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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拋棄的前夫登基了 第69節(jié)

    及至殿內(nèi),便見蕭煜正坐在榻邊,靜靜看著榻上人,榻內(nèi)一點(diǎn)動靜也無。

    “六哥?!笔?一低聲喚道。

    “來了?!笔掛限D(zhuǎn)頭看向他,“過來吧。”

    十?一提步向前,行至床榻邊悄悄探了一眼,便見文安帝閉眼躺在那廂,好似睡熟了。

    “父皇他這是……”

    “父皇病重?,今早醒來很快又?睡了過去,直到如今仍是昏迷不醒?!笔掛涎劢尬⒋?,語氣中揉著幾分失落黯然?,“太醫(yī)說,若是明早還不醒,恐怕是……兇多吉少?!?/br>
    十?一聞言雙眸微張,似是有些難以置信,少頃,又?遲疑著問?道:“那……六哥可知,父皇突然?召我前來,可是有什么想說的?”

    “想必是一些要事吧……”蕭煜停頓片刻,復(fù)又?看向十?一,眸色意味深長,“至于具體是什么事,如今父皇這個(gè)境況,你?應(yīng)當(dāng)也能有所察覺吧。”

    此言一出,十?一的雙眸驟然?亮了亮,但也只一瞬,緊接著他卻顯露出幾分不安來,“六哥,我……我怕是不行……”

    蕭煜勾了勾唇角,浮現(xiàn)?幾分淡淡的嘲諷,“你?既有這個(gè)野心,又?怎會不行呢?!?/br>
    十?一面色微僵,“六哥在說什么,什么野心,十?一不明白……”

    “你?都說了,我們就像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有些事,我不可能看不出來。”蕭煜說著,驀然?掩唇重?重?咳嗽起來,那撕心裂肺的咳聲聽著甚是嚇人,似能將五臟六腑都咳碎一般。

    “六哥,你?沒事吧?”十?一忙上前關(guān)切。

    蕭煜抬眸定定地看了十?一半晌,似笑非笑,隨即風(fēng)輕云淡地開口:“這幾個(gè)月,你?命人在我的日常喝的茶水里下毒,不就希望我有事嗎?十?一?”

    第60章 揭穿

    十一聞言怔愣了一瞬, 眸光飄忽,但很快便面露無辜道:“六哥,你究竟在說什么, 十一不明白。”

    蕭煜掩唇復(fù)又低咳了幾聲, 扯唇無力地?笑了笑,“因?著這咳疾日重不見好, 我不免心下生疑, 昨日,命人悄悄查驗(yàn)了日常吃食, 竟發(fā)現(xiàn)我每日喝的茶水中被人下了毒,那毒雖不會一下致死,但?日積月累之下, 則會悄無聲息地要了人的性命?!?/br>
    言至此,蕭煜緊盯著面前人,眉宇間透出幾分悲涼,“十一, 我自?認(rèn)這么多年不曾虧待過你,你為何要害我!”

    “六哥,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十一瘋狂的搖頭否認(rèn)。

    看著他這張人畜無害的臉和悲傷的眼神, 若非知曉真相,蕭煜恐要再一次被他騙了,“那個(gè)?下毒的家仆已然招了,還?交出了你寫給他的字條,十一, 你的字是我親手?教?的,你覺得我會認(rèn)不出來嗎?”

    十一雙眸微張, 聞得此言薄唇抿了抿,這次卻是垂首不再言語。

    “你對我做的,其實(shí)遠(yuǎn)不止于此吧。”蕭煜頓了頓,繼續(xù)道,“當(dāng)年的巫蠱案,在我臥房的床榻上?放了那個(gè)?木偶的人,是你,對吧?”

    十一扯唇輕笑了一下,與方才急著解釋的模樣不同,這回他直視著蕭煜,從容的神態(tài)反透出幾分有恃無恐,“六哥越說越荒唐了,怎的將我與此事聯(lián)系在了一起,巫蠱案事發(fā)?后,我還?曾跪在這辰安殿前替你求情,六哥難道不知嗎?”

