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太太忙道：“思予，還不快過來喊四叔?！?/br>
    以桃的脊背倏而一僵，感覺身邊的腳步聲風(fēng)一樣地走了過去。

    “四叔您好，我叫思予?！逼钏加韫ЧЬ淳凑竞茫柟獬瘹獾哪泻?，倒是招人喜歡。

    太太們?nèi)夹Σ[瞇地看著他，施清姿主動替他介紹，“思予是祁教授的兒子，小時候經(jīng)常隨著他爸爸一起來園子，說起來，你以前還見過他呢?！?/br>
    這么一說，季宗良倒是有點印象。

    “這不，今兒特地來給老太太慶生，”

    施清姿盈盈一笑，意味深長一頓，目光從人群里掃過，“正好沾沾喜氣兒，讓兩個孩子見一面，諾，剛剛還說有說笑的，露華和淑春都滿意?！?/br>
    祁太太笑著點頭，“滿意滿意，桃子一看就是個好姑娘！”

    “見一面？見一面做什么？”季宗良一字一句開口，嘴角微微沉了下去。

    “瞧你問的，當(dāng)然是相親呀，之前露華托我的，還想著不一定能成呢，誰知兩個孩子第一次見面就這么投緣?！?/br>
    話音剛落，以桃就察覺到在場許多人的目光朝她看了過來，她依舊不敢抬頭，泛濕的掌心捏在手中，越捏越緊，指甲幾乎嵌進了rou中。

    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可憑什么，明明做賊心虛的不是她。

    “是么。”季宗良只說了這么一句，就在這時，季松霆從樓下走了下來。

    “老四回來了?！?/br>
    季宗良朝他笑笑，“大哥，給你道喜?！?/br>
    季松霆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上陪大哥多喝兩杯，今兒個就別走了?！?/br>
    “也行?！?/br>
    “爸還在樓上等你，先上去吧?！?/br>
    兩人上樓后，樓下的女眷們繼續(xù)回去打麻將，小孩也接著玩。

    祁思予來到以桃身邊，目光卻還意猶未盡地追隨著季宗良上樓的背影，嘴里念念有詞，“四叔太帥了，太有氣場了……”

    以桃也有些發(fā)呆。

    祁思予回過頭來，瞧她從剛剛到現(xiàn)在一直恍恍惚惚的，不禁關(guān)心道：“桃子？你怎么了？沒事吧？”

    以桃松開拳頭，里面都是汗。

    “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我……我先回房間了?！?/br>
    她一秒都無法再待下去，小跑起來，扶著欄桿艱難爬上了樓。

    整個人都是虛的，腳步發(fā)軟，大腦發(fā)懵，不知不覺走進了嬰兒房。

    直到聽到搖籃里的那一聲啼哭，她才真真切切意識到，是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四叔回來了。

    偷偷擦掉眼角的水霧，趴在搖籃旁，伸手輕輕碰觸寶寶柔軟的臉蛋兒。

    小家伙又哭又笑，搞怪的表情微微治愈心頭幾分陰霾。

    可那些揮之不去的念頭依舊在她頭頂盤旋，像烏云一樣，壓得她就要喘不過氣來。

    他回來了，他還去了海島度假，他云淡風(fēng)輕地提起這一切，一絲一毫的愧疚都沒有，他這個混蛋！

    “以桃小姐，您怎么了？”

    奶媽發(fā)現(xiàn)她眼角簌簌落下的淚，嚇了一跳，連忙抽出紙巾遞了過去。

    “沒事兒?！币蕴野涯槻粮蓛?，朝她笑笑，“我是開心的?！?/br>
    她垂眸看著寶寶，捏著他的小手，“想到小家伙歷經(jīng)千辛才來到這個世界，有點激動而已?！?/br>
    奶媽是新請的，和她算不上熟悉，但也多少知道一些主家的情況，只當(dāng)這孩子多愁善感了一些，以桃轉(zhuǎn)移話題問道，“阿姨，寶寶的名字取好了嗎？”

    奶媽說沒，“先生和老爺都說要等四爺回來，等他取?！?/br>
    以桃皺了皺眉，語氣不滿道：“我mama生的寶寶，憑什么叫他?。俊?/br>
    奶媽禮貌笑了下，“那我就不知道了。”

    沒想到，看起來性格溫婉乖巧的以桃小姐，說話竟然這么沖，也還是頭次聽到有人敢背后對四爺如此不滿的。

    樓下準(zhǔn)點開席，張媽上來喊她去吃飯，以桃謊稱鬧肚子，就沒去。

    祁思予給她發(fā)信息，問她怎么樣了，要不要去看看醫(yī)生，她也沒回。

    哪還有心思再回他……

    本來想陪著寶寶在嬰兒房里再待一會兒的，可是沒多久，老夫人就派人過來把小家伙抱走了。

    自然是要給賓客們看看。

    空蕩蕩的嬰兒房里，一下子就只剩了她自己。

    以桃扶著床沿慢慢站起來，肩膀不小心碰到一串懸在床尾的風(fēng)鈴，丁鈴鈴的聲響，縈繞在耳邊。

    好似她此刻雜亂無章的心跳。

    以桃難過的，壓抑著久久無法言語的訴說，幾乎顫抖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

    剛一推開房門，黑漆漆房間里便突然傳來一聲微弱的響動，以桃靠在門后猛地一僵，就在這時，床頭的臺燈突然亮了起來。

    季宗良半倚在床頭，手里把玩著一把女人用的小巧精致的桃木梳，他胸前的襯衫散開著，只歪七扭八地系了兩顆紐扣。

    燈光亮起的一瞬，他的目光從木梳上緩緩移開，望向呆愣在門口一臉震驚的以桃。

    四目相對。暗潮洶涌。

    季宗良嘴角的弧度淡淡上挑，“怎么，不認識四叔了？”

