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和一家老小的性命相比，那當(dāng)然是命重要。是以即便蕭景曜一句狠話都沒說，滿朝文武都特別配合永嘉帝和蕭景曜給出的暗示，主打的就是一個聽話，說讓他們分割掉隱戶就立馬分割掉，一點(diǎn)都不含糊。

    永嘉帝都震驚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官員們這么配合，這可是要他們自己割rou呢，竟然還如此配合，當(dāng)真是一大奇觀。

    震驚完后，永嘉帝又是一陣大樂，忍不住調(diào)侃蕭景曜，“抄家閣老，你這個名頭，著實唬人?！?/br>
    人的名，樹的影。蕭景曜這個稱號，怕是要成為貪官們的噩夢。

    蕭景曜的表情有些無奈，他也沒想到自己的名聲會變成這個樣子。有點(diǎn)離譜，又有點(diǎn)合理，真是一言難盡。

    還有不服氣的官員，暗搓搓去查了蕭景曜，想揪住蕭景曜的小辮子。畢竟蕭景曜也是出身微末，并非大族子弟，和宗族的關(guān)系肯定更為緊密。說不準(zhǔn)蕭景曜當(dāng)年也干過幫著宗族隱藏納稅田地之事。前去查蕭景曜的人心里憋著一口氣，讓你折騰我們，你自己要是立身不正，看你還有何顏面找我們的茬！

    結(jié)果這一查，他們就傻眼了。還真有人從始至終都不拿他人一點(diǎn)好處的?。∈捑瓣讻]同意讓族里將田地掛在他名下免稅，而是自己出錢給族里購置了幾百畝良田，用來給族中子弟念書。

    啊這……這還查個屁啊！查來查去，盡給蕭景曜鍍金了！想揪蕭景曜小辮子的人氣個半死，但心里也不可避免地對蕭景曜生出敬佩之情。

    哪怕是敵人，也要承認(rèn)蕭景曜白玉無瑕，他確實有資格站在道德高地上對其他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更何況，蕭景曜這次的手段柔和了許多，并沒有一上來就抄家。幸福都是對比出來的，有了先前那么多抄家流放砍頭的倒霉蛋做對比，官員們憤怒過后，竟然覺得蕭景曜這次對他們手下留情了，很是感激。

    蕭景曜：“……”

    蕭景曜心情復(fù)雜，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很快，大齊的百姓們就迎來了他們祖祖輩輩從未見過的大豐收。他們在自留地種的海外之國的糧食，每一樣都大豐收。一畝地，最少的，也收了一千多斤的糧食。

    這可都是自己的糧食，不用交稅！

    整個大齊都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之中，家家戶戶虔誠地為蕭景曜供奉上長生牌位，一天三炷香，甚至有人要為蕭景曜立生祠。

    蕭閣老這是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的性命??！百姓們再次堅定蕭景曜就是天下下凡的神仙這一傳聞，只有神明，才能做到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吧？

    至于原先依附于別人的佃戶？家里能有這么多的口糧，給朝廷交稅又怎么了？他們給主家交的稅，比給朝廷交的稅還多哩！既然這是蕭閣老的主張，那大家必須支持！

    有那藏得隱蔽的佃戶，聽說清隱戶是蕭景曜當(dāng)上戶部尚書后的主張，紛紛求了主家，自己又重新去找官府辦了戶籍，恢復(fù)了大齊平民百姓的身份。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不就是交點(diǎn)稅嗎？不能讓蕭閣老吃掛落！

    鄉(xiāng)間地頭的事，蕭景曜現(xiàn)在當(dāng)然不知道，他的消息并沒有那么靈通。但永嘉帝清楚啊，錦衣衛(wèi)無處不在，知道永嘉帝最信任蕭景曜，錦衣衛(wèi)當(dāng)然會將打探到的關(guān)于蕭景曜的消息呈給永嘉帝。

    永嘉帝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可以打趣蕭景曜的機(jī)會，笑瞇瞇地看著蕭景曜，“怪不得父皇說你是祥瑞，你看看，你在百姓們心里，都已經(jīng)是下凡的神仙了！”

