樣,小嶼。” 賀灼低下頭,躬在他身上,如同一只走投無路的獸。布滿傷口的雙手死死攥著他的肩,可不管怎么用力,都再也留不住他。 “你可以和我分手,可以不愛我……但你不能讓我看不到你。我發(fā)誓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我不會再讓你受一絲委屈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一次就好……不要這樣拋下我……求求你,別走……” 眼淚能輕易把一個人變得軟弱。 狼王的強大和驕傲被由內而外地打碎,用野獸的姿態(tài)匍匐在他面前,祈求一次機會。 “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任何事,就這一次,不要拋下我,好不好……” 季庭嶼嗚咽著搖頭,不忍看他流露出這樣的神情。在他心里賀灼永遠是自信強大的王者,絕不會做小低伏甚至卑微地向別人低下頭顱。 心疼和仇恨裹挾著刀片,在他心口翻涌跌宕,刮爛每一絲軟rou,季庭嶼快疼死了。 他想原諒,可閉上眼就是賀灼那天離開的背影。 他又想怨恨,但睜開眼卻看到愛人伏在自己身上哀求。 “我受不了了,你放過我吧?!鳖澏吨鹗?,撫住他的臉頰,“賀灼,我們沒有別的結局了……” “有的,為什么沒有,你不要把我當賀灼了,你把我當達蒙,把我當成一個全新的人,我們聊聊好嗎,我們把誤會說開,我可以解釋?!?/br> 季庭嶼眼睫顫動一下,心臟似乎被撬動。 賀灼乘勝追擊:“你都想起什么了,告訴我好不好?” “想起很多事,很亂很亂。有些能串在一起,有些亂成一團?!?/br> 他從賀灼身下出來,就那樣赤裸著挪到床邊,點了根煙,在夜燈昏黃的光暈籠罩下,只有瘦瘦小小的一團。 沉思良久,開口道: “我最近總是做夢,夢里有很多人?!?/br> “他們逼我坐帶電的椅子,用藤條沾鹽水打我的關節(jié),不給我吃飯,不給我睡覺,把我關到一個很窄的長箱子里,我只能在里面一直保持直立,二十七天?!?/br> “后來,我精神就不好了?!?/br> “我看到死去的隊員站在我面前,羅莎琳、猴子,孟凡,獵豹……他們要我賠命,要我認罪,和我說他們還有理想沒完成?!?/br> “我認了,解脫了,回國了?!?/br> “和我喜歡了很久很久的人結婚了?!?/br> 像是在一幀一幀地回放過去,他說到結婚時憧憬地笑了一下,仿佛那對他來說是很美好的事。 “那是我……最輕松的一天?!?/br> “我們的婚禮很漂亮,他準備了我喜歡的花,牽著我的手步入教堂,站在雕塑前,像天使一樣。我以為我得救了,我以為他會幫我的,但是……他也欺負我……” 捏著煙的手一頓,季庭嶼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恍恍惚惚地看著虛空里一個點。 “他不理我,嫌棄我,羞辱我。” “我的腿不好,走得急了會跛腳,很難看。樣子也不漂亮,像個瘋瘋癲癲的小丑。” “我不想出去,但他要我陪他參加舞會,可我怎么去呢?”季庭嶼聳了聳肩,吐出一口煙:“我沒辦法跳舞了?!?/br> “別說了。”賀灼聽不下去了,從床上沖過去到他面前,慌亂地伸手捂他的嘴,擦他的眼淚,試圖用一切方法轉移他的注意力。 “不要說了,小嶼,不要再回憶了,忘記這些事,好不好?不要想了?!?/br> “不是你問我想起什么嗎?”季庭嶼反問他,臉上的表情天真又殘忍。 “你想知道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嗎?” 賀灼拼命搖頭,快要被他逼瘋了。 季庭嶼自顧自說:“你把我?guī)У轿钑?,又丟在角落里不聞不問,只顧著和其他老板高談闊論。我不知道我能干什么,我逃到小花廳里,撞到了人,那人把我推倒了,我起不來,癱在那兒,他叫了許多同伴過來,圍成一圈,笑話我是個瘸子。那時候你在哪?。俊?/br> 季庭嶼垂下臉,看著賀灼的眼睛告訴他: “你在人群中央,摟著一個高高瘦瘦的omega跳舞。不是有舞伴嗎,為什么還要叫我去出丑呢。”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出事了……” 賀灼崩潰了,心臟被捅穿了,扎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