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靜嫻越發(fā)生?氣，瞪著沈聽南，“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我生?日？你居然?為了個外?人這么跟我說話。”

    沈聽南沉默地盯著他母親看了一會兒，最后說一句，“算了，我不想跟您吵，祝您生?日快樂，我先走了?！?/br>
    他說完，越過程靜嫻，徑直往外?走去。

    程靜嫻被氣得捂住胸口直喘氣，旁邊的親戚連忙上?前?安慰，“算了算了，聽南也是一時上?頭，不是故意要忤逆你?！?/br>
    程靜嫻氣道：“他要是跟那個小丫頭在一起，我倒是寧愿他一輩子別結(jié)婚。別的人也就算了，那個姜詞什么出身，他不是不知?道，她?母親靠男人撈錢，在深城一帶是出了名的，你讓我怎么可能接受得了這種人的女兒。而且她?母親以前?還?在酒吧賣過酒，誰知?道有沒有做過坐臺小姐，讓這種人的女兒進(jìn)?我們家門，別把我們家族的臉都丟光了?！?/br>
    親戚們攬著程靜嫻往外?走，安撫道：“你先別急，咱們回去再慢慢商量，實在不行就從那小姑娘下手，花點錢打發(fā)了算了?！?/br>
    一行人說著話走遠(yuǎn)，誰也沒有看到站在二樓欄桿邊的姜詞。

    裴欣挽著姜詞的手，聽見這些話都為她?難過，她?側(cè)頭去看她?，滿臉擔(dān)心，“小詞……”

    姜詞望著程靜嫻走遠(yuǎn)，收回目光，側(cè)頭朝著裴欣笑笑，說：“你現(xiàn)?在知?道我為什么要躲著沈聽南了？”

    “小詞……”

    姜詞很努力?地露出個笑容，說：“我確實很喜歡沈聽南，但我們不會在一起。”

    *

    周蕓在北城買了別墅，房子早已經(jīng)裝修好?，特意給姜詞留了房間，但姜詞從未去住過。

    這次回來答辯，姜詞也沒有告訴mama她?回到北城，宿舍的床單被子還?留在柜子里，她?回宿舍把床單鋪好?，被子統(tǒng)上?就可以住下了。

    晚上?十點，她?洗完澡坐在書桌前?看她?的答辯論文，裴欣從外?面買夜宵回來，走到姜詞面前?，看著她?說：“小詞。”

    姜詞抬頭看她?，唇角彎彎的一個笑容，問：“怎么了？”

    裴欣有點為難，她?知?道姜詞不想再和沈聽南有什么交集，但她?剛剛回來的時候，在宿舍門口遇到沈聽南，沈聽南打姜詞電話打不通，讓她?幫他叫人。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說：“我剛剛在宿舍門口見到沈聽南了，他好?像給你打電話一直打不通，讓我叫你出去一下?！?/br>
    姜詞愣了下，望著裴欣問：“你跟他說我在宿舍的嗎？”

    裴欣點下頭，愧疚地說：“我腦子抽了，他問我的時候我就下意識點了頭?！?/br>
    姜詞見裴欣這樣自責(zé)，說：“沒事，反正我也應(yīng)該要見見他的，一直躲著也不是辦法?！?/br>
    她?合上?電腦，起身穿了件外?套，拿上?鑰匙出了門。

    走到宿舍外?面，姜詞一眼就看到在對面路邊等她?的沈聽南。

    四月底的北城已經(jīng)有點溫暖了，沈聽南穿件白襯衫，黑色西褲，他長得英俊，又高大挺拔，即使站在夜色里，姜詞也一眼看到他。

    她?是那樣地被他吸引，即使將他放在人群中，即使隔很遠(yuǎn)，她?也一定能一眼找到他。

    她?走到沈聽南面前?，裝作什么事也沒發(fā)生?地露出笑容，問：“你怎么來了？”

    沈聽南單手抄在褲兜，盯著她?看，說：“電話沒帶身上?？打你電話一直不接。”

    姜詞看著沈聽南，問道：“你有給我打電話嗎？我一直在看論文，沒看手機(jī)?！?/br>
    沈聽南深深看著姜詞，試圖從她?眼里看出點破綻，但她?一臉認(rèn)真，看起來不像撒謊。

    他也就沒再多想，說：“沒什么，就是問問你哪天回榕城，到時我過來接你，一起回。”

    姜詞看著沈聽南，說：“不用了，你有事就先回去，不用等我，我現(xiàn)?在還?定不下時間呢?！?/br>
    沈聽南道：“反正也沒什么急事，時間定下來給我打電話?！?/br>
    姜詞望著沈聽南，不自覺地抿了下唇。

