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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改嫁前夫死對頭 第11節(jié)

    “奶,我來做吧,咱們燉個當歸鯽魚湯?!宾a魚刺多rou少,燉豆腐倒是香,紅燒了也不錯,清蒸更鮮,但這幾種做法都需要多種調(diào)料的輔助,現(xiàn)在家里是要啥啥沒有。

    當歸是她前幾天剛從山里挖到的,正好曬得半干,小蘿卜似的裹著一層黃皮,聞著還有股中藥材的清香。切大片放清水里煮上,再拍兩塊姜,一會兒廚房就飄出當歸獨特的香味兒,趁著這空檔又貼了一圈玉米餅子,等當歸熟透再把處理干凈的鯽魚放進去,一會兒湯就變成了咕嚕咕嚕的奶白色。

    這可是秦來娣重生回來這么長時間,第一次沾到葷腥,口水都快決堤了。以前一身病,老賀頭這不讓她吃,那不讓她嘗,生怕影響血糖血脂,現(xiàn)在倒是啥病也沒了,就是多了個饞病。

    祖孫仨正準備開飯,門口忽然進來個二十出頭的女人,鵝蛋臉,大眼睛,本來是挺漂亮的,但顴骨略高,顯得普通了一些。

    “奶正準備吃飯吶?那我來得可真巧?!?/br>
    秦桂花和盼娣直接懶得搭理,轉(zhuǎn)過身子不看她。來娣當然知道,這就是她親親的二姐秦友娣,嫁在隔壁生產(chǎn)隊的隊長家,好幾間青磚大瓦房,壯勞力又多,日子過得不錯。

    “奶生我氣啦?哎呀,我也是家里忙,抽不開身,這不就把送糧的事兒忘了嘛。”她嬉皮笑臉的湊過來,挽住秦桂花的手。

    原來,兩個月前,家里揭不開鍋了,能借的也都借遍了,老太太就讓人帶話給隔壁隊,讓友娣給送二十斤糧食回來,不白吃,算借她的,等年底分了糧就給還回去。結(jié)果這死妮子,話是收到了,愣是沒送糧過來。

    這事別說老太太氣,就連盼娣也皺著鼻子,“哼,我不跟二姐說話。”

    “喲,小丫頭還有脾氣呢,倆月不見你倒是長高不少,眼睛看著也有神了。”

    魚肝油補充得還算及時,雖然身高還追不上同齡人,但明顯長高了。

    “哼,要是都像你心里只有婆家不管娘家人死活,咱早就餓死了!”

    秦友娣訕訕的笑笑,“嘿嘿,是不是來娣給配的藥?。课以诖謇锒悸犝f了,說我家老三用一碗野菜湯就治好了一個絕癥病人,聽說還是崔五嬸對嗎?哎喲,那崔五嬸的病情十里八鄉(xiāng)的誰不知道啊,就是在熬日子了……你們是不知道,現(xiàn)在外面都在傳咱三妹是小神醫(yī)呢!”

    當初給母豬接生的消息她也是聽說的,但不信,畢竟自家meimei有幾斤幾兩她能不知道?可最近這野菜湯治病的事,大家都傳得有鼻子有眼的,連老三那天說的每一句話都被人學了個十成十,剛才進村她還親眼看見崔五嬸精神抖擻地在村口曬太陽呢!

    “老三你說你可真能藏著掖著啊,以前咋不見你表現(xiàn)表現(xiàn)呢?”

    秦來娣面無表情。她其實從小就不太喜歡二姐,大姐淳厚善良,總是包攬所有的家務,小小年紀就能跟著奶奶掙工分,而二姐卻是干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外加一個比泥鰍還滑的貨。

    小時候,姐妹四個要是有個啥好東西,她總是能想方設法把大姐和小老四那一份哄走,奶奶發(fā)現(xiàn)了要揍她,她還能梗著脖子說是她們主動給的。

    就這樣,男孩脾氣打抱不平的秦來娣,最看不慣的就是她,姐倆沒少干架。但上輩子奶奶去世,大姐瘋了后,就只有這個討厭的二姐給她寫信,打電話,寄東西,雖然她從來都是不回不收,絕不給她從自己身上撈好處的機會。

    就是她被趙海洋趕走后,也是頭發(fā)花白的二姐拄著拐杖上門替她鬧,還說大不了跟她回農(nóng)村,她兒子孝順,絕對能給她一口吃的……更別說奶奶生病那幾年,都是她和二姐夫拉著平板車送醫(yī)院,每次一住十天半月,也都是她出錢出力。

    想到這兒,來娣也裝不下去了,一把摟住她,“哼,咱們家最沒良心的就是二姐?!?/br>
    “嘿,你這死丫頭,我咋沒良心了我,你們吃魚都不叫我,還好意思……”也不用誰招呼,自個兒拿了碗筷就開始挑魚肚子上rou最厚那塊。

    廢話,她專門挑這個點兒餓著回來,可不就是沖這頓午飯嘛!