    蕭景曜心中感動，嘴上則道：“臣不過是一個尋常的普通人罷了。這世間就算真的有神仙下凡，也是因為出現(xiàn)了不世出之明主，來輔佐明君的?！?/br>
    永嘉帝大樂。

    蕭景曜有感于百姓們對他的推崇，思考再三，又向永嘉帝提出，“現(xiàn)如今國庫充盈，大齊國力蒸蒸日上，萬國來朝。百姓們苦了那么多年，也該讓他們過上更好的日子?！?/br>
    “他們現(xiàn)在的日子，難道還不夠好？”永嘉帝好奇，“農(nóng)戶每年都能留個幾千斤的口糧，歷朝歷代，從未有過。他們的日子，還能怎么更好？”

    蕭景曜低眉斂目，“孔圣人當(dāng)年曾經(jīng)感慨過，苛政猛于虎也。陛下治下，大齊少有苛捐雜稅。但賦稅徭役，一直是壓在百姓肩上的沉重?fù)?dān)子。陛下既然有開創(chuàng)一代盛世之宏愿，自然得讓百姓更加歸心?！?/br>
    “減輕百姓的賦稅嗎？”永嘉帝沉吟，“現(xiàn)在國庫充盈，也不是不可。原本三十稅一，稅已經(jīng)夠低了，再減少，減到五十稅一？”

    蕭景曜突然抬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永嘉帝，“陛下有沒有想過，徹底取消一樣稅呢？”

    永嘉帝瞳孔地震，“哪一樣稅？”

    蕭景曜從容答道：“人丁稅。”

    第121章

    自古以來， 百姓要交的稅明目眾多，有時候朝廷為了表示自己的仁德，也會取消掉一些苛捐雜稅。而人丁稅， 不管哪朝哪代，都是必須交的稅目。

    是以永嘉帝聽蕭景曜提到這三個字，瞬間就瞳孔地震， 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道：“這……這會不會有些不妥？”

    歷朝歷代都看重人口，人丁稅也和人口數(shù)息息相關(guān)。治下的百姓越多， 交的稅越多，國庫也越來越充盈。只是有些百姓被地方豪強(qiáng)或是威逼或是利誘， 從給朝廷交稅變成豪強(qiáng)的隱戶， 給豪強(qiáng)交租。也有的百姓為了逃避朝廷的賦稅， 主動帶著田產(chǎn)投奔地方豪強(qiáng)或是族中出息子弟。官員們名下的隱戶就是后一種。

    蕭景曜提出要廢除施行了上千年的人丁稅， 為的就是讓原本的隱戶主動出來成為大齊在冊的平民。

    永嘉帝的關(guān)注點(diǎn)則在稅收上， 皺著眉頭問蕭景曜， “如此一來，朝廷可就沒了人丁稅的稅收， 國庫怕是……”

    蕭景曜的看法和永嘉帝大不相同， “如今商業(yè)興起，各地的港口給朝廷的稅收已經(jīng)是整個大齊的人丁稅的十倍百倍。陛下何必拘泥于這一點(diǎn)人丁稅？更何況，若是朝廷不收人丁稅，陛下想想，那些讓陛下頭疼的隱戶……”

    永嘉帝目光一亮。對于帝王而言，隱戶問題都是他們登基后必須要面臨的一個嚴(yán)峻考驗。有能力的帝王可以精準(zhǔn)挑選出能臣，給人才們施展的空間， 去各個地方當(dāng)親民官清出隱戶。對于官員而言，治下的戶籍和人口數(shù)量的增減， 也是他們考評中的一個重要內(nèi)容。是以有點(diǎn)抱負(fù)的官員到了任上，都會著手清隱戶的事情。當(dāng)然，這是皇帝英明，不好糊弄的情況下。要是皇帝諸事不管，對這些事情一竅不通，那底下官員吞并土地只有更厲害的，地方官員要想括隱，難度系數(shù)直線飆升。

    蕭景曜和永嘉帝當(dāng)然不存在這個問題。就算先前對永嘉帝印象不太好的官員們也得承認(rèn)，永嘉帝登基這幾年，當(dāng)皇帝當(dāng)?shù)糜心Ｓ袠?，比之正寧帝也差不了多少。?dāng)然，永嘉帝的性子肯定是比正寧帝要跳脫一些，脾氣也沒有正寧帝好。但看著如今萬國來朝，百姓安居樂業(yè)的景象，再刻薄的官員，也得承認(rèn)，永嘉帝確實是一位好皇帝。

