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拋棄的前夫登基了 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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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人沒有答她,只轉(zhuǎn)而道:“我?就睡在前堂,你抹完藥,也早些歇息。” 話音剛落,蘇織兒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上一句,便聽見屋門開闔的?聲響。 他出去了…… 蘇織兒愣愣地坐在小榻上,想起方才黑暗中,蕭煜聽起來分外低啞的?嗓音,納罕地蹙了蹙眉。 他這?是……怎么了? 此時,側(cè)屋門外。 蕭煜劍眉緊蹙,面色陰沉,縱然?有意克制,可呼吸仍是粗沉凌亂得厲害,額間更是泛起了一層薄薄的?汗。 他迫不及待地吹熄蠟燭,便是不想讓她看見他眼?中那似能燎原般灼熱的?,赤.裸.裸而又瘋狂的?欲望。 蕭煜閉了閉眼?,想起自?己方才的?失控,那體?內(nèi)按捺不住的?燥意陡然?化作了心底濃烈的?躁意。 他是什么禽獸嗎! 何況也不是沒見過女子的?身子,從前奉命出外辦事,就曾有當(dāng)?shù)毓賳T將未著寸縷的?女子送上過他的?床榻。 當(dāng)時尚且能做到無動于?衷,勒令將人送走,怎的?如今竟會對還在生病的?人生出這?般齷蹉的?心思! 第35章 頓悟 天光透過窗子才探進前堂竹床床尾, 蕭煜便起了身。 與其說是睡醒,不如說是終于熬到了天明,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 因?著昨日抹藥一事, 本就難眠的蕭煜只消想到那香艷的一幕便輾轉(zhuǎn)反側(cè),甚至夜半好幾回跑到后院水缸中舀涼水潑面。 吳大夫還未起, 蕭煜便取了笤帚兀自將前堂和后院都灑掃了一番, 待收拾齊整,方?才見吳大夫掀簾進來。 他?看著這一副明窗凈幾的樣子甚是滿意地捋著胡須笑著點了點頭, 隨蕭煜一道用過早食后,便開了醫(yī)館大門準(zhǔn)備迎客。 不消一刻鐘,便有一輛馬車停在杏林館門?口, 車上下來個衣著不俗的中年男子,年歲看著與吳大夫不相上下,他?熟門?熟路地提步踏進來,甫一見著吳大夫, 躬身一作揖,笑道:“吳大夫,我?又替我?家老爺取藥來了。” “周管事?!眳谴蠓蝻@然也認(rèn)得此人,忙站起身還禮相迎, 招呼他?落座,還不忘問道,“章老爺如今可好?” “好,好多了,如今我?家老爺可只信任您, 這不上回的藥吃完了,還特意吩咐我?來您這廂取?!?/br> 那喚作周管事的說著從袖中取出銀兩, “勞煩您再配上幾貼上回開的藥,那藥可真是靈得很,才吃了這么?幾貼,我?家老爺這多年的喘疾便好了許多。” “好,您稍等?!?/br> 吳大夫方?才答應(yīng)下,卻聽另一側(cè)那坐在桌案后的人幽幽開口,“吳大夫,若按上回的方?子,剩下的黃芩怕是不夠了……” 聽得此言,吳大夫稍驚了驚,不知蕭煜究竟是如何?知曉他?開的方?子里?有一味黃芩的。 蕭煜看出他?眼中的疑惑,不緊不慢地打開擺在面前的其中一本醫(yī)案,淡聲解釋:“我?看醫(yī)案上有記,若這位先生是瀝寧章老爺家的,當(dāng)是沒錯,昨夜打烊后我?清點過藥材,黃芩確實所剩無?