    秦桂花白她一眼,“閉死你的嘴!”

    友娣的臉皮那叫一個刀槍不入,不僅毫無波瀾還催著來娣趕緊講講結(jié)婚的事。最近附近幾個村子最大的新聞都圍繞老三,關于她結(jié)婚和醫(yī)術了得幾乎是平分吃瓜界天下。

    聽說對方是個技術員,她一邊羨慕一邊酸溜溜,等再聽到對方父母在北大荒,頓時又憂心忡忡,反正是既怕老三過不好,又怕老三過太好。

    “呸,你那點小心思打量誰不知道呢,趁早給老娘收起來?!?/br>
    友娣跟牛大剛結(jié)婚三年,前年剛生下一個兒子,再加嘴巴厲害,在婆家過得那叫一個如魚得水,所以大家也不像擔心愛蘭一樣問她在婆家的事兒,反正只要問,聽到的要么是她又跟尖酸妯娌干架并成功占領高地,要么是刻薄小姑子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成功案例。

    吃完飯,秦友娣將里里外外都巡視一遍,最后發(fā)現(xiàn)啥好東西也沒有,只能將目光投在麻袋碼成的小山上,“奶說這是你上山采的藥,快幫我看看,有沒有我們能吃上的,帶點回去也饞饞我妯娌?!?/br>
    秦來娣滿頭黑線。

    “你說這么些藥,一時半會兒也吃不完,要不賣到藥材收購站去?”

    “我可是聽說了,小心別被紅袖章抓到,也不算投機倒把,咱們村還有偷著賣雞蛋賣菜的呢,我公爹不也睜只眼閉只眼。”

    秦來娣這倆月也一直在琢磨賺錢的事,還真跑收購站去問過兩次,可人家要的都是人參天麻這些值錢的,她起早貪黑找了倆月愣是人參須須都沒找到一根。至于她在山上采這些純野生的普通草藥,大都是營養(yǎng)不良的歪瓜裂棗,品相比人工種植的差遠了,人壓根不收。

    秦友娣倒是不管她咋想,又自顧自的說,“我們隊上有個小丫頭,腦子可真活,一開始偷偷去賣雞蛋鴨蛋,自家的不夠賣,還會從社員手里收,從中賺差價,后來別人都學她那么搞,你猜她又怎么著?”

    “她居然把雞蛋鴨蛋腌成咸蛋,專門拿到城里機關大院去賣,又賺了一筆,你說她這腦袋咋長的?”

    秦來娣卻忽然靈光一閃,想到個主意。

    于是,接下來半個月,大家就見秦來娣更忙了,既要養(yǎng)豬,又要采藥,還在院里煙熏火燎的又是炒又是腌的忙到大半夜。

    終于,忙活到國慶節(jié)后,來娣挑了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再次進城。

    在村口搭拖拉機,幸好這個點兒只有一名年輕小伙子跟她一路。小伙子戴著一副金屬邊框的眼鏡,顯得很斯文,自從分到五里屯知青點后,大家只知道他叫廖四眼,全名卻沒人在意。

    畢竟,每年分下來的知青不少,這些城里年輕人干農(nóng)活是一竅不通,甚至還有裝病的偷雞摸狗的,結(jié)果年底還得跟社員們一起分糧食,所以社員跟知青之間仿佛有一條天然鴻溝似的。

    來娣卻是個例外,她性格潑闖,又對啥都好奇,總找他們問東問西,一來二去也能打入“敵人”內(nèi)部。

    譬如眼前這個小廖知青她就知道,他們家是海城的,父親是無線電廠的包裝工人,他本來馬上就能頂替父親工作了,但因為不忍心meimei下鄉(xiāng)吃苦,所以主動把崗位讓給meimei……從六六年到現(xiàn)在七三年,已經(jīng)在五里屯待了整整七年。

    以前,雖然知道廖知青的身世,但沒往心里去,此時卻忽然想起個事——老賀也是無線電廠的,他和廖家人會不會就是同事?

    那可就要好好嘮一嘮了!

    第15章 炮制藥材

    “廖大哥也上縣里?”

