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衛(wèi)斯林發(fā)現(xiàn)寧雅雯在收拾東西，奇怪道：“小姨，你要去哪兒？”

    “去哪？”寧雅雯臉色慘白，扯了扯嘴角：“當(dāng)然是，回家了?！?/br>
    衛(wèi)斯林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好奇地問：“小姨，兔子mama真的會吃小兔子嗎？”

    ——mama會吃自己的小孩嗎？

    ——怎么會這么惡毒呢？

    ——她不應(yīng)該保護小兔子不被惡狼吃掉嗎？

    對視間，寧雅雯好像從小孩子澄澈的眼中看到這些疑問，冷笑了聲，眼底有些紅絲泛上來：“當(dāng)然會。因為天性就這樣，別說畜生，有的人……像我。天性就是涼薄、自私、無情，為達(dá)目的不折手段，這是改不了的啊……”

    “要是如我的愿，大家相安無事，可他們偏要把我塞給一個草包，把我最美好的年華浪費在吃醋、捉j(luò)ian、跟丈夫無窮無盡的情人的勾心斗角上，我恨透了這樣的生活，恨透了這種困境，恨透了讓我不得脫身的孩子。”

    她狠狠揪緊手里的衣服，像是把它當(dāng)成了某個人，恨不得生啖其rou：“這個孩子，生來就是討債的，從小就那么古怪，性子涼薄，長大了又會是什么好人。哈，別瞧他現(xiàn)在跟那個小團子好得不得了，也維持不了多久，一旦翻臉指不定用什么花樣來對付人家?！?/br>
    “小姨，”衛(wèi)斯林不敢靠近她，氣短地指責(zé)道：“你怎么了，你好兇！”

    寧雅雯緩緩看過去，眼神空白，無比的冰冷：“寵著這樣一個怪物，我擎等著老爺子后悔那天。”

    ……

    爺孫三抱頭痛哭了一場，老爺子總算緩過來，看著邵臣，抑制住心疼的情緒，揉了揉兩個小孩的頭：“乖孩子，都是乖孩子。”

    睡覺時，應(yīng)辛發(fā)現(xiàn)邵臣在摸肩膀上那道疤痕，好奇地湊過去跟他頭抵著頭：“哥哥，毛毛蟲在動嗎？”

    上次被發(fā)現(xiàn)這道疤痕，應(yīng)辛說像毛毛蟲，邵臣為了讓他不繼續(xù)深問，順著他說就是毛毛蟲，后來對方一直這么稱呼。

    邵臣放下手：“你的毛毛蟲自己動嗎？”

    應(yīng)辛舉起手，摸著手指上的小疤痕：“它不愛動，它睡覺了?！?/br>
    邵臣：“我的也睡了?！?/br>
    應(yīng)辛翻身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哥哥，讓你的大毛毛蟲和我的小毛毛蟲一起睡吧！”

    他提起爪子，試圖去扣對面肩膀上的蟲子。

    邵臣：“……”

    小卷毛力氣不大，弄得那周圍的皮膚都癢癢的，他捂住肩膀：“它們不能一起睡?！?/br>
    應(yīng)辛困惑不已：“為什么？”

    “因為，”邵臣絞盡腦汁想了想；“因為爺爺不讓?！?/br>
    “啊……”

    應(yīng)辛：“為什么？”

    “因為，”邵臣再次絞盡腦汁：“一個小孩身上只能有一條毛毛蟲，如果多了，爺爺就會傷心，像今天晚上這么傷心?！?/br>
    他身上有許多以往的傷疤，爺爺是摸到了才哭的，爺爺最疼他，知道了肯定會難過，所以他才要瞞著不告訴他。

    “那，那好吧，”應(yīng)辛退縮了：“我不要你的蟲蟲了，不要邵爺爺傷心?！?/br>
    邵臣牽著小卷毛暖呼呼的手，唇畔微揚，好像肩膀上真的趴了條胖乎乎的小蟲子，那些疼痛的記憶，隨著身邊人呼吸的起落，一點點褪去。

    第26章

    凌晨，應(yīng)辛突然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發(fā)現(xiàn)身邊是空的。

    他揉了揉眼睛，揚起脖子看了看，手腳并用地爬起來。

    “哥哥？”

    此時時間已過七點，天還沒亮，窗外不知何時下起大雪，望出去滿目飛絮。

    踩著毛絨毯子來到窗邊，小團子總算找到人。

    邵臣坐在窗邊，披著一條毛毯，注視著下方的路燈。

    窗外飛雪肆虐，屋內(nèi)溫暖如春，應(yīng)辛揉揉眼睛，將毛毯掀起一點點，從后面鉆進暖烘烘的毛毯里，拽住哥哥的衣角，依偎在他身邊，仿似倦鳥歸巢，打了個哈欠，重新瞇起眼睛。

    路燈下幾輛黑色商務(wù)車停在路邊，同時打開門，幾頂黑色的傘從別墅入口出去，分開，又匯聚到車前，靴子踩在雪地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保鏢們訓(xùn)練有素地收傘，上車。

    油門啟動，輕微的轟鳴聲隱沒在鵝毛般的雪霧中。

    只剩下最后一扇車門還沒關(guān)，一只手扶上車門，忽而像是想起什么，傘面微抬……傘下的目光投向這邊，停頓了幾秒。

    就這幾秒，足夠讓樓上的人看清那張臉。

    “阿姨要去哪里??？”

    旁邊，小奶音迷迷糊糊地問。

    關(guān)門聲響起，紅色的后車燈一閃一閃，車隊消失在茫茫雪天中。

    邵臣有些出神地望著：“我也不知道?！?/br>
    ——可能是去她想去的地方吧，只要不是自己在的地方，她都很喜歡。

    “哥哥，”應(yīng)辛學(xué)著大人那樣摸摸他的頭發(fā)：“別怕，阿姨過幾天就回來了，我會陪著你的。”

    邵臣直覺這次不一樣，那兩個人可能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他面前了，但他不在乎，也沒說什么，注視著落下來的飛雪，心頭靜靜的，從未有過的安寧祥和蘊繞心間，好像有許多沉重難過的情緒被帶走了，有種沉疴除盡如釋重負(fù)的感覺，溫暖柔軟的暖氣讓他眉心舒展開來。

    聽到小卷毛的安慰，邵臣笑得瞇起眼睛：“我也會一直陪著你，一起長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