    她?想讓沈聽南不要等她?，可一時間找不出合適的借口。

    沈聽南把手里拎著的袋子給她?，說：“別熬太?晚，早點睡?！?/br>
    姜詞愣了下，接過沈聽南遞過來的袋子，她?打開看，發(fā)現(xiàn)?是廣林記的甜點。

    之前?她?和沈聽南一起住的時候，她?點過一家外?賣店的奶黃糕，但吃下去有點膩人，就和沈聽南說起，她?念大學(xué)?的時候，最喜歡廣林記的糕點，每次去一趟市中心，都要買一些回來，有時做早餐有時做宵夜。

    她?看著袋子里的糕點出了會兒神?，抬頭看向沈聽南。

    沈聽南看著她?，說：“不是說喜歡這家的糕點嗎？我今晚在那邊吃飯，順便給你帶點過來。”

    姜詞輕輕地彎了下唇，看著沈聽南，說：“謝謝。”

    沈聽南道：“進(jìn)?去吧，我也還?有事兒，先走了?！?/br>
    姜詞點下頭，說：“好?。”

    沈聽南離開前?，又叮囑她?一句，“確定好?回榕城的時間給我打電話，我好?安排飛機(jī)?！?/br>
    “好??！苯~站在路邊，看著沈聽南背影走遠(yuǎn)，看到他走到側(cè)門，拉開車門上?車，車子開走以后，她?也遲遲沒有收回目光。

    直到車子開遠(yuǎn)，再也看不見，她?才?終于收回視線，抱著沈聽南給她?的東西，心事重重地慢慢地往宿舍走。

    姜詞的答辯在五月八號進(jìn)?行，她?并?沒有告訴沈聽南她?什么時候回榕城，答辯結(jié)束以后，她?就自己定張機(jī)票飛了回去。

    而沈聽南不知?道姜詞已經(jīng)走了，他還?在北城等她?，直到那天給她?打電話，電話是劉晏接的。

    他聽到劉晏的聲音，微妙地挑了下眉，問：“姜詞呢？”

    劉晏絲毫不知?道自己闖禍，還?高興地同沈聽南說話，說：“小詞去洗手間了，手機(jī)忘帶過去?！?/br>
    沈聽南問：“在榕城？”

    劉晏道：“是呀，今天小詞過生?日呢，我們在皇朝唱歌?！?/br>
    沈聽南確實能聽見電話那頭有人唱歌的聲音，他臉色多少沉了幾分，沉默了很久，問：“姜詞什么時候回榕城的？”

    劉晏回答說：“回來好?一陣子了。她?五月八號答辯完就回來了，有一個星期了吧?！?/br>
    沈聽南“嗯”一聲，冷著臉掛了電話。

    姜詞從洗手間回到包房，剛坐下，劉晏就和她?說：“小詞，剛才?沈總給你打電話了，我看響了好?久，就幫你接了?！?/br>
    姜詞驚訝地看向劉晏，問：“你跟他說什么了？”

    劉晏還?沒見過姜詞這樣的神?情，愣了下，說：“沒什么啊，就沈總問你什么時候回的榕城，我說你回來一個多星期了?！?/br>
    他小心觀察姜詞的表情，有點忐忑地詢問道：“這不會不能說吧？”

    姜詞沒說話，拿起手機(jī)看了看最新通話。

    看到沈聽南的名字出現(xiàn)?在最新通話里，她?不自覺地呆怔了一會兒。

    劉晏見姜詞這個樣子，有點擔(dān)心自己是不是闖禍了，小心問她?，“怎么了小詞？我是不是不該跟沈總說你回來了啊？你們倆怎么了？吵架了嗎？”

    姜詞回過神?來，搖搖頭，說：“沒事?！?/br>
    她?和沈聽南早晚是要說清楚的，這樣躲著拖著也不是辦法。

    晚上?九點，葉昭下班過來，還?給大家?guī)Я四滩?，放到桌?，開朗道：“要喝什么，自己來挑啊。”

    “你這奶茶來得太?及時了，唱得都口干了。”大家蜂擁而上?，一人挑一杯奶茶走。

    葉昭率先就幫姜詞挑了她?喜歡喝的四季奶青，坐到她?旁邊，插上?吸管給她?，“來，慣例的三分糖?！?/br>
    姜詞接過葉昭遞過來的奶茶，輕聲說一句，“謝謝。”

    可她?接過去也并?沒有喝，獨自坐在那里發(fā)呆。

    葉昭瞧著她?這個樣子有點不對勁兒，問道：“怎么了你？今天不是過生?日嗎，怎么這么不開心？”