    “是啊,我也沒想到,你為了打?消我,甚至所有人的懷疑,居然能演得這般好,騙了我那么多年,若非小成子告訴我,我出事的當(dāng)日確實(shí)見過你進(jìn)了我的臥房,我也不會這么快確定……”

    其實(shí)在重回京城前,蕭煜從未懷疑過十一,可或是經(jīng)歷了那么一遭,他已不似從前那般天真,變得愈發(fā)?謹(jǐn)慎小心,敏感多疑,才會因?此發(fā)?現(xiàn)十一的舉止有異。

    蕭煜驀然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其實(shí)我早就對你心生懷疑,只是念及多年的兄弟之情,心底終究有些不愿相信。你錯(cuò)就錯(cuò)在,那日在京郊馬場再見我時(shí),不該急著探問我這一路是否平安……”

    十一靜默地?站在那廂,平日里那少年的意氣風(fēng)發(fā)?,天真肆意煙消云散,眉宇間反透出幾分陰沉,他似是覺得這話有些好笑,挑眉問道:“怎么,難道我當(dāng)時(shí)那關(guān)切六哥你的話還?有錯(cuò)不成?”

    “自?然沒錯(cuò)?!笔掛闲α诵Γ爸荒憧桃獍凳疚?,三皇兄欲在沿途加害我的舉動難免讓我覺得有些奇怪,就好像你知曉必會有人要害我一般,可能得知此事的還?能有誰,除卻行兇者?,便只剩背后下令之人……你當(dāng)日舉止原是想將這罪名推到三皇兄身上?吧,卻不想反無意中暴露了自?己。我也沒有想到,那在瀝寧想殺我的人居然是你所派……十一,你就這么害怕我回到京城嗎?”

    “這些不過只是六哥你的臆斷罷了?!笔伙L(fēng)輕云淡道,“你所謂的證據(jù),那幾張字條又能證明得了什么?”

    “僅僅幾張字條確實(shí)證明不了什么,不過……”蕭煜淡然地?看著他,“你加害我的證據(jù)固然難尋,但?當(dāng)初在寒食宮宴上?,你在三皇兄杯中下毒,還?制造出他與內(nèi)侍那難堪的一出,想來只要好好調(diào)查,總能尋到些蛛絲馬跡吧……”

    話音未落,原還?鎮(zhèn)定自?若的十一霎時(shí)陰沉下臉來,片刻后,卻又不以為然道:“縱然你說的一切是對的,那又能如何,你又能同誰說,只怕是再也沒有調(diào)查的機(jī)會了……”

    十一說著,提步逐漸逼近床榻,逼近蕭煜,他一字一句開口,唇角笑意令人不寒而栗,“因?為誠王殿下很快便會因?著陛下駕崩傷心過度而暈厥,其后昏迷不醒,再不久就會隨先皇而去了……”

    蕭煜眸光微震,登時(shí)吼道:“你想做什么!十一,你已然無法無天了嗎!父皇他尚且還?活著!”

    “無法無天?”十一不由得嗤笑出聲,“六哥,待我登基,我便會是這大澂的天,一切還?不是由我說了算……何況就算我不對付你,你中了那毒,也早已活不長了,不是嗎?”

    “這話,便是承認(rèn)那毒是你下的了?!笔掛险f罷,復(fù)又猛烈地?咳嗽起來,緩了好一會兒,方才艱難開口道,“我很想知道,我究竟是哪里惹了你,才讓你這般陷害于我,即便我落得如今這個(gè)?境地?,也還?是不愿放我一條生路……”

    “哪有什么惹不惹的。”十一輕哼一聲,“六哥,你果然天真,世事并不一定有個(gè)?確切的緣由,若真要說,便是我想要,我想要這天下,想要這皇位。同為父皇的兒子,我自?認(rèn)和你們一樣同樣有這個(gè)?資格,可我不像三皇兄那樣是中宮嫡出,亦不像你這般出類拔萃,所以我只能另辟蹊徑,只消將御極路上?阻礙我的人一一鏟除,不也能一償夙愿嗎?”

    蕭煜驟然激動起來,“所以就為了此,你先是陷害我,再后來便是三皇兄,今日,你是不是還?想害父皇!”

    十一步步走近,在床榻前停下,瞥了眼躺在其上?的文安帝,面露嘲諷,“父皇他活得夠久了,且他如今已是頭腦不清,昏聵糊涂,才至于這么多年縱容曹賦榮胡作?非為,攪亂朝堂,他也是時(shí)候?qū)⑦@位置讓給更合適的人了。”

    “不過,在這之前,我定是得先處置六哥你才行。”

    見十一言罷含笑看向他,眸光陰冷,笑意滲人,蕭煜面上?閃過一絲慌亂,正欲舉起一旁的拐棍保護(hù)自?己,然轉(zhuǎn)身的一刻,十一的手?已然重重劈在了他的后頸處,令他身子登時(shí)軟了下去。

    看著癱倒在地?的蕭煜,十一唇角露出淡淡的譏諷的笑,轉(zhuǎn)而抬眼看向躺在那廂的文安帝,慢條斯理地?拿起床榻上?的一個(gè)?軟枕。

    “父皇,這般躺著想必痛苦,兒臣……送您一程?!?/br>
    十一淺笑著,正欲將那軟枕蓋在文安帝的臉上?時(shí),卻見原安靜闔眼而躺的人卻是驟然睜開了雙眼。

    “你個(gè)?逆子!”

