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曜頭大，這都快三年了，他這個文曲星下凡的梗怎么還這么火爆？

    希望明年的會試和殿試能出現(xiàn)新的一輪文曲星。

    提到明年的會試和殿試，蕭景曜突然想起來，今年又是鄉(xiāng)試年。算算時間，離鄉(xiāng)試也就還剩一個月。

    余思行上回給蕭景曜的信中說他考中了秀才，今年要下場考鄉(xiāng)試，不知道他能否順利一次考過。

    還有蕭景曜未來的小舅子顧希維，今年也要下場。

    蕭景曜這一年多查賬查得頭昏腦漲，又一直在路上奔波，確實沒有分出一些精力放在鄉(xiāng)試上。

    不過鄧氏書局必然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趁著鄉(xiāng)試的風頭，又開始大賣蕭景曜先前編的科舉資料。

    年年都有新考生下場，這會兒鄧氏書局里頭可是熱鬧得很。

    估計到時候又能給蕭景曜多分不少分紅。

    蕭景曜跟著蕭元青進了研究院。一走到他們的實驗樓，蕭景曜就感受到了一股較為熟悉的氣息。那是蕭景曜上輩子去科研院時感受到的強烈的學術氛圍，大家都在為自己的研究而努力，不為外物所動，專心致志研究自己的課題。

    眼下，研究院就給了蕭景曜這樣熟悉的感覺。雖然研究院在儀器設備上，和后世的科研院差得很遠，但這股一心鉆研學術，廢寢忘食的精神，內核都是一樣的。

    研究院非常大，現(xiàn)在的研究人員也不算很多，每人都能擁有一間大實驗室，里頭放著他們所需要的東西。

    最先開始改進了水力紡車的那位，這會兒已經(jīng)在琢磨還有什么方法能將尋常的織布機再改進一下。

    蕭景曜聽了后都沉默了一會兒，好家伙，既顯微鏡之后，先進的紡織機也要面世了嗎？

    干得漂亮！

    蕭景曜覺得自己先前還是太忙，把研究院這個重要的部門都拋在了腦后。要是當初沒那么忙，蕭景曜現(xiàn)在指定都把什么《中學物理》《中學化學》這些教材選擇性默寫下來，交給研究院的大佬們了。

    還好大佬們各有各的牛逼，不是等著蕭景曜喂飯的人。就算只有他們自己，他們依然能做出令人眼前一亮的成績。

    公孫覃知道蕭元青和蕭景曜來了研究院，特地從實驗室中跑出來，先對著蕭景曜躬身致謝，“若不是蕭大人，我們這些沉浸于奇技yin巧的異類，哪會有現(xiàn)在這樣舒服的日子？”

    在家里，他們做研究，面對的都是家人不解和痛心的目光。有些家人寬容的，周圍鄰居卻容易說三道四，一出門就能收到無數(shù)異樣的目光和閑言碎語。

    到了研究院，他們非但找到了志趣相投的好友，有些先前就有書信往來的，更是恨不得結為異姓兄弟。更別提研究院給他們的待遇十分優(yōu)渥，吃住不愁，還給他們撥研究銀子，只要他們寫份申請，說明理由，通過審核后，就能從正寧帝那里得到撥款。

    咳，正寧帝手握玻璃坊這個賺錢利器，現(xiàn)在私庫肥得狠，給研究人員撥點研究銀子，小意思。

    更何況，研究人員知道自己是向正寧帝要銀子，一個個都拘謹?shù)煤荩瑳]有太大把握的東西，他們都不敢寫申請。還是先做出了幾個不錯的小玩意兒后，才開始有了底氣，向正寧帝申請大筆的銀子用作研究。