    甚至在大齊的海上貿(mào)易發(fā)展起來，同海外之國建立聯(lián)系有了貿(mào)易往來之后，永嘉帝的功績，已經(jīng)隱隱有超過正寧帝的跡象。

    這樣的明君，不可能看不明白隱戶之患。是以蕭景曜只說了取消人丁稅，永嘉帝便立即想到了清隱戶上，并陷入了沉思之中。

    “既然稅收能穩(wěn)住，那廢除人丁稅，倒也不是不可行?！?/br>
    沒有皇帝樂意看到自己的治下有隱戶。永嘉帝也不爽官員和地方豪強(qiáng)收隱戶很久了。

    永嘉帝很是感動，看向蕭景曜的目光滿是柔軟，語氣竟然還有些哽咽，“我就知道，只有你會這么掏心掏肺地為我著想！”

    隱戶問題，皇帝和官員們心中都有數(shù)。放眼望去，滿朝文武，名下沒有隱戶的，絕對是少數(shù)。每當(dāng)朝廷要清隱戶時，官員們適當(dāng)放點(diǎn)血，再收拾幾個地方豪強(qiáng)，將戶籍?dāng)?shù)目做得漂亮些，也就過了。并不會一查到底，將天下所有的隱戶全部都清查出來。

    那也做不到。

    要是廢除人丁稅，隱戶們自愿出來，那肯定能比朝廷自己清隱戶的效率更高。

    蕭景曜建議永嘉帝，“將人丁稅攤?cè)胩锂€之中，日后永不加賦。正好還能讓朝廷順勢重新錄一遍土地。”

    永嘉帝眼神一亮，隱戶和田地兩大難，倒是讓蕭景曜一舉給解決了。誠然，這次清隱戶也不能將隱戶和隱田全部清出來，但絕對能清出一個十分不錯的數(shù)目。

    蕭景曜也不覺得自己現(xiàn)在提出攤丁入畝有什么不妥?？登⑹赖娜丝诖蟊l(fā)，許多人都將此全部歸功于紅薯土豆和玉米的大規(guī)模種植，基本解決了百姓餓肚子的問題。又因為永不加賦，百姓能放心大膽地生孩子而不用擔(dān)心生得太多交不起人丁稅。這個人口大爆發(fā)，應(yīng)當(dāng)還有原先的隱戶被清出來的功勞。

    看看現(xiàn)在的大齊，紅薯玉米和土豆已經(jīng)成為老百姓們每年必種的口糧。商稅也十分穩(wěn)定，國庫甚至達(dá)到了一個從未有過的驚人數(shù)字。現(xiàn)在提出攤丁入畝，永不加賦，完全不用怕步子太大扯著蛋，就算出現(xiàn)了問題，朝廷也有底氣將難處給扛過去。

    永嘉帝思忖再三，心中已經(jīng)有了決斷。

    這樣有關(guān)稅收的大事，必然要經(jīng)政事堂。胡閣老一聽永嘉帝這話，就拿眼覷蕭景曜。這個提議一看就是蕭景曜的風(fēng)格，從實物稅折算成銀子再到攤丁入畝永不加賦，蕭景曜簡直是和稅法杠上了。

    不過廢除人丁稅，永不加賦，怎么看都是仁政，道德高地已經(jīng)被人占據(jù)，其他人再想反對，總覺得底氣不是特別壯。

    胡閣老也不想反對。他和原先的李首輔不一樣，李首輔處變不驚，春風(fēng)化雨，不管什么難題，都不聲不響地給處理好。胡閣老沒有李首輔那份養(yǎng)氣功夫，一開始的內(nèi)閣閣老中，胡閣老就是其中性情最火爆的，動不動就跳腳，梗著脖子同正寧帝討價還價更是常有的事。現(xiàn)如今胡閣老當(dāng)了首輔，性子也沒怎么變。更兼是永嘉帝曾經(jīng)的老上峰，永嘉帝也對他頗為縱容，胡閣老的脾氣愈發(fā)火爆。

