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降 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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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唏噓感慨。 等顧云合重新翻開書畫人體的時候,周憚已經沒再說什么了。 就這樣,二人坐在畫室后邊,你畫著畫我打著游戲,度過了一天。 直到傍晚臨走時,周憚忽然漫不經心落了句:“說了給你當人體模特讓你畫,什么時候來?” 顧云合收拾著東西的手一抖。 …… 美術學院的專屬畫室晚上九點關門,早上九點才開。 那天夜里,兩人撬開畫室的門,周憚還真就給顧云合當了回不計時不計費的人體模特。 冬夜里,窗外寒風還在吹得呼呼作響。 樹影搖晃,婆娑成形,在窗玻璃上投下暗影。 空曠的走廊上偶爾有人影晃過,洗手間的水龍頭開了又開,紙簍里斷斷續(xù)續(xù)又新增了幾張衛(wèi)生紙。 廝混了大半個晚上,最后出去的時候顧云合手都是酸的。 第38章 汽車站 ◎怎么還是不會主動親人?◎ 星期天的時候顧云合收拾好回家的行李, 再去了辜閔之老師那里一趟。 她買的下午的汽車票,準備在辜閔之老師那里吃完飯就直接去汽車站。 坐汽車還得搖搖晃晃兩個多小時,等回到貢縣都已經很晚了。 走前她還和顧母打了個電話,說晚上要回去得晚一點。 顧母在電話那頭愣了會兒, 像是在想她為什么突然回來, 好半天才嗯嗯應下說知道了。 顧父剛逝世那幾年, 顧母還記得逢年過節(jié)帶他們去看望,后來顧云昌慢慢長大, 她這一顆心也就漸漸落在了自己的寶貝兒子身上。 好幾次顧父的祭拜,都是顧云合打了電話回去她才記起。 遺忘才是死亡的開始。 顧云合面無表情地發(fā)神, 直到被手機的消息提醒打回了思路。 是周憚發(fā)來的消息, 問她去沒。 她拍了張教師公寓門口的照片,打字回復說到了。 周憚回了句行,等會樓下來接你。 知道她要請假回趟家,還是自己坐大巴車回去,周憚就在說,要不開車送她回貢縣, 再怎么也要比大巴車快得多。 顧云合給拒絕了。 周憚又改口, 說既然送去貢縣不行,那從學校送她去汽車站總行。 男人吊兒郎當靠在墻上沖她笑, 問她,顧云合你知不知道男朋友都是很樂意被自己女朋友給使喚的。 從前哪個女生對著他不是撒嬌就是求幫助, 在他面前裝著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偏偏顧云合從來沒這么干過。 請假回家要自己坐大巴,從學校去汽車站也打算自己坐公交車去。 前幾天兩人一起去逛商場,顧云合看上個放在貨柜最頂層的東西, 身高夠不著她就在那里踮腳硬夠了半天, 還是周憚回頭發(fā)現這姑娘扒拉著貨柜差點摔倒, 這才抬手幫她給拿了下來。 看起來是最乖乖軟軟的那一個,其實脾氣最倔,性子最硬。 從來不肯低頭服個軟承認受傷的那種。 顧云合本來想再拒絕,眼看著周憚又要對她使混,這才答應了下來。 進了教師公寓,顧云合熟門熟路走到辜閔之老師家門前,咚咚咚三聲敲響了房門。 “云合來了!” 里邊傳來辜夫人的聲音。 知道她要來,辜夫人一大早起來去集市買了最新鮮的菜,滿滿當當弄了一大桌。 待顧云合進門后更是拉著她的手在沙發(fā)上聊了半天,被顧云合逗得笑得合不攏嘴。 “老辜,你這學生我可真是太喜歡了。” 辜夫人笑意盈盈,扭頭對著在熱菜的辜閔之說。 二老兒孫皆在國外,所以對年輕一輩都是喜歡得不得了,滿眼滿心的慈祥。 辜閔之也笑著擦著手從廚房里出來:“菜我熱好了,等下擺上桌就行,圭拉契諾剛給我說他到學校了,我出去接一下他。” 