    這一次，公孫覃花了近兩年的時間做出來的顯微鏡，顯然是在向正寧帝證明，他給的銀子沒白花。

    不管懂不懂這些奇技yin巧的人，都該承認，公孫覃這次的發(fā)現(xiàn)，是跨時代的壯舉，甚至可以推翻一些人深信不疑的東西。

    一個新的世界啊，rou眼不可見，多么令人驚嘆。

    正寧帝已經(jīng)要了一臺顯微鏡擺在了宮里，現(xiàn)在研究院也就只剩下一臺顯微鏡，還是公孫覃拼死保下的。不然，這一臺就該進了東宮。

    但公孫覃現(xiàn)在也忙了個天昏地暗。想也知道，這事要是傳出去后，會有多少人對顯微鏡下的那個神奇的世界感到好奇。京城最不缺的就是達官顯貴，到時候，就這么一臺顯微鏡，該給誰？

    正寧帝現(xiàn)在也有了些商業(yè)頭腦，當即示意公孫覃，“你盡可能多做幾個這樣的放……嗯，這個新東西可不是先前的放大鏡可以比的，既然它能看到更微小的東西，佛家素來有須彌和芥子之說，這個東西，不如就叫芥子鏡吧。”

    是以公孫覃同蕭景曜道完謝后，第一句話就是問蕭景曜，“蕭大人也是來看芥子鏡的嗎？”

    蕭景曜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公孫覃嘴里的“芥子鏡”是什么東西，心說這名字還挺合適，當即點頭道：“確實，公孫院長的發(fā)現(xiàn)屬實震驚世人?！?/br>
    難不成自己最先要給研究院默寫的，不是物理化學方面的教材，而是該給公孫覃來上一本《中學生物》？

    顯微鏡和生物，當真是關聯(lián)甚密。

    公孫覃帶著蕭景曜去參觀了一下他的大寶貝——目前世上僅有的兩臺簡易顯微鏡。

    現(xiàn)在該叫芥子鏡了。

    蕭景曜眼神一掃，對公孫覃更添幾分佩服。

    光看外表，公孫覃做的芥子鏡，和蕭景曜記憶中的列文虎克顯微鏡沒什么區(qū)別。目鏡，物鏡，銅制鏡筒，里面的結構被擋在銅制外表之下，但肯定是透鏡的組合。就是不知道公孫覃怎么磨的鏡片，將它們組合起來后，放大倍數(shù)竟然能達到顯微鏡的程度。

    蕭景曜還在震驚的時候，蕭元青已經(jīng)簡單粗暴地拽著他的袖子，讓他站到了芥子鏡前，拍拍他的背，“喏，把眼睛湊到這塊小玻璃上，你會發(fā)現(xiàn)新的世界?！?/br>
    芥子鏡的物鏡之下，蕭元青豪放地將自己的手指塞了進去，蕭景曜透過目鏡看去，正好看到蕭元青手上密密麻麻的細菌，雖然沒有蕭景曜上輩子在實驗室中用的顯微鏡放大倍數(shù)那么大，不能觀察細菌的結構，但這芥子鏡是真的為人類打開了微觀世界的大門，用鐵一般的事實告訴所有人，這個他們rou眼無法看到的世界，是真實存在的。

    蕭景曜大為震撼。

    研究院的出現(xiàn)，以及研究人員做出的成果，讓蕭景曜從未有哪個時候像現(xiàn)在這般確信，他上輩子所處時空的平行未來，是可以發(fā)生改變的。

    華夏這片土壤上，從來就不缺聰明人。只要給他們一個發(fā)揮才能的機會和平臺，他們就能綻放出屬于自己的耀眼光芒。

    蕭景曜不知為何，覺得眼睛有些酸澀，眨了眨眼，眨去眼中的酸澀后，蕭景曜才笑著看向公孫覃，鄭重地說道：“公孫院長，他日史書工筆，你該是如北斗七星那般耀眼的天才?！?/br>
    上有所好，下必從之。只要研究院能一直有新的研究成果，正寧帝對研究院的重視程度必然會一年比一年高。若是有一天，研究院直接并入官府，或者有研究人員直接被任命為朝廷命官。在科舉考試上卷生卷死的讀書人們，看到了另外一條可以讓他們飛升當官的路。哪怕再多的人罵這是上不得臺面的奇技yin巧，用心鉆研這些奇技yin巧的人也必然會只多不少。