    別看胡閣老先前一直為了各項銀子同正寧帝頂牛，但那是國庫就那么點(diǎn)銀子，得精打細(xì)算地花。就算是國庫吃緊的時候，胡閣老都沒摳過賑災(zāi)銀子，甚至主動提議多撥些賑災(zāi)銀糧?，F(xiàn)在國庫寬裕了，胡閣老只會對百姓們更大方。

    現(xiàn)在內(nèi)閣六個閣老，包括蕭景曜在內(nèi)，就有四個出身自普通百姓之家，祖上并無達(dá)官顯貴，沒個顯赫的祖宗。他們是全族中最有出息的子弟，族譜得從他們開始單開一頁。換言之，首輔中有一多半是吃過苦頭的，真正體會過百姓的不易，知曉民生多艱。當(dāng)然也知道各種賦稅對百姓而言是何等重?fù)?dān)。雖然他們也知道這里頭的坑，但……反正這個坑又不是他們來填，還能得個好名聲，讓百姓真正得了實惠，何樂而不為呢？

    這事兒出奇順利地在政事堂被通過。

    拿去朝堂上一提，反響也差不多。一些心里有鬼的也只能哀嘆自己又要損失些田地和佃戶，不敢在這個時候和永嘉帝唱反調(diào)。

    蕭景曜倒是有閑心觀察了一下朝堂百官相，眉頭微揚(yáng)。看來他離開大齊去海外的這幾年，永嘉帝這個皇帝干得十分不錯，在朝臣們心中的威信蹭蹭蹭往上漲。最頭鐵的御史們想同永嘉帝唱反調(diào)時，都得猶豫幾分。

    自此，攤丁入畝，永不加賦之仁政，一錘定音。《大齊日報》火速跟上最新消息，朝堂內(nèi)外都是一片歌功頌德之聲。其中，百姓們的感激尤為真實。人丁稅，家家戶戶都要出。現(xiàn)在一廢除，家里每年都能少一筆必要的開銷，誰不高興？

    在朝廷開了海禁后，日子越過越好的百姓們一點(diǎn)都吝嗇香油錢，紛紛去廟里為永嘉帝上香，祝愿他真的能萬歲萬歲萬萬歲。

    永嘉帝知曉這事兒后，還背地里和蕭景曜說笑，“我要是真的成萬歲了，那就是大鱉成精了！”

    蕭景曜：“……”

    雖然皇帝不信長生之說是好事，但永嘉帝拿鱉來調(diào)侃他自己，是不是也有哪里不太對？

    永嘉帝確實沒有這些顧忌，作為一個帝王，他登基這幾年立下的功績已經(jīng)足夠讓后人津津樂道，他又不是卷王，沒興趣在皇帝這個崗位上再戰(zhàn)五百年，反而更關(guān)心海外的新鮮事，不停地向蕭景曜打聽，“海外之人，都是像埃爾維斯那樣的黃頭發(fā)綠眼睛嗎？那我們大齊豈不是成了少數(shù)？”

    這不能行！

    蕭景曜也沒想到永嘉帝的關(guān)注點(diǎn)會這么奇奇怪怪，謹(jǐn)慎道：“并非如此，也有同我們一樣的黑頭發(fā)黑眼睛的海外之人，還有通體漆黑，比黑炭差不了多少的人?！?/br>
    但是后者現(xiàn)在的處境并不太妙，非洲有一部分已經(jīng)成為了歐洲國家的殖民地。蕭景曜著重向永嘉帝講解了一下殖民地的意思，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讓永嘉帝怒氣值爆滿，“他們口口聲聲心慕大齊，也是狼子野心，想把大齊變?yōu)樗麄兊闹趁竦?！簡直是白日做夢！?/br>
    蕭景曜沉默。在某個時空中，他們真的成功過。

    永嘉帝冷哼，“蠻夷之人，只知掠奪，不通倫理。”

    “來覲見陛下的，倒是下苦功練禮儀了?！?/br>
    永嘉帝繼續(xù)冷哼，“那是因為他們想在大齊牟取利益?！?/br>
    蕭景曜輕笑，“也因為大齊的水師和戰(zhàn)船足夠厲害?！?/br>
    永嘉帝一愣，而后大笑。