幾?!?/br> 聽他?說罷,吳大夫微一蹙眉,闊步行至藥柜前,抽開標(biāo)注著黃芩的抽屜一瞧,果如蕭煜所言,只余寥寥幾片而已。 昨日病患多,剛巧好些方?子都用到了大量的黃芩,這才導(dǎo)致了今日黃芩的不足。 吳大夫一時驚嘆地看了蕭煜一眼,旋即歉意地對那周管事道:“對不住啊周管事,旁的藥材倒是還有,只這黃芩確實是不夠了,就算是要補也沒這么?快,你若嫌麻煩,不如還是拿著藥方?去縣城藥鋪抓藥吧?!?/br> 這周管事也是個大度之人,“無?妨,這黃芩既是不夠便不必抓了,我?一會兒回去時再在藥鋪另行抓配便是,其余的藥材還請吳大夫幫忙抓齊,沒空手回去便不算是白跑了這一趟?!?/br> 吳大夫聞言反是面露慚愧,這章老爺可是瀝寧遠(yuǎn)近聞名的富賈,還是頗受贊譽的善商,救濟過不少貧苦百姓,這樣的人卻是這般信任他?一個小鎮(zhèn)上平平無?奇的老大夫,著實是他?的榮幸。 他?連聲應(yīng)下,便親自動手稱量配起了方?子上的藥材。 周管事坐在一把梳背椅上,偶一抬眸看去,便見方?才說話的那個年輕后生正提筆飛快地寫著什么?。 他?百無?聊賴地站起身,湊近瞧了瞧,不由?得眉梢微挑,那年輕人在醫(yī)案上記的正是他?家老爺用的這方?子,可手邊沒有任何?憑照,他?幾乎是想也未想,便將那十幾味和劑量悉數(shù)寫了下來。 周管事看得瞠目結(jié)舌,尚有些不敢相信,忙從懷中取出他?家老爺?shù)乃幏?,一一比對起來,從頭到尾,竟是無?一絲差錯,且這字跡力透紙背,大氣磅礴,不禁令見者?悅目娛心。 他?抬首深深看了那長相俊秀的年輕后生一眼,若有所思,沉默少頃,轉(zhuǎn)而踱著步子行至那藥柜前,似是無?意般問道:“我?上回來,見到的好似不是這個年輕人,這可是吳大夫您新招的伙計?” 吳大夫遠(yuǎn)遠(yuǎn)瞥了蕭煜一眼,搖頭道:“我?哪有福氣招到這么?好的伙計,我?先頭那伙計近日家中有事告了假,此人是帶著他?家娘子來看病,忘帶診費,這才替我?干幾天活相抵?!?/br> “哦,原是如此……”周管事聞言,眉宇間躍上幾分喜色,又悄悄往后頭望了望,遲疑片刻,方?才坦誠道,“吳大夫,實不相瞞,我?們宅子里?原先那個賬房先生因?著年邁前陣子回了鄉(xiāng),如今這位置正空懸著,一時半會兒也沒尋著合適的人選,我?瞧著這年輕人也活絡(luò),看著像是讀過書的樣子,興許能擔(dān)得這個職務(wù)?!?/br> “周管事這是看上他?了?”吳大夫揚了揚唇角,“說來也巧,這年輕人叫周煜,與您還是同姓,倒是有緣,才學(xué)能力確實出眾,他?在我?這廂幫忙我?都覺得是屈了才。不過你若有想聘請他?的打算,還是自個兒同他?說的好,我?替您轉(zhuǎn)答多少是失了幾分誠意?!?/br> 周管事點了點頭,他?也有此打算,只開始認(rèn)為那年輕后生是吳大夫聘請的伙計,不好直接搶人,終究不厚道,如今聽說不過是幫幾天忙,他?便也沒了顧忌。 他?行至那年輕人跟前,見他?抬首看來,笑道:“你叫周煜是吧,我?是瀝寧縣城章老爺家的管事。” 見蕭煜沒甚大的反應(yīng),周管事猜測他?許是外來人,沒聽說過章家,便介紹道:“我?家老爺是做皮毛生意的,在瀝寧算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戶,我?家如今尚缺一個賬房先生,我?瞧著你精明能干,當(dāng)是能得我?家老爺賞識,你若有興趣,可隨我?去瀝寧走一趟,若被我?