    姜詞輕輕搖頭，垂下眼想說點什么，可鼻子卻忽然?發(fā)酸，眼睛里不受控地落下來一滴眼淚。

    葉昭看到有滴眼淚落到奶茶杯子上?，他嚇一跳，低頭去看姜詞，就看到她?垂著眼睛在無?聲地哭。

    葉昭跟姜詞從小一起長大，在他記憶中，他從來沒見姜詞哭過。她?從來都很堅強(qiáng)，用他母親的話說，她?一個小姑娘頂?shù)蒙?十個男孩子，小時候她?跟著奶奶相依為命，在村子里的小朋友都還?很調(diào)皮搗蛋的時候，她?已經(jīng)懂事得會照顧年邁的奶奶，奶奶生?病的時候，她?會背著小背簍跟著大人上?山去采藥，賣了錢到城里給奶奶買藥回來。

    十歲那年，她?們家的房子漏雨，她?不知?道去哪里弄了水泥漿回來，踩著梯子爬到屋檐上?去補(bǔ)房子，結(jié)果下來的時候不小心踩空了梯子，摔到地上?半天爬不起來都沒有哭過，嘴巴里都摔出血來也沒叫聲疼，只是叮囑他，不要告訴奶奶。

    小時候那么能忍痛從來都沒有哭過的姜詞此刻卻控制不住地一直落淚，葉昭嚇得不行，拉住姜詞的手，擔(dān)心地問：“到底怎么了小詞？是不是奶奶出什么事了？你別光顧著哭啊，你倒是告訴我到底怎么了？”

    葉昭這一番動靜把大家都叫了過來。大家這才?發(fā)現(xiàn)?姜詞在哭，于是全都圍到姜詞身邊，劉晏直覺跟沈聽南有關(guān)，剛剛姜詞還?好?好?的，就是因為他接了沈聽南那通電話，姜詞就不對勁兒了。

    這會兒看到姜詞哭，劉晏愧疚得不行，不停給姜詞抽紙巾，說：“小詞你怎么了你這是？過生?日呢，不能哭啊，哭了一年到頭都會哭的。”

    姜詞沒想到大家都過來看她?，她?拿紙巾擦眼淚，說：“我沒事，我只是因為過生?日高興而已，你們?nèi)コ璋?，別管我。”

    “真的沒事嗎？”張馳擔(dān)心地問。

    “真的沒事?！苯~努力?地把眼淚擦干凈，說：“你們?nèi)コ璋?，你們這樣圍著我，真的很難為情?！?/br>
    “那你別哭了啊?！眲㈥陶f。

    “嗯，我沒哭，我去下洗手間?！彼?拿起手機(jī)起身，到洗手間去。

    在洗手間待了一會兒，洗干凈臉，從洗手間出來就看到葉昭在外?面等她?。

    她?這會兒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情緒，微笑道：“你等我啊?！?/br>
    葉昭擔(dān)心地看著她?，問道：“到底怎么回事？我認(rèn)識你這么多年，可從來沒見你哭過，剛才?人多就算了，這會兒就我們兩個人，你跟我說說唄?！?/br>
    姜詞微笑道：“真的沒事，我就是想起一些事?！?/br>
    “什么事啊？”葉昭問：“小時候的事??？”

    姜詞笑了下，說：“就當(dāng)是吧?！?/br>
    她?和葉昭回到包房，劉晏立刻坐過來，仔細(xì)地看著姜詞，擔(dān)心地問：“小詞，真的沒事嗎？”

    姜詞笑著看他，說：“真的沒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br>
    劉晏道：“主要是你剛才?那樣子太?嚇人了，我認(rèn)識你這么久，你哪天不是朝氣蓬勃的樣子，還?真是頭一次見你哭?！?/br>
    姜詞微笑道歉，“對不起，嚇到你們了?！?/br>
    劉晏端一杯酒給姜詞，說：“來來來，敬我們壽星一杯?！?/br>
    大家聽見敬壽星，全都圍過來，“敬壽星敬壽星！小詞生?日快樂！”

    姜詞被大家逗得笑出來，端起酒杯，說：“謝謝大家，祝我們事務(wù)所業(yè)績年年攀升，早日在律師界打出名氣來?！?/br>
    劉晏高興道：“有我們這么厲害的姜律師在，我擔(dān)保我們不出三年，一定能在律師界打出點名聲來?！?/br>
    姜詞微微一笑，開心地和大家碰杯。

    這天晚上?，大家在ktv唱到凌晨才?散場。

    大家都唱得很開心，從ktv出來的時候還?在開心地聊天。

    姜詞原本也在笑，但當(dāng)她?走出ktv，抬頭看到倚在車旁，擺明是在等她?的沈聽南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