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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拋棄的前夫登基了 第96節(jié)

    蕭煜句句振聾發(fā)?聵,讓范奕雙眸圓睜震在原地,絲毫無?法反駁,許久,他雙膝一曲,伏跪在地,只道出一句,“微臣……任憑陛下?責(zé)罰……”

    “責(zé)罰,責(zé)罰你又有何用,難道罰了?你一切便能重頭來過嗎!”

    蕭煜死死握著手中的劍,因著震怒整個(gè)人不住地顫著,“范奕,朕真的很想一劍殺了?你,想將你抽筋剝骨,五馬分尸,可?朕不能……朕答應(yīng)了?她,即便你做了?那樣的事,她仍是在替你求情,你該慶幸因?yàn)樗?,你還能活著走出這個(gè)皇宮?!?/br>
    范奕聞言難以置信地看了?蕭煜一眼,眸光微顫,終是露出了?些許愧意,“是微臣……對不起云妃娘娘……”

    蕭煜幾乎控制不住想將那劍刺入范奕胸口?的沖動,只能一遍遍想著蘇織兒對他說的話,末了?,咬牙一把?將劍丟開,他面色陰鷙,深深凝視著伏跪在他腳下?的范奕,沉了?沉呼吸,緩緩開口?。

    “范奕,若你真覺得對不起她,便好生聽?清楚朕接下?來說的話……”

    這日的晚膳,蕭煜并未來云秀宮用,但唯恐蘇織兒惦記,還是遣了?小成子過來,道他還有些事要處置,教?他們不必等。

    蘇織兒便抱著綏兒,喂他吃了?飯,在小榻上陪他玩了?一會兒后,就由胡姑姑幫著擦了?身,在床上睡下?。

    打綏兒進(jìn)宮后,蘇織兒每日都與他睡在一塊兒,不過哄睡孩子這事兒沒那么容易,直到近亥時(shí),始終精力極好,在床上鬧騰許久的綏兒才?終于?萌生了?些許睡意。

    蘇織兒將他哄睡著,方才?疲憊地睡過去。

    睡得迷迷糊糊間,她總覺得身側(cè)坐了?一個(gè)人,將她身上滑落的衾被往上拉了?拉,夜里?照顧綏兒,她本?就警醒,故而一下?便睜開了?眼睛。

    即便面朝綏兒的方向向內(nèi)而躺,她仍是瞬間就覺出這人是誰。

    畢竟他也不是頭一次在深夜的時(shí)候來了?,只是前幾日她都閉上眼睛,故意裝作?沒發(fā)?現(xiàn)。

    但這回,她轉(zhuǎn)過了?身,低聲喚道:“陛下??!?/br>
    蕭煜見狀面露歉意,“朕吵醒你了??”

    “沒有。”蘇織兒搖了?搖頭,坐起了?身,問道,“陛下?審?fù)攴洞笕肆??”

    蕭煜薄唇微抿,好一會兒才?自喉間發(fā)?出一個(gè)低低的“嗯”字。

    “陛下?如何處置的范大人?”蘇織兒又問。

    看著她一副愁眉緊鎖,擔(dān)憂的模樣,蕭煜答:“放心,我沒殺他,我……我下?旨將他貶到了?一個(gè)極為荒僻的地方,恐怕他要在那里?度過一輩子了?……”

    言畢,他揉了?揉蘇織兒的腦袋,“往后不必再想起此人,免得讓自己生氣,你且睡吧,朕先走了??!?/br>
    見他起身欲離開,蘇織兒急急喊了?他一聲,自后頭牢牢抱住了?他的腰,清晰地感受到他身子一僵,“陛下?不留下?來嗎?這床大,睡得下?三個(gè)人……”

    “我……”蕭煜折首,囁嚅半晌道,“御書房還有些奏折沒有處理完,我還得再去一趟,就不留下?來了?……”

    他的遲疑太過明顯,蘇織兒哪里?聽?不出來他根本?就是在扯謊,她沉默了?片刻,終于?鼓起勇氣問道:“陛下?的病……好些了?嗎?”