    “可惜朕不能親自出海去看一看這些蠻夷之地，也不知道它們是否有對大齊有用處的地方?！庇兰蔚鄹袊@。要是再來個金銀島，瞧著就很不錯。

    蕭景曜則笑道：“它們那邊的糧種，確實造福了我們大齊百姓的餐桌。”

    至于礦藏什么的，就算有，打下來了也沒辦法長時間管理——離得太遠(yuǎn)。

    除非像歐洲那樣，設(shè)殖民地。但這和華夏幾千年尊崇的儒家文化相悖，若要向外殖民，朝堂上必然有一番口舌官司要打。

    胡閣老等人的意思也是先穩(wěn)扎穩(wěn)打，管理好大齊附近的這一片海域和國家，不留出任何一個缺口。

    其實大齊的地理位置是真的不錯，放眼整個世界都是頂尖水平?，F(xiàn)在水師控制住了馬六甲海峽以及倭島海域，北邊有鐵騎鎮(zhèn)守，又拿下了安南，大齊疆域圖達(dá)到了前所未有的遼闊。

    更難得的是，打仗的同時竟然也沒有勞民傷財，天公也作美，這幾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鮮少有大災(zāi)，任誰來看，都得稱一句盛世。

    無怪乎胡閣老等人那么激動。大齊開國近百年，終于迎來了盛世騰飛。而他們，是和明君雄主一起，締造盛世的人。

    注定青史留名。

    永嘉帝也忍不住感嘆，“當(dāng)初父皇立我為太子，我心下惶惶，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會敗掉祖宗基業(yè)。那時候哪里會想到，會有如今之盛世光景。”

    別說當(dāng)初的大臣了，就算是當(dāng)初的永嘉帝自己，都不敢相信他能成為一代明君。咸魚永嘉帝不擺爛的理由很簡單，只是不愿意讓正寧帝畢生心血付諸東流，也不愿讓后人指責(zé)正寧帝什么都好，就是選了個廢物繼承人，成為了正寧帝的污點(diǎn)才努力翻身奮斗。萬萬沒想到，時也命也，竟然締造出這樣一個盛世來。

    蕭景曜的眼角抽了抽，看著一臉感慨的永嘉帝，真誠地建議道：“這話您還是少說吧?！?/br>
    聽起來怪欠揍的。

    要是日后去了地下見到了大齊歷代帝王，蕭景曜擔(dān)心永嘉帝要挨打。

    這個發(fā)言，放在整個帝王圈，都是相當(dāng)炸裂的存在。

    永嘉帝嘿嘿一笑，“這是朕的運(yùn)道，旁人羨慕不來?？上щ蕹T事纏身，竟然不得閑，不然，朕也想出海去看看?！?/br>
    “不，你不想?！笔捑瓣酌鏌o表情，精準(zhǔn)預(yù)判永嘉帝接下來的話，“太子還小，拔苗助長不可取?！?/br>
    永嘉帝一臉遺憾，“早知如此，當(dāng)初就該早點(diǎn)生孩子?！?/br>
    蕭景曜：“……”

    有時候一個人面對頂頭上司也挺無助的，時常要為他山路十八彎的腦回路而驚嘆。

    好在太子現(xiàn)在還沒到參加朝政的年紀(jì)，不然的話，蕭景曜真的擔(dān)心永嘉帝會把政務(wù)一股腦全都扔給太子，他自己卻麻溜跑路，四處瀟灑。

    永嘉帝開開心心地拿著蕭景曜畫出來的航海圖，看著上頭各個國家的位置，同前來覲見的使臣一一對應(yīng)，眼神更灼熱了幾分。

    蕭景曜揉了揉眉心，默默為未來的太子哀嘆一聲，而后眼觀鼻鼻觀心，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又是兩年過去，讓蕭景曜意外的是，在這一年，他見到了一個特別的使臣團(tuán)——當(dāng)初在美洲時的少酋長帶領(lǐng)的美洲使臣團(tuán)。朝中官員對美洲這個名詞很是熟悉，蕭景曜帶回來的那些土豆玉米紅薯以及能治病的金雞納樹，原產(chǎn)地都是這里。一聽少酋長說他們和蕭景曜有過交情，鴻臚寺的官員便好心地告訴少酋長蕭府的位置。少酋長就這么找上了蕭景曜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