家老爺看中,一月至少能有一兩,你覺得如何??” 周管事瞧著蕭煜這身裝束加之還需干活還診費,料想他?定?然是家境窘迫,雖說他?能不能被他?家那眼光挑剔的老爺看中尚未可知,但聽得月錢一兩,他?應(yīng)是不可能不心動。 然就在他?成竹在胸,自認(rèn)蕭煜定?會答應(yīng)之時,那廂默了默,卻是堅定?道:“抱歉,我?并?無?此意愿……” 周管事有些意外,以為是他?不滿這月錢,想了想,又道:“月錢尚有商量的余地,若能讓我?家老爺滿意,你多要些應(yīng)是沒什么?問題。” “不必了?!笔掛先允菦]有絲毫動容的跡象,“您還是另尋合適的人選吧。” 說著,便繼續(xù)埋頭整理醫(yī)案。 方?才親眼見了蕭煜那驚人的記憶力,周管事哪里?能輕易死心,但見他?態(tài)度這般堅決,只得道:“罷了,你若不愿我?也不能逼迫你,但若你想通了,變了主意,也可隨時來縣城章家尋我?,你這般才能縱然不是賬房,在章家那些鋪面定?也能尋著好的活計,銀餉自也不會虧了你的……” 蕭煜抬眸定?定?看了他?一眼,默了默,卻是沒再推辭,只頷首道了句:“好,多謝?!?/br> 周管事走后,適才一直在旁靜靜聽著的吳大夫不由?得低嘆了口氣,替蕭煜感?到遺憾,亦忍不住問道:“這般好的機會不抓住,你也不怕后悔嗎?” 蕭煜只微垂了垂眼眸沒有說話。 他?看得出來,那位周管事是真心實意,許諾他?的也定?會實現(xiàn)。 可并?非因?著周管事給的條件不夠誘人,而是他?自己心底那份過不去的扭捏。 在醫(yī)館幫忙干活不過迫不得已,但要去做那賬房,便意味著真正寄人籬下,為人驅(qū)使。 雖他?也知,以他?如今的處境并?沒有資格再高?傲什么?,可在瓊宇之上待得久了,一度墮入塵埃,陷于泥淖,他?那無?用的自尊心卻仍隱隱在心底作祟,令他?無?法輕易低下頭顱,放下身段屈居于人下。 蕭煜輕捏了捏筆桿道:“左右他?也留了話……待將來后悔了,再說吧?!?/br> 吳大夫聞言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么?,但想到蕭煜應(yīng)是有自己的決斷,他?也不好隨意規(guī)勸,便又只是一聲嘆,忙活旁的去了。 側(cè)屋那廂。 蘇織兒醒來時,已然日上三竿,這舒舒坦坦睡了一覺,她的身子比之昨日已然好了許多,也沒那么?無?力了。 不遠(yuǎn)處的書案上擱著一碗清粥,和尚且留有余溫的洗臉?biāo)?,也不知是誰送來的。 蘇織兒起身攪干帕子凈了面,又吃完了粥,忍不住抬首看向那屋門?。 前堂的嘈雜聲隱隱傳入耳中,想來來醫(yī)館看診的病患應(yīng)是不少,她猶豫了一會兒,到底還是行至那屋門?前,悄悄將門?開了條縫。 果見那前堂看診的人排起了長龍。 而她那夫君,正坐在吳大夫身側(cè),埋頭提筆記著什么?,偶爾起身去幫在藥柜那廂替人抓藥的吳夫人。 看著他?這般一聲不吭卻專心致志忙活的模樣,蘇織兒半倚著屋門?,不自覺彎了彎眉眼,只覺她這本就俊俏的夫婿似乎變得愈發(fā)賞心悅目了些。 正當(dāng)她眼也不眨,看得格外入迷之時,那廂似是有所感?應(yīng)般驀地側(cè)首看來,四目相對之際,蘇織兒揚唇?jīng)_他?粲然一笑,朱唇微張無?聲地用口型喚了他?一聲“夫君”,卻見那人在看到她后,微愣了一下,旋即眸光閃爍,慌忙挪開了視線,后頭竟連一眼都未再看向她。 蘇織兒秀眉微蹙,不由?得心生納罕。 只覺他?好生奇怪,像是怕看見她似的,可她有甚好怕的,又非洪水猛獸,還能吃了他?不成。 