    這話她想問很久了?。

    綏兒進(jìn)宮后,他幾乎日日都來云秀宮,絲毫不見他有毒發(fā)?的跡象,可?分明高祉安先前說,他毒發(fā)?得格外頻繁……

    “嗯,是好多了?。”蕭煜沖著蘇織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趙睦最近的藥似乎有些成效,發(fā)?病的次數(shù)比從前少了?不少?!?/br>
    蘇織兒死死盯著他的臉,試圖找出他撒謊的痕跡,可?他答這話時(shí)確實(shí)神色自然,不像騙她。

    “那便好?!彼α?笑。

    “你白天夜里?的帶綏兒辛苦,早些睡吧。”

    蘇織兒眼見蕭煜說罷,略有些粗糙的大掌撫上她的臉頰,輕輕摩挲了?一下?,旋即垂首溫柔而又纏綿地在她額間落下?一吻。

    “我走了??!?/br>
    她坐在床榻上,隔著輕薄的床帳看著他離開,自他們解開誤會后,他便不再對她言辭刻薄,盛氣凌人,反是小心翼翼,溫柔體貼。

    但不知怎的,他越是這樣,蘇織兒心里?就越不安地厲害。

    那人的背影分明高大健壯,可?蘇織兒卻覺得他很脆弱單薄,就像一碰就碎的水中月,虛無?縹緲,好似會隨時(shí)消失一般。

    想著想著,蘇織兒眉間籠上的愁云愈發(fā)?濃重,少頃,她拼命搖了?搖頭。

    不會的,他很好,這一切只是她的錯(cuò)覺罷了?。

    出了?云秀宮后,蕭煜的腳步越來越快。

    “趙睦來了?嗎?”他轉(zhuǎn)頭問緊跟在旁的高祉安。

    “來了??!备哽戆补Ь吹卮?,“趙太醫(yī)已在辰安殿候了?好一會兒了??!?/br>
    蕭煜點(diǎn)點(diǎn)頭,抿唇神色頗有些凝重,及至辰安殿,他揮退所?有宮人,只將趙睦一人留下?。

    趙睦打開帶來的藥箱,取出他的針包,看動作?已然十分嫻熟,然取出針消毒罷,看著躺在床榻上的蕭煜時(shí),他卻是維持著舉著手臂的動作?,像是在猶豫什么。

    然很快,他耳畔便響起那道冷沉的嗓音,“在遲疑什么?還不落針!”

    “陛下?,可?……”趙睦緊蹙著眉頭,“微臣先前也說過了?,這針并不宜施得太頻繁……短短五日,陛下?這已是第三回 了?……”

    蕭煜聞言眸光黯了?黯,趙睦在遲疑什么,他明白,可?他亦有不得不這么做的理由。

    “朕心里?清楚,你只管施針便是。”他以不容置疑的語氣道,少頃,他驀然口?中喃喃,就像是自言自語,“朕不能瘋,若是朕徹底瘋了?,便保護(hù)不了?他們了?……”

    聽?得此言,趙睦長?嘆了?口?氣,到底還是將手中的針落了?下?去。

    蕭煜盯著帳頂,想起適才?蘇織兒問的話,面露悵惘。

    白日范奕有句話說得或許不錯(cuò),人不能有軟肋,因?yàn)橐坏┯辛?軟肋,既能舍得下?所?有,也能豁得出去一切。

    京城,珍饈閣。

    二樓臨窗的角落里?,許岸之對著窗外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幾乎是一杯接一杯地喝著,也不知喝了?多久,一人驀然在他身側(cè)的空椅上坐下?。

    “世子獨(dú)自在此喝悶酒,不覺無?趣嗎?”