    廖志賢本來正雙目無神的發(fā)著呆,冷不防她會搭理自己,頓時有點受寵若驚。

    畢竟,他是大隊上最不起眼的四眼,連孩子都欺負的四眼,五米之外人畜不分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四眼知青啊,而秦來娣可是整個大隊最漂亮的姑娘,不僅漂亮,現(xiàn)在還成了能起死回生的風云人物。

    其實,他也不是生來就不愛說話的,以前視力好的時候也是中學文學社骨干,也曾激揚青春揮斥方遒,可自從前幾年眼睛忽然近視,人也就慢慢自卑下來。

    看他結(jié)結(jié)巴巴,秦來娣就笑了笑,“廖大哥今天進城是有什么事要辦嗎?”

    “沒沒,我去公社……哦,有,有事?!?/br>
    秦來娣再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于是干脆岔開話題,引著他聊了一些村里的趣事,以及海城的新鮮事,一來二去廖志賢也放開了,雖然眼睛還不敢看她,但說話流利很多。

    “我聽,聽人說,你結(jié)婚了,對象也是海城的?”

    何止是聽說,村里老娘們私下打賭,小辣椒什么時候會后悔跟技術員離婚呢。

    哦,準確來說,是技術員啥時候跟她離。

    他因為眼睛不好,干的活也跟婦女們一樣,聽到的八卦不少,但他不是嘴碎子,從不會往外說。

    來娣相信他的人品,于是把賀連生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挑著能說的部分。

    誰知廖知青聽著聽著,忽然喃喃自語,“我爸他們廠去年新來了一位技術員,也是轉(zhuǎn)業(yè)的殘疾軍人,聽說以前在部隊是多次立功的連長?!?/br>
    來娣故作驚訝,“哎呀,廖叔叔在哪個廠,我對象是海城無線二廠的?!?/br>
    廖志賢一拍大腿,“我爸媽也是?!?/br>
    有了這層關系,倆人聊天仿佛更親熱了一些,有種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的親切感。

    在來娣的套話下,廖志賢幾乎是知無不言,不僅說了廠里的基本概況,領導班子為人性格怎么樣,甚至連賀技術員的工資待遇都給扒拉出來。畢竟,這時候工資都是透明的,發(fā)工資那天所有人去財務室簽字,除了書記和廠長,其他職工工資多少,大家都心知肚明,賀技術員又是風云人物,更沒有秘密可言。

    來娣聽得津津有味,有些是上輩子知道的事,有些不知道,譬如他在廠里居然很受年輕女工歡迎,廣播站的播音員去找他表白,譬如廠里書記想把家里侄女介紹給他……“但賀技術員都拒絕了,賀技術員為人十分正派,你放心,是個好人。”

    來娣笑起來,她當然知道老賀有多正派,他來照顧她那三年,但凡她穿得薄一些,或者扣子少扣一粒,他都會別開眼睛。雖然是老頭子老太太了,但他對女性的尊重,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

    這一世,他能答應去領證,也全因他道德感高,才能被“道德綁架”。要是換了別的男人,知道秦家這個情況,那是壓根綁架不了的。

    至于這么多桃花,無所謂,反正她會出手。

    “我們雖然結(jié)婚了,但離得遠,也沒辦法,這樣吧廖大哥,你啥時候要是回家的話,麻煩幫我?guī)c東西給他?”她知道老賀遠在國外,任務至少半年才能完成,壓根收不到。

    但她又不是要他收到。

    廖志賢不知道,倒是很痛快的答應,“成,我下個禮拜正好要回去一趟,今天就是進城買點土特產(chǎn),你明天把東西送到知青點就行?!?/br>
    很快,拖拉機到公社,廖志賢先下車,秦來娣繼續(xù)又坐了二十分鐘才到縣里??h城的模樣沒啥大的變化,只是路上的莊稼人似乎多了一些,秋收后有的生產(chǎn)隊已經(jīng)分了糧食,家里實在缺錢的就拿點黃豆白米之類的進城換錢換物。

    來娣熟門熟路找到縣醫(yī)院家屬區(qū),見沒紅袖章這才將背簍放下。

    “誒小姑娘你賣的啥?”有人好奇的湊過來,看見簍里全是些棕黃色的“干樹杈”,瞬間沒了興趣。

    “嬸子,我這兒有上好的黃連,家里人有上火咽喉腫痛的,便秘的,買回去能給泡水喝。”

    黃連大家倒是聽說過,但藥這東西,沒病的誰會買,等了半晌,只有一個老太太買了兩毛錢的,說是她老伴兒最近便秘,或許可以買回去試試。

    秦來娣也知道藥材不像白米,一是需要的人少之又少,二來也怕不懂醫(yī)的人亂吃,萬一吃出問題她得不償失,所以又守了一個小時,眼見著醫(yī)院都快下班了依然無人問津,她干脆背起簍子找到醫(yī)院藥房去。

    現(xiàn)在的藥房西藥和中藥是設置在一起的,甚至連藥師都是同一批,來娣看了一圈,見一位須發(fā)花白的老者戴著藏藍色的袖套,連忙迎上去,“大夫您好,需要黃連嗎?”