蘇織兒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能沖上去問個明白,只能怏怏閉上了門?。 她也無?事可做,那博古架上雖是有好些書,可奈何?她不識字,也沒法用來打發(fā)時間,只得在屋內(nèi)閑坐著,臨近午時,她坐在小榻上搖晃著雙腿,又驀然高?興起來,想是待會兒她家夫君該給她送午食來了。 果然,下一刻,她便聽見咚咚的敲門?聲,蘇織兒雙眸亮了亮,然隨著門?扇打開,看清門?外的人后,她唇角的笑意卻是耷拉下來。 的確有人來給她送飯,但并?非蕭煜,而且吳夫人。 蘇織兒斂起面上的失望,笑著上前接過,有禮地道了聲“謝”,聽著外頭還未消停的動靜,料想應(yīng)是她那夫君太忙才顧不得她,便垂頭喪氣一人將午食吃了。 用完午食,她始終豎著耳朵注意著外頭的動靜,直到徹底安靜下來,她又開始滿懷希望,可等啊等,她等的人還是沒有來。 蘇織兒陡然有些煩亂,她再次推開屋門?,然瞧見屋外一幕,不由?得竄上幾分無?名火。 因?著此時,他?那夫君正一人端坐在空蕩蕩的前堂,一頁頁翻看著手上的書冊。 他?竟寧愿看那書冊,也不愿來看她! 蘇織兒氣得兩腮鼓鼓,可也不想獨自生悶氣,索性徑直出了屋,一屁股坐在蕭煜面前,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胺蚓?,你怎的都不來看??” 蕭煜怔了一瞬,看著眼前正滿目幽怨盯著他?的美人,腦中又登時閃過昨日的情形,他?別開眼,語氣生硬道:“店里?忙,抽不出空閑……” “哼。” 蘇織兒不滿地輕哼了一聲,他?這根本就是在找借口,方?才忙,可如今也沒見他?忙啊。 何?況那些書卷就這么?好看,值得他?這么?戀戀不舍嗎! 她抬首往那敞開的醫(yī)案上瞥去,只一眼,視線卻是挪不開了,甚至忘了自己還在生蕭煜氣這回事,只忍不住驚嘆道:“夫君,這是你寫的字嗎?可真好看!” 她其實不懂怎樣的字才算寫得好,但她就是覺得他?夫君寫得字格外好看,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氣勢。 看著她一雙杏眸亮閃閃的,蕭煜問道:“認(rèn)字嗎?” 蘇織兒搖了搖頭,“我?娘曾教過我?幾個字,但過了這么?多年,我?早便忘干凈了……” 她是很想認(rèn)字的,能識字是多有意思的事兒啊,這樣她便能去讀那些她原看不懂的書了。 見蘇織兒眼睫微垂,言語間透出幾分遺憾,蕭煜薄唇微抿,少頃,像是隨口般低低道了一句:“若有時間,我?教你?!?/br> 縱然他?聲音輕,但蘇織兒還是清晰地聽見了,她雙眸微張,登時面露驚喜,“真的?” 對面人低低“嗯”了一聲。 蘇織兒激動地一下探過身,摟住蕭煜的手臂,雙眸若墜了星子般璀璨,“夫君,你真好!” 聽著她撒嬌般柔柔媚媚的聲兒,蕭煜霎時僵了身子,但并?未抽回手,只垂下眼低咳一聲清了清嗓子。 看著他?這副略有些不自在的模樣,蘇織兒頗有些忍俊不禁,只覺她這夫君不但近日話多了,好似也變得平易近人了不少。 真好…… 她松開手,凝視著蕭煜道:“夫君,我?也好得差不多了,明日我?們便回去吧,我?想家了,我?們回家吧……” 家…… 蕭煜有片刻的失神。 因?他?已很久沒有聽到過這個陌生的字眼,一瞬間,心底竟莫名竄上一股淡淡的暖意,或是因?著這個“家”字,在他?腦中閃過的那原本破舊冰冷,只不過用來棲身的草屋,似乎也變得溫暖明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