    十一猝不及防間,榻上?人使?盡全身氣力抬起胳膊在他臉上?猛地?甩了一巴掌,竟一下直直將他的腦袋打?偏去。

    見文安帝躺在那廂,睜大雙眼怒瞪著他,費(fèi)力地?大口喘息著,十一雙眸微瞇,卻是目露兇光。

    既然被發(fā)?現(xiàn),自?是一不做二?不休,更不能手?下留情。然十一舉起軟枕,方欲狠狠按下去,卻見眼角閃過一道寒光,一把?鋒利的匕首已然抵在了他的脖頸間。

    他緩緩折首看去,直到看見蕭煜穩(wěn)穩(wěn)站在榻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禁雙目圓睜。

    “你,你怎會!你的腿!”

    蕭煜將手?中的匕首壓緊了幾分,眼睫微抬靜靜看著他,“十一,有句話叫兵不厭詐,棋高一著。我也不可能永遠(yuǎn)愚蠢到為你所騙。況且我也不知究竟是你太過肯定我沒有還?手?的余地?,還?是對自?己太過自?信,自?信到連我在這辰安殿中公然與你對峙也不心生懷疑……”

    他話音才落,殿內(nèi)四下倏然涌出幾十個(gè)?禁軍,將十一團(tuán)團(tuán)圍住。

    見得此景,十一方才恍然,原這一切不過是他們早已設(shè)下的局,直等他主?動來跳。

    “哈哈哈哈,騙子,你個(gè)?騙子!”被禁軍擒住壓跪在地?的十一忍不住沖著蕭煜嘶吼道,“蕭煜,真沒想到有一日我竟會反遭你算計(jì),也沒想到留到最后的那個(gè)?人居然會是你,我們所有人都教?你給騙了,原來你蕭煜才是最會演的,最心機(jī)深重的存在……”

    蕭煜負(fù)手?抿唇不言,只從容地?淺笑著,看著方才還?囂張不堪的十一逐漸崩潰失控。

    在殿外?提心吊膽,縱然聽到動靜,也始終依著吩咐沒有入內(nèi)的何福慶見十一皇子被擒拿,這才快步入殿來,然卻見經(jīng)此一事,氣急攻心的文安帝竟又捂著胸口吐了好多血。

    “陛下,快請?zhí)t(yī),請?zhí)t(yī)??!”何福慶慌忙吼道。

    十一很快被押了下去,宮中十?dāng)?shù)御醫(yī)圍在辰安殿內(nèi),費(fèi)了好大的氣力,才勉強(qiáng)穩(wěn)住了文安帝的病情。

    此時(shí),已值深夜。

    何福慶見蕭煜始終坐著守在榻前,忍不住上?前勸道:“誠王殿下,陛下如今的病情還?算穩(wěn)定,您守了一日,想必也累了,不如去側(cè)殿休息休息,這里還?有奴才們在呢?!?/br>
    蕭煜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聞言微一頷首,“好吧,若是父皇醒了,你記得及時(shí)派人喊本王?!?/br>
    “是。”何福慶躬身,隨即眼看著蕭煜站起來,步子穩(wěn)健地?朝殿外?而去。

    雖心下震驚,但?何福慶到底什么也不敢說,只垂著腦袋默默將蕭煜送至殿門外?。

    夜已深,又近十一月,辰安殿的院中覆了一層薄薄的積雪。

    小成子見自?家主?子出來,忙提燈上?前,替他披上?狐裘大氅,一路穿過朱紅的長廊,往側(cè)殿的方向而去。

    然還?未至側(cè)殿,就聽殿外?響起一陣喧鬧聲。

    “安公公,你便讓我進(jìn)去吧,讓我進(jìn)去!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

    蕭煜步子微滯,抬首看去,便見淑妃不知何時(shí)沖進(jìn)了辰安殿內(nèi),卻被宮人阻攔在了正殿外?。

    余光瞥見他,淑妃驀地?轉(zhuǎn)頭看來,像是瞧見了希望一般雙眸一亮,旋即跌跌撞撞向他跑來。

    “煜兒,煜兒……”淑妃奔上?前,一下攥住蕭煜的衣角,“母妃求求你,求你幫幫十一,他怎會做那般殺害陛下,大逆不道之事呢,一定有誤會,其中定然有誤會……”