    老大夫不感興趣,有些膽子大的農(nóng)民時不時也會來兜售藥材,但除了人參天麻,他基本都不需要。

    “大夫您要不要看一下,我這是上好的野生云連,還有好幾個‘蝎尾’呢?!?/br>
    老大夫剛要離開的腳就頓住,現(xiàn)在藥材公司和收購站的黃連多是味連,因為產(chǎn)量大,人工種植技術也非常成熟,但對于傳統(tǒng)的老中醫(yī)來說,還是更傾向于用云連,覺得它藥效好?!澳阒涝七B?”

    “知道一些,不瞞您說,我從小跟著爺爺學過幾年中醫(yī),經(jīng)常跟他上山認藥采藥?!?/br>
    老大夫點點頭,民間確實是不乏高手,尤其是從民國開始中醫(yī)就被打壓得厲害,還鬧過幾次廢止中醫(yī)運動,有些高人都歸隱山林,把家學淵源傳給小輩也是很正常的事。

    “咦,怎么……”

    不是普通云連。

    秦來娣趕緊介紹:“這是我用吳茱萸炮制過的,減輕了黃連原有的苦寒之性,對脾胃好?!?/br>
    黃連的炮制方法很多,常見的有酒炒、醋制、鹽制和姜制,但吳茱萸制的卻不多,因為工序麻煩,掌握不好比例就容易破壞藥性,所以除非是有經(jīng)驗的炮制老師傅,不然很少有這么炮制的。

    老藥師聞了聞,又輕輕在根莖上刮了兩下,見雖然細小彎曲,但還有泡和結(jié)節(jié),橫截面也非常漂亮,確實是上乘的炮制品?!翱床怀鰜?,你還有點炮制功夫?!?/br>
    秦來娣笑笑,何老將來可是要給大領導當保健專家的人,藥材炮制是老一輩中醫(yī)的基本功。

    “正好,中醫(yī)科那邊也需要,這樣吧,四塊錢,你全賣給我怎么樣?”他掂了掂背簍重量說。

    秦來娣眸光微動,這么快就給價,那說明這個價是給低了的,“您再加點唄,我來這一趟也挺不容易的,滿滿一簍有二十多斤呢?!?/br>
    “那就四塊五,黃連我們采購也能買到,只是炮制麻煩一點?!?/br>
    “這樣吧,您就湊個整數(shù),我攢這幾十斤黃連也不容易……”滿身補丁還短了一截兒的衣服,露出的胳膊腿兒就跟小竹竿似的,臉上也一塊黑一塊灰的,實在是可憐。

    老藥師忙著回家吃飯,也懶得跟她糾纏這幾毛錢,“行吧,你等著,我去拿錢?!?/br>
    反正最終能報銷,五塊錢買這么多,夠用兩個月的,也不虧。

    背著騰空的背簍,懷里揣著五塊錢,秦來娣高興得都快飛起來了!上次賣白米的不算,這五塊錢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靠自己雙手掙到的錢!是無本買賣!

    上輩子精打細算慣了,有錢也不敢亂花,她一直小心的捂著五塊錢,先去國營菜市場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只要是自己想吃的,無論是rou還是豆腐豆芽都要票,問了一圈售貨員連眼神都不給她一個,干脆只能轉(zhuǎn)戰(zhàn)黑市。

    也算運氣好,這次終于讓她給碰上賣rou的了,甭管三七二十一,更來不及砍價,先買上兩斤五花再說。因為這次買到的是野豬rou,價格要便宜些,但腥味非常大,rou質(zhì)也很柴,估計要燉一兩個小時奶奶的牙口才能吃。

    帶著唯一的收獲,秦來娣心里又開始盤算起來,現(xiàn)在只剩四塊錢了,接下來要做的事都要花錢……嗯,要是能有個穩(wěn)定經(jīng)濟來源就好了。

    忽然,她眼睛一亮,徑直走到賣香煙的小攤前,小聲的砍了半天價,最后忍著痛花五毛錢買了一包大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