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多出來了李家的人。

    陳叔語氣平淡，雙手交握在前：“是，李董事長及其夫人女兒都在。”

    周憚眉目微沉，知道了是什么事。

    他神色淡漠地推開門進(jìn)了老宅。

    家中聚會無非就是那些，表親叔伯的表面討好與暗潮洶涌的試探，這些陳詞濫調(diào)周憚聽了得有千八百遍。

    他坐在位置上掏出手機(jī)，點開了聊天軟件。

    上面除了些寒假還留在寧圳的朋友約他出去組各種局外，就沒有其它消息了。

    想收到的消息沒有，不想收到的消息一大堆。

    瞧著置頂上的對話框始終沒半條新消息進(jìn)來，周憚輕嘖了聲。

    回老宅半天，他在這兒想人想得撓心抓肺的，某人倒好，一條消息都沒發(fā)過來。

    他關(guān)了手機(jī)。

    現(xiàn)在輪到黎容淑開口說話，幾句場面話說完后她交待了下今年過年的事情。

    周家上任掌舵人，也就是周憚的爺爺，早幾年中風(fēng)后就一直處在周圍性癱瘓的狀態(tài)，在港城私人醫(yī)院療養(yǎng)。

    但近來情況日益俱下，怕是挺不過來年夏天。

    所以今年周家年三十都得去趟港城。

    飯后各位叔伯告辭，就留下了李氏集團(tuán)董事長及其夫人和女兒。

    這才是今天的重點。

    李氏集團(tuán)是近幾年才做起來的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但幾年時間已經(jīng)竄到了寧圳市互聯(lián)網(wǎng)企業(yè)的龍頭位置，且還有愈發(fā)展愈猛的趨勢。

    這正好與周家產(chǎn)業(yè)轉(zhuǎn)型急需擴(kuò)大互聯(lián)網(wǎng)知名度的需求相吻合。

    “兒子?！崩枞菔缃兴?，一一介紹著李董事長和夫人。

    最后她的話落在李家女兒李瑤安身上。

    “這是李總的女兒瑤安?！彼榻B道。

    李瑤安是典型的富家小姐長相，瓜子臉公主頭，皮膚白皙。

    周憚不為所動。

    他直接冷聲：“我有女朋友了?！?/br>
    剛準(zhǔn)備開口打招呼的李瑤安愣在原地。

    黎容淑的眼神從自己兒子領(lǐng)間若有若無的紅痕上一掃而過。

    精明如她，在周憚回宅后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里。

    自家兒子過去那些風(fēng)流浪蕩的事她早有所耳聞，但她根本沒把這當(dāng)回事。

    他們這樣的家庭出來的下一代，注定只有商業(yè)聯(lián)姻這一條路可以走。

    黎容淑面上波瀾不驚：“你過去那些關(guān)系是時候斷了，由不得你再胡鬧下去?！?/br>
    周憚給她的答復(fù)是直接起身，推門離開了老宅。

    跑車引擎聲驟響在外院，隨即漸漸變小遠(yuǎn)去。

    李董和夫人略有點尷尬地笑著感慨：“貴公子還真是個性使然……”

    李瑤安則委屈地卷了卷衣角，有些紅眼。

    周敬一直在充當(dāng)著老好人的角色，客聲客氣道完歉，派人送走了李家一行人，回過身來對著自己強(qiáng)勢的夫人道：“你瞧瞧這是怎么個事……”

    黎容淑冷臉靠在位置上，沒說話。

    以往她也知道自己兒子那些風(fēng)流軼事，就當(dāng)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算不得真。

    哪成想今天周憚的反應(yīng)能怎么大。

    竟然是連表面上的客氣都難以維持了。

    “陳叔。”她喊道。

    陳叔慢慢迎上來，平靜道：“少爺一直交女朋友都是幾天一換，沒怎么上過心的?！?/br>
    他話音一轉(zhuǎn)，“不過——”

    黎容淑的目光如炬般掃了過來：“不過什么？”

    “去年少爺追一位女生追了三個月，在一起后就一直跟著住在那位女生的出租屋內(nèi)?！标愂逭遄昧艘幌掠迷~，“少爺看著像是對那個女生挺上心的。”

