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天驕(科舉) 第1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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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同顧希維定親的,應(yīng)當(dāng)就是周翰林長子的女兒。 蕭景曜想了想周翰林的做派,覺得顧家結(jié)這門親事也不錯。 周翰林再咸魚,也是清貴的翰林,又有個出息的兒子。顧希維以后要走文官路線,在翰林院有周翰林幫扶,外地還有個官職不低的岳父,又有蕭景曜這么個天子寵臣的妹夫,資源妥妥的。 見顧希維一張白凈的臉已經(jīng)變成了粉色,蕭景曜心下好笑,故意對著顧希維拱手道:“恭喜?!?/br> 顧希維僵硬地把策論往蕭景曜面前一拍,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快看!” 蕭景曜笑著低頭,認真看起顧希維的策論來。 嗯……怎么說呢,寫得倒是還行,但離令人拍案叫絕的程度,還是有不小的距離。 顧希維一見蕭景曜這表情就知道蕭景曜在想些什么,沒好氣道:“和你當(dāng)然不能比,但我又不傻,沒事和你比什么?你這樣的人物,科舉考試幾百年來,也就出了你一個。我才不會這么想不開和你比。你就說,我和一般秀才比,這策論是不是比他們強得多?” 不得不說,顧希維雖然自信心爆棚,但還是有一定的理智在的。 沒等蕭景曜開口,顧希寧先給顧希維潑了一盆冷水,“爹娘給你請了名師,還有景曜這個幾百年難遇的天才指點你。你要是還比不上一般的秀才,那你的腦子是用來干嘛的?” 顧希維耷拉著腦袋,“大哥,你罵得好狠啊?!?/br> 顧希寧無奈,“誰罵你了?景曜沒挑出問題,看來你這篇策論確實寫得不錯?!?/br> 顧希維瞬間就抖擻了起來,仿佛一只剛剛獲勝的小公雞,得意地看著顧希寧,“那是當(dāng)然!我那些書可是一點都沒白念!” 顧希寧不由搖頭失笑,看向顧希維的眼中滿是縱容。 蕭景曜見話題又來到了自己身上,微微一笑,用手指點了策論上幾個地方。顧希維也明白過來,將策論收進懷里,面上卻毫不認輸,繼續(xù)得意洋洋地看著顧希寧。 顧明晟和吳長纓含笑看他們兄弟倆斗嘴,等到顧希維嘚瑟夠了,又狗腿地跑去為顧希寧端茶倒水夠,顧明晟才笑著搖搖頭,將眼神移到蕭景曜身上,“年后你就要去戶部,那邊的賬目可不簡單,你要多留個心眼?!?/br> 蕭景曜也猜到了這茬,戶部管著國庫。國庫存銀的數(shù)目,蕭景曜曾經(jīng)聽胡閣老同正寧帝提過,目前國庫共有銀子四千多萬兩。這么一大筆數(shù)目,誰不心動? 福王現(xiàn)在領(lǐng)的就是銀庫員外郎的差事。正寧帝讓福王這只鐵公雞去看管銀庫,屬實是專業(yè)對口了。但戶部官員想要貪墨銀子,方法多了去了,不是只靠福王守著庫房就行。 官員們最常用的貪墨方式就是做假賬。這不巧了嗎,蕭景曜就擅長這個。哪個大老板不懂得賬目里頭的彎彎繞繞?那怕不是公司還沒走上正軌就先倒閉了。 蕭景曜這種白手起家的富豪,對賬目更是精通。事業(yè)剛起步時人手不夠,蕭景曜一人身兼多職,財務(wù)的事兒當(dāng)然了解得透透的。 這年頭兒的假賬本,還真很難糊弄住蕭景曜。一是蕭景曜本身實力過硬,能看出賬目有問題,二嘛,后世信息大爆炸的時代,什么信息查不到。蕭景曜最開始了解財務(wù)這行時,順帶了解了一下歷朝歷代的貪官們怎么貪污做假賬。 這不,正好專業(yè)對口了。 蕭景曜都覺得這一幕挺地獄笑話的。誰知道他上輩子心血來潮時查的東西,這會兒還真就派上用場了呢。 為戶部的貪官污吏們點蠟。 顧明晟則擔(dān)心蕭景曜被人坑,“我見你沒有幕僚,要不要我替你尋幾個靠譜的幕僚和賬房?” 吳長纓也幫腔道:“這倒是個問題。戶部那幫人都是老狐貍,他們中有的人要真有問題,怕是設(shè)下了不少陷阱等著你落套。你沒個能商量的人,單打獨斗,到底是雙拳難敵四手。” 說完,吳長纓又提醒蕭景曜,“聽你話里的意思,你是要去跟著福王做事?