    許岸之冷冷瞥了?那人一眼,是個(gè)身材低矮的男人,家仆打扮,正對著他諂笑著,“我當(dāng)不認(rèn)識你吧。”

    那人聞言笑意更深,“世子是不認(rèn)得草民,但草民認(rèn)得您啊,且心下?還在為您叫屈呢?!?/br>
    聽?得“叫屈”二字,許岸之復(fù)又抬眼看去,沉聲問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那家仆在四下?望了?一眼,正是午后,樓中人并不多,二樓尤其空蕩,他見狀這才?大著膽子道:“京中誰人不知,如今受寵的云妃娘娘曾是您的未婚妻,可?惜被陛下?橫刀奪愛,那時(shí)所?有人都同情于?您。不過那都是先前的事兒了?,現(xiàn)在,陛下?和云妃娘娘早在瀝寧就結(jié)為夫妻的事已然在京中傳遍了?,他們是比翼齊飛,纏纏綿綿,只可?憐世子你的一廂情愿就此成了?全京城的笑話!受了?這般瞞騙和侮辱,難道世子你就甘心嗎!”

    許岸之凝視了?眼前這個(gè)突然找上來的家仆許久,驟然冷笑一聲,只這聲笑像極了?在嘲諷自己,“我不甘心又能如何,難道還能報(bào)仇不成!”

    “有何不可?呀……”那家仆說著湊近了?幾分,壓低聲兒,神色意味深長?,“只消世子想,就沒有什么不可?能的?!?/br>
    聽?得此言,許岸之雙眸瞇了?瞇,“你想做什么?”

    “唉,不是草民想做什么?!蹦羌移蛽u了?搖頭,“而是草民想問問世子,可?有意愿同我家主子合作??”

    第86章 周晬

    轉(zhuǎn)眼至八月末, 已是秋高氣爽,惠風(fēng)和暢。

    綏兒滿周歲了。

    太皇太后依先前所言,請了不少命婦及宮中妃嬪一道, 大張旗鼓為綏兒準(zhǔn)備了周晬宴。

    當(dāng)日晨起后, 蘇織兒便為綏兒洗浴換了新衣,抱著他往朝陽殿而去。

    那些命婦和妃嬪大多是頭一回見?著綏兒, 看著他那與蕭煜有?五六分像的眉眼, 縱然先頭有?質(zhì)疑的,眼下也是說不出話來, 生得這么像,怎可能不是親生父子呢。

    蘇織兒抱著綏兒坐著,聽盡了阿諛奉承, 還?收了不少賀禮,多是些長命鎖,銀鐲子一類寓意吉祥,給孩子添壽添福的。

    這些禮自是不能不收, 但收下賀禮的蘇織兒也不忘回禮,胡姑姑說宮里向來有?這種規(guī)矩,會給參宴的賓客送些小物件,倒不需太貴重, 畢竟孩子能健健康康養(yǎng)到周歲也不容易,就是收下跟著沾沾福氣的。

    蘇織兒便親手縫了幾?十個(gè)繡著福祿紋的小香囊,里頭塞了些提神醒腦的香料,當(dāng)做回禮送了。

    賓客們圍著綏兒嘰嘰喳喳說了好些話,便聽內(nèi)侍通傳聲響起, 太皇太后來了。

    眾人忙上前行禮相迎,太皇太后笑容滿面, 看著心情極好,抬手命眾賓客平身?后,笑盈盈地去抱蘇織兒懷中的綏兒,歡喜地逗弄他。

    蘇織兒隔三差五地就會帶著綏兒去太皇太后那廂,故而綏兒已然對這位皇曾祖母十分熟悉,不消太皇太后怎么逗他,他就露出兩?顆門牙,咯咯笑起來。

    太皇太后雖已年邁體力不濟(jì),但舍不得放下綏兒,甚至抱著他入了宴,親自喂他吃飯。

    宴后閑坐消食片刻,她眼神示意劉嬤嬤,劉嬤嬤會意出去吩咐,很?快便有?幾?個(gè)小太監(jiān)拿著不少東西進(jìn)來。

    只見?那幾?人先將偌大的軟毯鋪在殿中央,旋即在上頭擱了不少五花八門的物件。

    殿內(nèi)賓客見?狀都明白?,這是要抓周了。

    這周晬宴抓周本就是必不可少的習(xí)俗,有?時(shí)倒也不一定寓意著什?么,只不過是在這般歡喜的日子里討個(gè)趣兒。

    那廂方才?布置完,便聽殿外又響起一陣通傳聲。

    下一刻,蕭煜疾步而來,見?得眼前擺的東西,笑道:“看來朕來得正是時(shí)候?!?/br>
    他上前向太皇太后見?禮,旋即自太皇太后手中接過綏兒,將他放在了軟毯中央。