    蕭景曜也覺得現(xiàn)在可太缺理科生了?？婆e考試挑的都是頂尖的文科生，但理科同樣重要啊，工業(yè)革命工業(yè)革命，那得是數(shù)理化做基礎的啊。

    蕭景曜想到未來研究院會繼續(xù)增添一大波高質量的理科大佬就覺得開心。為什么是高質量？開玩笑，華夏讀書人為了當官都卷成什么樣了？現(xiàn)在不過是換一條賽道，把文科改成理科，他們照樣能卷出麻花來。

    這么一卷，其中那些在理科方面有著不錯天賦的人定然就會脫穎而出，高質量的研究人員這不就有了嗎？

    其實一個合格的官員，也是要兼具文理之長的。就算是最基層的縣令，除了處理糾紛，審案斷案以及收賦稅安排百姓服徭役之外，還有賑災。最簡單的例子，修房子，修堤壩，這些多多少少都要點建筑方面的知識。那可不算在儒學里面，堤壩的承受力大概是多少，怎么給河改道更合適，最不危害百姓等一系列的事情，都是要靠精確的計算的。

    真不是只會死讀書就行。

    蕭景曜看著面前的芥子鏡，心中百感交集，從未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么確信，命運的齒輪再次轉動，這一次，華夏沒有落后。

    真好??！

    蕭景曜偏過頭去，閉了閉眼，掩去自己眼中的濕意，而后認真盯著公孫覃的眼睛，鄭重道：“若是公孫大人不嫌棄，我那兒還有幾本書，或許能為你們增添幾分靈感?！?/br>
    公孫覃眼神一亮，“真的嗎？這是哪位先生的著作？若是方便，可否讓我借閱一番？”

    蕭景曜微笑道：“當然可以。只不過那是我很久之前看到的東西，現(xiàn)在得費點功夫將它們給默寫下來，到時候再送來研究院給大家看看?！?/br>
    公孫瑾大喜過望，再次謝過蕭景曜，又匆匆忙忙跑去磨鏡片，準備再多做一些芥子鏡，等著賣給達官顯貴們。

    蕭景曜離開后，又去胡閣老那兒打探了一下消息。

    胡閣老提起這事兒就郁悶，當場給蕭景曜表演了一個閣老捧心，一臉后悔，“當初老夫為何不答應將研究院劃在戶部名下？或者把研究院的撥款記在戶部名下也好??！你是不知道那個芥子鏡有多神奇，老夫敢保證，只要那玩意兒能賣，多的是人捧著銀子去搶！你知道陛下給它定了什么價嗎？最低五萬兩一臺！”

    胡閣老只要想想那個場景就不自覺心痛。那么多本來可以進戶部的銀子，現(xiàn)在全部都長著翅膀飛進陛下的私庫啦！

    蕭景曜心說這算什么。磨鏡片多累啊，又不是燒玻璃，一次性能燒出一堆。手工磨鏡片，效率不要太感人。就這稀缺程度，五萬兩算什么？要是蕭景曜是賣家，當場就給搞個拍賣會，還不遮擋，大伙兒都坐在一處，互相舉牌報價，價高者得。

    指不定參加拍賣會的人一個上頭，五十萬兩一臺都有人買。

    胡閣老聽完蕭景曜的主意后都沉默了一瞬，而后十分慶幸地拍拍胸口，“還好你沒去做買賣?！?/br>
    就蕭景曜這手段，要不了多久就能賺個盆滿缽滿，然后成為別人眼里的大肥羊。

    蕭景曜覺得自己這辦法非常好，胡閣老覺得蕭景曜說得對，當即抓著蕭景曜進了宮，讓蕭景曜將這法子在正寧帝面前再說一遍。

    先前蕭景曜一直堅持要徹查那幾兄妹之事，正寧帝不得已處罰了太子。眼下瞧著沒什么事，胡閣老就擔心正寧帝心中對蕭景曜起了芥蒂，特地讓蕭景曜再在正寧帝面前露一回臉。

    正寧帝聽了蕭景曜的主意后果然十分高興，誰會嫌自己的錢多呢？皇帝也缺錢??！

    正寧帝很是遺憾，“只可惜戶部侍郎剛上任不久，沒有空缺。不然，朕該讓你當戶部侍郎的?！?/br>
    瞧瞧這生財?shù)谋臼?，一眨眼就是一個妙計，多么適合戶部的好苗子。