福王現(xiàn)在管銀庫,那個位置可不簡單,多少人為了銀庫員外郎的位置,頭都打破了。別說銀庫員外郎,就算是看守銀庫的府兵,都有一堆人爭著搶著去干。其中的彎彎繞繞,不用我多說,你自己都能明白過來?!?/br> 顧希寧聽得眉頭直皺,倏而看向蕭景曜,“去演武場,我再幫你把身手好好練練?!?/br> 蕭景曜無奈,“不至于這么緊張吧?天子腳下,他們莫非還敢當(dāng)街殺人不成?” 顧希寧一臉嚴肅,“陛下去圍場,都有人膽大包天敢行刺陛下。我知道你不是個隨波逐流的人,若是賬本有問題,你自然不會坐視不理。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更何況,陛下對待貪官從不手軟,他們?nèi)羰钦娴膶鴰斓你y子下手,那貪墨的數(shù)額定然少不了,足夠?qū)⑺麄兂覝缱?。這等性命攸關(guān)的大事,你說他們狗急跳墻之下,會干出什么喪心病狂的事來?” 顧希夷聽得心驚rou跳,忍不住看著蕭景曜,眼中滿是擔(dān)憂,“大哥說的有道理,你還是多練練身手,若是真的碰上了什么意外,好歹也有幾分自保之力?!?/br> 蕭景曜含笑點頭,對著顧希寧微微躬身,“那就勞煩大哥了。” 顧希維故意起哄,“哦喲,大哥勸不管用,小妹一開口,某人就巴巴應(yīng)了下來,當(dāng)真是同人不同命啊?!?/br> “小哥!”顧希夷狠狠踩了顧希維一腳。 顧希維夸張地大叫一聲,倒在椅子上,“我說句實話都不行了?哎,真是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br> 顧希夷好氣啊,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奶兇奶兇地瞪著顧希維。顧希維有被可愛到,笑著將腳放過去,“喏,不解氣的話,再踩一腳?!?/br> 顧希寧也不由失笑,領(lǐng)著蕭景曜往演武場的方向走去,嘴里還說道:“別看希維和希夷吵吵鬧鬧,實際上,家里最寵希夷的就是他。其他人給了他委屈受,他可能還能忍一忍。要是欺負到了希夷頭上,他能跟別人拼命?!?/br> 蕭景曜笑著點頭附和,“當(dāng)兄長的就是該這么護著meimei。希夷這么可愛,兄長們寵著她也是應(yīng)該的。” 顧希寧暗暗點頭,不再提這一茬,轉(zhuǎn)而問蕭景曜,“你可有用著趁手的兵器?” 到了演武場后,顧希寧更是豪氣沖天,不管蕭景曜的眼神落在哪樣兵器上,顧希寧都能當(dāng)場給蕭景曜來上一段。 上過戰(zhàn)場的將領(lǐng)就是不一樣,蕭景曜幾乎能從顧希寧的一招一式中聞到血腥味。顧希寧一認真起來,簡單的演武場就被他變成了你來我往廝殺不斷的戰(zhàn)場,殺氣如有實質(zhì)。蕭景曜都忽略掉了顧希寧空蕩蕩的右臂,猛將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蕭景曜的身手在文官里能排前列,和一部分懈怠了的武將也能打得有來有回。但碰上顧希寧,那是真的打不過。 哪怕顧希寧只剩下一只手,依然防守得滴水不漏,蕭景曜根本無法突破他的防線。 有這樣一位猛將一對一指導(dǎo),蕭景曜的身手在年關(guān)假中突飛猛進,甚至已經(jīng)能和顧希寧打得有來有回。別說是顧希寧,就連站在一旁觀戰(zhàn)的顧明晟,臉上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顧明晟還有些可惜,私底下悄悄對蕭景曜說:“我看你當(dāng)初要是走武舉的路子,定然也能成為一員大將。你爹天生神力,你的力氣也不小,又有勇有謀,智計無雙,若是到了軍中,一定會是比希寧更重要的人物?!?/br> 蕭景曜都沒想到顧明晟對自己的評價會那么高,心下也忍不住小小的嘚瑟了一回。這可是戰(zhàn)功赫赫的顧將軍的贊許和認可誒,誰聽了能不飄? 托顧希寧和顧希維時不時給蕭景曜來個突然襲擊的福,蕭景曜現(xiàn)在走路都繃著一根神經(jīng),習(xí)慣性地防備著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顧希寧和顧希維。 直到身手大概練出來一點點,有了進步后,顧希寧沒再接著鍛煉蕭景曜,而是給了蕭景曜一隊護衛(wèi)。 