    甫一被放下,綏兒還?有?些懵,看著四下擺的琳瑯滿目的物件和那么多雙盯著他看的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因著害怕,小眉頭一擰,似是要哭了。

    蘇織兒見?狀忙蹲下身?,“綏兒別怕,想要什?么,便拿什?么。”

    綏兒聞聲看向蘇織兒,露出委屈巴巴的神情,手腳并用向她爬去,但沿途碰著那些擺放的物件,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他先拿起的是一支毛筆,但很?快便放下了,后來又抓起了一把小箭矢,搖晃了兩?下,似乎又覺得無趣,轉(zhuǎn)頭就給扔了。

    末了,就專心致志向蘇織兒而去,眼看著他要過來,蘇織兒秀眉微蹙,卻是往后退了退,揮了揮示意他回去,可綏兒還?是執(zhí)著地往這廂而來,到后來,甚至努力站起了身?,跌跌撞撞走了過來。

    見?他快到跟前,蘇織兒無奈,本想伸手去抱他,誰知卻見?綏兒步子一轉(zhuǎn),竟徑直往她身?側(cè)而去,撒嬌似的一下抱住了那人的腿。

    殿中眾人的目光登時(shí)都被吸引了去,站在蘇織兒身?側(cè)的不是旁人,正是蕭煜。

    見?綏兒昂著腦袋看著他,還?抱著他的腿死活不肯松手,蕭煜眸底泛起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笑意,彎腰一把將綏兒抱了起來。

    太皇太后也笑,“我?們綏兒真?聰明,曉得那些東西哪里有?你?父皇好?!?/br>
    “是啊?!笔掛蠈櫮绲乜粗梼海霸蹅兘梼嚎傻脤⒏富世卫巫プ×?,往后父皇的一切都會是綏兒的?!?/br>
    此言一出,四下賓客俱是面色微變,這話從蕭煜口中說出來份量有?多重,他們自然清楚。

    大皇子方才?一歲,陛下這話的意思是已經(jīng)存了立儲的打算了嗎。

    眾人均忍不住在心下權(quán)衡嘀咕,看來往后不僅是云妃娘娘,整個(gè)毅國公府都能享著那潑天?的富貴了。

    那些賓客們思忖什?么,蕭煜并不在乎,而是轉(zhuǎn)而看向太皇太后道:“皇祖母,朕先前讓欽天?監(jiān)給綏兒取的幾?個(gè)名,朕瞧著都不大滿意,朕思來想去,還?是綏這個(gè)字好,左右都叫習(xí)慣了,往后綏兒便叫做蕭綏,皇祖母覺得如何?”

    關(guān)?于綏兒名字的事,蕭煜先前就同蘇織兒商量過,其實(shí)倒不是他覺得欽天?監(jiān)取的名字不好,而是他想將蘇織兒親自給綏兒取的這個(gè)名字留下來,但又不能同太皇太后明說,才?尋的這個(gè)借口。

    太皇太后自是沒有?什?么意見?,“哀家覺得也好,此事陛下自己做主?便是?!?/br>
    “多謝皇祖母。”蕭煜特意在宴上說起此事,同樣是在說給殿中的眾賓客聽,自此綏兒的名字便算是正式定了下來。

    綏兒的周晬宴過后,這天?兒是愈發(fā)得涼了,蘇織兒用蕭煜先前賞下的料子給綏兒做了厚點(diǎn)的新衣,這日,正欲抱著綏兒去御花園逛逛,卻見?小成子氣喘吁吁而來。

    見?著她還?站在殿門口,稍松了口氣,急切道:“云妃娘娘,陛下吩咐了,這段時(shí)日,讓娘娘和大皇子好生待在云秀宮中,莫要出去,太后那廂也不必去請安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