    黎容淑的眉慢慢皺了起來。

    -

    顧云合這天除了去美術(shù)培訓(xùn)機(jī)構(gòu)上課外，還抽空去看望了眼教師公寓里的辜閔之和辜夫人。

    年關(guān)將近，二老的子女要從國外回來過新年。

    寧圳市冬天太冷，子女們商量著要去海南那邊過年，順道也就把二老接過去。

    辜閔之和辜夫人明天走，顧云合買了點年貨去送給他們，順道提前拜個年。

    兩位老人笑呵呵收下，還給她塞了個紅包。

    紅包看著挺厚。

    顧云合推辭著沒收。

    辜閔之和辜夫人也知道她在外面同時打幾分工，家里情況不樂觀的事，一直叫著她一定要收下這紅包。

    “云合，我們兩個老骨頭成天待在這教師公寓里可無聊，多虧你常來陪我們，算是我們長輩的一點心意?！惫挤蛉死氖?，“再說，要是真有這機(jī)會能出國，在外面的花銷肯定更多，這錢你一定得拿著?！?/br>
    長者賜不可辭，更何況辜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叫她收下，顧云合也只得忙說謝謝拿著了紅包。

    聽到辜夫人的后半句話，她接過紅包的手一頓：“出國？”

    “是的?！惫挤蛉丝粗苫蟮谋砬?，然后轉(zhuǎn)過來朝著辜閔之，“老頭，你還沒和云合說嗎？”

    顧云合眼底疑問逐漸擴(kuò)大。

    她也看向辜閔之：“辜老師，是有什么事嗎？”

    “最近學(xué)校期末事情多，差點給忘了，瞧我這記性。”辜閔之拍了拍額頭。

    “我們學(xué)校和羅馬美院簽了個類似于聯(lián)合學(xué)位的項目，準(zhǔn)備推優(yōu)一些學(xué)生出去。”辜閔之笑著看她，“剛好那邊對接的負(fù)責(zé)人是圭拉契諾，在看過我們給出的名單后，他選出的學(xué)生有你?！?/br>
    顧云合一怔。

    隨即她心臟砰砰直跳起來。

    從讀書開始，她一直在拼命地努力向上，為的就是擺脫貧苦的出身，給家里帶去更好的條件。

    顧父在時，也多次和她談起過羅馬美院，說這是藝術(shù)與美的搖籃，摸她的頭笑著說咱們小云合如果能去那兒讀書就好了。

    于是她拼命學(xué)習(xí)，減少社交減少無意義的消磨時光，成天泡在圖書館里。

    從遠(yuǎn)近聞名的貧困縣，到國內(nèi)的經(jīng)濟(jì)中心寧圳市。

    從縣城里的高中，到寧圳大學(xué)，再一步步，爬到學(xué)院績點第一的位置上。

    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艱難。

    現(xiàn)在機(jī)會從天而降，落在了她的面前。

    顧云合腦袋突然有點恍惚。

    辜閔之告訴她：“而且圭拉契諾最近在收徒，不少人都躍躍欲試準(zhǔn)備著想拜入他門下。”

    “云合，我瞧著那老小子也挺喜歡你的，不如去爭取試一試。”

    顧云合最終沒有給出準(zhǔn)確的答復(fù)。

    和二老再聊了會兒以后，她告辭下了樓。

    周憚老早就在樓下等著她了。

    瞧著男人身影，顧云合就是一頓。

    她記得自己好像沒有和他說過要來這里。

    她問出了聲。

    周憚把煙掐了，笑著看她一眼：“買那么多保健品，除了給辜老爺子你還能給誰？”

    從老宅出來后他就直奔學(xué)校教師公寓下，果不其然等到了人。

    他靠近些，輕笑：“難不成還是買給我用的？”

    “萬一我就是買來給你的呢？”顧云合一邊說一邊看他。

    她本意是指買來給這人補補腦。

    下一秒，她就被男人摟著腰往某處惡劣地碰了碰。

    “我用不用得著這些玩意，你還不清楚？”

    這些天在某人潤物細(xì)無聲的“污染”之下，顧云合在某些方面不說進(jìn)步得飛快，至少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反應(yīng)半天了。

    意識到這人又在亂開腔，她用手輕錘了他下，罵：“你能不能別成天滿腦子都想著這事？”

    周憚就哼笑，松開她：“等你哪天讓老子徹底爽了再說?！?/br>
    他還在想著上次就差臨門一腳，被顧云合例假打斷了的事情。

    回憶起上次，顧云合臉紅心跳，靠回副駕駛位上不說話了。

    周憚轉(zhuǎn)方向盤開車，隨意問她剛才在上邊和辜閔之聊些什么。

    顧云合頓了頓，佯裝沒事般說了句“沒什么”。

    兩人去外邊吃了飯，想著年三十那天只有顧云合一個人在這邊，周憚又給買了一大堆東西回去，生怕她餓著了一樣。

    最后兩人提著大包小包走出商場，跑車的前備箱都裝不下，還得顧云合在副駕駛抱著一大包坐著才行。

    顧云合笑他像是個cao不完心的老父親。

    然后又被這人一句沒臉沒皮的“我倒是不介意你在床上喊我這個名稱”給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