    胡閣老故意嘆氣，“陛下這是嫌臣無用了？”

    正寧帝哈哈大笑，“胡卿寶刀未老，一心為公，景曜還得多向你學一學，哪里就無用了？”

    胡閣老聽到正寧帝對蕭景曜的稱呼后，心中大定，又開始同正寧帝說起銀錢的事。

    正寧帝的私庫是賺了個盆滿缽滿，但國庫還是缺錢啊！

    雖然先前抄家為國庫添了許多存銀，但大齊這么大，需要用錢的地方也多。不說別的，單就這么多官員的俸祿，戶部每年都得出一大筆血。

    蕭景曜看著胡閣老說著說著就激動起來，想到自己在閔州的見聞，到底沒忍住，提了一嘴海上走私的事情。

    當胡閣老聽說大齊境內的一個小碗，往海上走一圈就能賣到一百兩銀子后，差點直接對正寧帝大喊，“陛下，這個銀子，與其讓走私的賊子們掙，不如讓朝廷來掙！”

    但這涉及到海禁一事，胡閣老本身就是閔州系官員，自然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倒不是胡閣老私心作祟，而是他知曉這其中有多么一股龐大的力量。若是強制開海禁，那閔州豪強必然又得被血洗一次。朝中還有那么多閔州系官員呢。

    更何況，吃了海禁福利的，也并非只有閔州豪強。

    蕭景曜也知道這里頭的彎彎繞繞，不提海禁，卻將話頭引到了倭匪身上。

    正寧帝和胡閣老臉上頓時都露出了厭惡的神情，“彈丸之地，蠻夷之人，粗魯無禮！”

    正寧帝突然想起來，“倭國今年年底應該又會派使臣團進京，那地方窮得很，每回來京城，使臣都一直哭窮，帶來的貢品也沒什么好東西?！?/br>
    “那可未必?！笔捑瓣孜⑽⒁恍?，吊足了正寧帝和胡閣老的胃口后，蕭景曜這才緩緩開口道，“他們那里有很多金銀礦，非常多?！?/br>
    正寧帝和胡閣老：“！”

    那里有很多什么？你再說一遍！

    第078章

    看著正寧帝和胡閣老瞬間變得火熱的眼神， 蕭景曜不由往后退了一步，總覺得他們的熱情有些過于高漲了。

    胡閣老三步并作兩步，一把沖到蕭景曜面前， 幾乎想要揪著蕭景曜的衣襟吶喊，“你說什么？那個島上有很多什么東西？到底有多少？”

    倭島離大齊不算遠，但要開戰(zhàn)的話， 也很麻煩。戰(zhàn)爭就是個燒錢的活，胡閣老這個戶部尚書成天都在腦海里打算盤， 就指望著能從哪里省點銀子。

    當然，節(jié)流永遠比不過開源。要是蕭景曜所言不假， 那島上真的有非常非常多的金礦和銀礦， 守財奴胡閣老撥了撥腦海里的算盤， 覺得這筆買賣能干。

    重點來了， 那島上的金銀礦到底有多少？

    若是還不夠大齊軍費的， 那就沒必要再提。

    胡閣老這么精明的人， 怎么會做虧本買賣？

    蕭景曜抿了抿嘴，客觀地說了一句， “比如某個金銀礦， 一年能開采八十萬兩白銀?！?/br>
    胡閣老有些失落，“才八十萬兩啊?！?/br>
    都金銀礦了，不得百萬兩白銀起步？

    蕭景曜就知道胡閣老會這么說，慢悠悠補充了一句，“可以采四百年?！?/br>
    胡閣老和正寧帝一起瞳孔地震。

    胡閣老腦袋里的算盤都差點算不過來了，一年八十萬兩，四百年， 那就是三億兩千多兩白銀，這個可以有！

    蕭景曜繼續(xù)， “還有黃金，一年也能開采上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