這可不是普通的護衛(wèi),是原來邊疆的精兵。雖然只有八個人,但個個兒都是以一當(dāng)十的好手,從戰(zhàn)場下來的精銳,天生就對危險的感知比較敏銳。 顧明晟還是放心不下蕭景曜,擔(dān)心蕭景曜在戶部搞出天大的事來,特地將這一隊精銳中的精銳給蕭景曜護身。 蕭景曜有些感動,又有些無奈,不愿去想自己在顧明晟心里到底是個什么樣的莽撞形象。 這一年的上元夜,蕭景曜當(dāng)然邀了顧希夷一同出門逛街賞景放花燈。 京城的上元夜只會比南川縣的更熱鬧,攤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猜燈謎的鋪面前擠滿了人,又有跑江湖賣藝的,銅鑼敲得邦邦響,吐火吞火惹來一堆人的驚叫聲。 最吸引人眼球的當(dāng)屬藥發(fā)木偶和打鐵花。藥發(fā)木偶足有十層,每層裝飾各異,點燃火藥后,藥發(fā)木偶便一層一層轉(zhuǎn)了起來,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堪稱是將火藥用到了極致,算到了極致。不遠處的打鐵花更是令人驚嘆,guntang的鐵水被拋到到半空中,在還未落下的時候,另一人拿著木板對著鐵水猛擊,頓時便是一陣火樹銀花。真真兒是“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顧希夷往蕭景曜身邊靠了靠,好奇又興奮地看著漫天墜落的火花,雀躍道:“這些火花落下來,不會燙傷人嗎?” 蕭景曜想了想,說道:“那是鐵水,冷卻的速度很快,在空中就冷下了來了,落在人的身上也不會燙傷人。” “原來是這樣!”顧希夷眼神亮晶晶,又看向了不遠處的赤腳過火堆,再次問蕭景曜,“那也是真的嗎?會不會是騙人的?” 蕭景曜心說這應(yīng)該是萊頓弗羅斯特效應(yīng)原理,繼續(xù)耐心地向顧希夷解惑,“你看他們的腳,都是濕的。等他們走上火堆后,水被火堆的溫度蒸發(fā),會形成氣體保護他們的雙腳。只要不在火堆上待得太久,就不會被燙傷。” 蕭景曜還看到這些江湖藝人在走火堆時,往火堆里扔了些東西,繼續(xù)說道:“他們往火堆里扔的,應(yīng)當(dāng)是朱砂和硼砂。這兩樣?xùn)|西在融化的時候,會帶走大量高溫。所以他們在走火堆的時候,火堆的溫度并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么高?!?/br> “竟然是這樣嗎?”蕭景曜耳邊突然傳來一聲驚嘆,嚇了蕭景曜一跳。 蕭景曜下意識地將顧希夷護在身后,警惕地看向面前這位戴著彌勒佛面具的男子。 對方微微一愣,而后爽快地摘下了面具,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蕭景曜,“是我啊!你說的都是真的嗎?真要像你說的這樣,那我是不是也能像他們那樣干。嘿嘿,到時候我還可以給父……父親展示一下我新練的絕活!” 蕭景曜冷汗都快下來了,苦笑道:“您要是真練了,我怕是就危險了?!?/br> 要了個命了,福王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今天人這么多,自己怎么還能和福王碰上? 福王一點都沒有打擾到了蕭景曜和顧希夷的自覺,就像個發(fā)現(xiàn)了新玩具的熊孩子一樣,不停地追問蕭景曜,“你只要告訴我這會不會受傷就行?!?/br> “當(dāng)然會!”蕭景曜斬釘截鐵。 福王狐疑地看著蕭景曜,“你沒騙我?” 蕭景曜無奈,“臺上一刻鐘,臺下十年功。他們能練成現(xiàn)在這般輕松的模樣,平時肯定吃了不少苦頭。您身份尊貴,何必讓自己受皮rou之苦呢?” 福王覺得蕭景曜說得對,終于不再提這茬。 蕭景曜暗暗松了口氣,心說還好福王是個聽勸的。不然以正寧帝對福王的寵愛,福王要是因為自己這幾句話跑去練赤腳過火堆,還受傷了,正寧帝能給自己好果子吃? 蕭景曜想想就頭大如牛。 福王頗為遺憾地看了眼引發(fā)眾人驚呼的赤腳過火堆表演,往蕭景曜身邊湊了湊,笑彎了一雙眼,樂呵呵道:“我父……我爹都跟我說了,讓我跟著你多學(xué)點東西。