    蕭煜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須臾,涼聲道:“此事為我親眼所見,怕是沒什么誤會,淑妃娘娘請回吧……”

    言罷,蕭煜甩開淑妃拽著他衣角的手?,正欲提步向前,卻見淑妃猛地?跪在了他的面前,失聲痛哭起來。

    “不,我不能回去,我若回去了,爍兒便死定了。我只有這一個(gè)?兒子,只有這一個(gè)?兒子呀……”她?用哀求的眼神看向蕭煜,“煜兒,母妃求求你,就當(dāng)看在我養(yǎng)育你那么多年,將你視若己出的份上?,看在十一和你一起長大,親若同胞骨rou的份上?,你救救他,救救他吧……”

    “視若己出?”蕭煜一字一字細(xì)細(xì)咀嚼著這個(gè)?詞,須臾,唇角不禁揚(yáng)起一絲諷笑,他直勾勾地?看著淑妃,直看得淑妃頭皮發(fā)?麻,不自?覺別開了眼。

    “淑妃娘娘說這話時(shí),一點(diǎn)也不覺得心虛嗎?”蕭煜冷笑一聲,“當(dāng)年,你與十一合謀害我時(shí),可曾念過我半分生死,如今,怎還?有臉來求我顧及情分。十一之事,他自?需付出應(yīng)得的代?價(jià),至于您,也請好自?為之吧……”

    這話沒有嘶吼,沒有怒斥,只這般冷聲道出事實(shí),卻令淑妃雙腿一軟,驟然絕望地?跌坐在地?。

    看著蕭煜離開的背影,她?像是想彌補(bǔ)什么,復(fù)又沖著他喊道:“煜兒,不是的,不是那樣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十一想對你做那樣的事,我是事后才,我也不想的……”

    聽著身后的淑妃抽噎不止地?說著那些話,蕭煜面無表情,頭也不回地?繼續(xù)往前走。

    經(jīng)歷了這樁樁件件,如今的他已不會信任何人說的任何話。

    若非發(fā)?現(xiàn)當(dāng)年害他的人是十一,他也不會察覺,其實(shí)巫蠱案事發(fā)?的當(dāng)日,淑妃突然喊他去棲霞宮并非心血來潮,而是早有預(yù)謀。

    想必正是在他離開的間隙,十一趁著機(jī)會,光明正大地?以不知他早已前往棲霞宮,請他前去為由入了他的寢殿,放置了那個(gè)?證明他巫蠱的木偶,再將此事以密信告知那時(shí)的三皇子蕭熠。

    十一說得沒錯(cuò),蕭煜說得亦沒錯(cuò),他太過天真,太過輕信于人,愚蠢地?相信什么兄弟情深,相信什么公道自?在人心,才會落得當(dāng)年那個(gè)?結(jié)局。

    什么情愛,什么仁義,他也曾將十一視作?親兄弟,將淑妃視作?生母,可到頭來不過都是他一人自?作?多情。

    他掏出的真心,終究被一一踩碎。

    變成一地?的笑話。

    世人皆貪心不足,自?私自?利,為了一己私欲,尚能兄弟鬩墻,骨rou相殘,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小成子緊跟在自?家主?子身后,偶一抬眸,便見夜風(fēng)穿過長廊,掀起蕭煜的狐裘大氅,卻令他挺拔如松的背影透出幾分難以言喻的寂寥悲涼。

    小成子一時(shí)看愣了神,卻見行在前頭的蕭煜驀然止步,側(cè)身靜靜望向院中的皚皚白雪。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薄唇微啟,似是在對他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般喃喃道。

    “王權(quán)富貴就這般誘人嗎?小成子,你說,若本王什么都有了??v然虛情假意,她?是不是也會心甘情愿回到本王身邊……”

    第61章 封賞

    翌日, 十一皇子?謀害文安帝一事便在整個(gè)京城引起軒然大波,不僅是此事?,六皇子?腿疾突然痊愈亦令朝臣議論紛紛, 但不過幾日, 這幾樁事?便淡了?下去,因?文安帝龍?bào)w急轉(zhuǎn)直下, 且昏睡時(shí)間愈發(fā)得長, 及至十一月初,終是藥石無用。

    或是有感于自己不久于人世, 一日夜里,文安帝命人將蕭煜單獨(dú)傳喚至辰安殿。

    蕭煜入殿時(shí),便見文安帝闔眼倚靠著床頭, 眼?窩凹陷,身形消瘦,面色蒼白如紙。

    “父皇?!彼硎┒Y道。

    “來了?……”文安帝艱難地抬起眼?皮看向他,示意?蕭煜在床榻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