上次辜閔之就說過,除了請顧云合以外,還有一位他在意大利時的好友要來。 顧云合在聽見那聲人名后一驚。 作為作為美術專業(yè)學生,她怎么會沒有聽過圭拉契諾這個名字。 圭拉契諾.切力梅特,意大利當代著名超現實主義和表現主義的畫家,美術作品展覽遍布世界各地,曾經一幅畫作在蘇富比現當代藝術晚拍專場上舉槌拍賣出近億美元的高價。 將其稱之為意大利國寶級油畫家也不為過。 她知道辜閔之今天邀請來的意大利朋友身份必定不低,沒想到居然這么厲害。 這可是平時專門邀約都邀請不到的人物。 “行,那我慢慢把菜擺上來,你接人去吧?!惫挤蛉藫]揮手。 辜閔之換了鞋子出去接人去了。 顧云合也就跟著辜夫人一起端盤擺菜。 等門再次吱哇一響,辜閔之領著人進來了。 圭拉契諾年齡六十上下,是典型的西方人長相,開口說話帶著股濃重的倫敦腔,興是早些年曾在英國留過學的緣故。 桌上四個人侃侃而談,其間在辜閔之給圭拉契諾介紹著顧云合的時候,圭拉契諾目不轉睛地看著顧云合。 在二人交談過程中,他就顧云合提出的一些有關油畫的見解表示十分贊同。 他用古羅馬詩歌里的一段話,夸贊顧云合是長得如藍色皓月般的東方姑娘,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與智慧。 顧云合禮貌地接受了這位意大利國寶級畫家的贊美。 “我還甚少見過圭拉契諾這么贊美過學生的?!惫奸h之笑呵呵地說。 二人是在羅馬美術學院的同窗,算下來認識也有二三十個年頭了,他確實還是第一次瞧見圭拉契諾對一位小同學感興趣成這樣的。 可能有的人天生就是磁場相合。 西方人對于自己情感的表達毫不內斂,所以圭拉契諾當即說著要加上顧云合的聯(lián)系方式,拿出手機現場注冊了一個中國的社交軟件,忙活了半天。 顧云合沒想到傳聞里聲名遠揚,在繪畫界登峰造極的大師,也會有這樣如孩童般赤誠熱情的心。 加上聯(lián)系方式以后,圭拉契諾對她表示以后有空常聯(lián)系,還歡迎她來意大利玩。 顧云合謝過了這位油畫大師的好意。 她垂眸,不動聲色地微微嘆了口氣。 出省游玩對她來說都已經是遙不可及的了,更何況出國呢。 還是那么遠的意大利。 辜閔之喝了口茶,提了一嘴學院明年會有個外出交流的項目,還正好就是歐洲那邊,讓顧云合可以去試試。 顧云合笑了笑,沒怎么放在心上。 這都是她從來不會想過的。 先說她不可能放得下還在家里的顧母和顧云昌。 再者。 某個頎長的身影從她腦子里一閃而過。 她現在好像還多了個不會走的理由。 吃過飯,顧云合告別三位長者,推門出了教師公寓。 那道方才從她腦子里閃過的身影已經等在了外邊。 男人身形頎長,靠在跑車旁渾然成一道風景。 修長手指間夾著根萬寶路煙,已經快燃到了尾,應該是等挺久的了。 周憚隨意掐了煙,瞧著她出來后,垂眸看了看手機時間。 “再多等十分鐘,我可打算上去直接找你了。” 顧云合邊拉開副駕駛的門邊說:“我都不急,你急什么?!?/br> 周憚接過她手里的行李放在車前備箱,合上車蓋,雙手撐在前備箱上,撩起眼皮向她看來。 他就笑,“五點的大巴車,你在上邊多待十分鐘,我就跟你少待十分鐘,你說我急不急?” 顧云合小聲嘟囔:“……這就叫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br> 周憚聽見了。 他哼笑一聲。 這人一笑就要不正經。 他懶洋洋上了車,扣上安全帶,意有所指:“我是不是太監(jiān),你不是最清楚?” ……交握的十指、循循善誘的引導、窗玻璃上晃動的暗影。 男人悶啞的低哼,還有指尖溫熱的觸感。 顧云合腦子里又自動浮現出那晚的荒唐畫面。 她低下頭玩著手機,裝作沒聽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