本來我還不樂意,不過現(xiàn)在一看,你也是個妙人,以后我樂意聽你的?!?/br> 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蕭景曜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這個念頭,而后故意同福王開玩笑,“既然您都這么說了,那我就大膽一點,這些東西,您可千萬別學(xué)!” 福王頓時哈哈大笑。 笑了好一陣兒,福王才直起身,拍了拍蕭景曜的肩膀,湊近低聲說了一句,“放心吧,我不會學(xué)的?!?/br> 而后,福王的聲音壓得更低,蕭景曜都要費勁兒凝神細聽才聽得清,“我要去宮里給父皇和大哥送禮物了,你和你的未婚妻好好玩吧?!?/br> 話音剛落,福王已經(jīng)大步向前,將手里的彌勒佛面具往身后一拋,對著蕭景曜燦爛一笑,而后轉(zhuǎn)頭就走,再也沒回頭。跟在他身后的護衛(wèi)趕緊接住面具,對著蕭景曜點頭示意,同樣沒了身影。 顧希夷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搖頭道:“福王這性子,簡直比小哥還鬧騰?!?/br> 蕭景曜笑而不語,帶著顧希夷放完了河燈之后,才將她送回家。 過完上元節(jié),社畜們也得繼續(xù)干活了。 開年工作的頭一天,自然是要上早朝的。蕭景曜四點就爬了起來,天還沒亮就等在了宮門口。乘著轎子過來的胡閣老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俊秀得格外突出的蕭景曜,心情更是大好,特地來提醒蕭景曜,“別忘了,從今天開始,你就得來戶部當(dāng)值了?!?/br> 蕭景曜笑著點頭,“下官不敢忘?!?/br> 胡閣老樂得眼睛都瞇起來了,特地叮囑蕭景曜,“等會兒你就走在我身邊,有人替我提燈籠照亮路,省得烏漆嘛黑的,一腳踩空不知道掉進哪個地方。” 胡閣老這一番好意,蕭景曜自然是領(lǐng)情的,頂著無數(shù)人快要將他燒穿的目光,蕭景曜就這么從容鎮(zhèn)定地站在胡閣老身邊,和胡閣老一起進入宮門前去上朝。 不得不說,有人在旁邊點燈籠,這夜路確實好走的多。 蕭景曜這次升官后,早朝站的位置又往前靠了靠。 大齊規(guī)定,京官不管品級多低,都得來上朝。 蕭景曜一開始以翰林院修撰的身份來上朝時,正好站在殿門處吹冷風(fēng)?,F(xiàn)在的位置就好得多,起碼不會有冷風(fēng)嗖嗖刮過他的背。 同一屆的進士,自然會被人拿來對比。如今陸含章還在原地吹冷風(fēng),蕭景曜已經(jīng)站在了大殿中等的位置。其他官員看向陸含章二人的目光也格外有深意。 開年第一天,好消息是沒有什么大事,壞消息是正寧帝再次申明,官員不可貪腐枉法,甚至有意查近五年的賬目。 蕭景曜一聽,眼前就是一黑。 顧將軍給自己的護衛(wèi)給得妙啊,這賬一查,六部九寺還有其他部門,不會來個無人生還吧? 蕭景曜不用猜都知道,胡閣老肯定會把查賬這事兒的大頭交給自己來辦。近五年的賬目……戶部掌管天下錢糧,人口,土地…… 這些賬目都得重新盤查一遍,別說五年了,就算查一年的都夠嗆?,F(xiàn)在又沒有電子表格,全都手寫記賬,天知道戶部的賬本堆了多少本。 別說查賬,就是要把它們?nèi)匆槐?,都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更別提查這個賬會得罪多少人,貪官們在性命攸關(guān)之際,絕對會無所不用其極。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正在查問題的人。這一招也不是不行。 蕭景曜突然就覺得,未來岳父當(dāng)真是思慮周全。想的更深一點,怕是未來岳父早就猜到了正寧帝的心思了吧? 這個心思……有點可怕啊。 怪不得顧明晟回京后從不輕易發(fā)表意見,要是他猜正寧帝的心思一猜一個準,那怕就不是美談,而是事故了。 下朝后,福王樂顛顛地跑來找蕭景曜,好奇問他,“你還懂得什么東西?昨晚說的那些就挺好,你有空可以跟我多說說,我愛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