    溫柔的嗓音，瞬間又化作怒意囂張的厲喝——

    “過來趴好。”

    以桃走了兩步，隨手抓起書桌上的一件沉甸甸的擺設(shè)，朝他扔了過去，正正砸在他胸口。

    “你混蛋！”

    筆筒滾到地上，發(fā)出重重鈍響，季宗良捂著胸口猛地咳了幾聲，縮著劇烈震顫的肩胛，在昏暗的燈影里，久久沒有抬起頭來。

    看起來有點嚴(yán)重。

    以桃下意識一頓，趕緊跑了過去，雙手扶住他的肩膀，“四叔你怎么了？沒事吧？”

    季宗良唇角一勾，抬起頭來，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反手將她鎖在懷里，牢牢死死的，他俯身貼在她耳后，笑著親吻她的耳朵，“小家伙，幾天不見長爪子了？連親夫都敢謀殺？”

    以桃發(fā)覺上當(dāng)，惱羞成怒狠狠給了他一拳，這次絲毫沒有手下留情，季宗良抱著她，以桃動不了，一拳一拳的小拳頭胡亂錘打著他后背，“松開我，我討厭你，討厭你，騙子，混蛋！”

    可季宗良卻越抱越緊，下巴抵在她肩上，在小孩兒的一次次捶打下嘴唇越來越白，額頭忍出虛汗，傷口大概是裂開了，可他卻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甚至嘴角掛著癡癡的笑，只閉眼任她打，任她發(fā)泄。

    多久沒有抱她了，多久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了，多少個午夜夢回，小孩兒的聲音突然從腦海里蹦出來，親昵貼在耳邊喊一聲嬌嗔的四叔，差一點就再也聽不到了。

    以桃打夠了，打累了，伏在他肩膀歇斯底里地啜泣，嘴里只不停重復(fù)那三個字，“你混蛋……你混蛋！”

    “嗯，我混蛋。”他松開她，伸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一下一下地抽在自己的臉上，每抽一下，檢討似地說一句“我混蛋”。

    數(shù)不清抽了多少下，臉頰都有些微微的泛紅，季宗良哽著猴頭，卻還嗤嗤地笑，

    “解氣嗎。”

    以桃抽著鼻子，偏頭不理他。

    “不解氣再打。”重新握住她手腕，加重了幾分力道，再次朝臉頰抽了過去，這次是真抽，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重，沒幾下半邊臉?biāo)坪蹙臀⑽⒛[了起來，以桃手都疼了，打不下去，也看不下去，到底狠不下心，怪自己心軟沒骨氣，

    “別……別了。”主動縮了回來，淚汪汪看著他，找了個蹩腳的借口，不是心疼他，是心疼自己，“手都麻了?！?/br>
    季宗良輕輕揉捏她的手指，近距離凝望著她，端詳許久，淚光溫柔，在眸中閃爍，“解氣了嗎?！?/br>
    以桃還是搖了搖頭，“你到底去哪了？為什么不接我電話呢？”

    “四叔，我只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她抹去眼淚，鄭重其事。

    季宗良雙手捧住她臉，親吻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忘情在嘴角廝磨。

    深深的一吻，烙印在她的唇瓣，連嘴唇都是灼痛的。

    季宗良俯身在她耳邊說，“一會兒告訴桃桃，全部告訴桃桃?！?/br>
    以桃被他吻得意識渙散，仰著脖子輕聲問，“現(xiàn)在……為什么現(xiàn)在不說？”

    他撈住她的細腰，向上一提，以桃拱起胸脯，昏昧的燈光下，季宗良緊繃下頜，指尖顫抖著，一顆一顆扒開她上衣的扣子，最后一顆幾乎是直接扯斷，雪白的身子春光乍泄的一刻，

    季宗良嘶啞著聲音，在她耳蝸顫抖著說，“因為四叔現(xiàn)在想cao'你?！?/br>
    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其實四叔在床事上一直很野蠻也很霸道，但她知道，礙于她年紀(jì)小，常常他會克制，會收斂，很少有失控的時候，可今天他卻像瘋了一樣，爽到猙獰的臉頰，變聲的悶吼，

    拒絕的話統(tǒng)統(tǒng)堵在嗓子里，以桃耳邊全然細細碎碎的嗚咽，

    結(jié)束的時候，以桃癱軟在他懷中，痛苦望著天花板，久久沒有緩過神兒來。

    ……

    “想我了嗎?！彼а绬?。

    她不說，他就一直問，每問一句，就發(fā)狠一下，小孩兒承受不住，差點撞到床頭柜上，又被他用力拽回，“想我了嗎。”

    “不、不想……”

    再用力，人要飛出去了，又被掐著腰按回去，“真沒想嗎。”

    “沒……”

    “可四叔想你，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想你想的快死了！”

    以桃咬牙，哆哆嗦嗦，“騙、騙子……”

    季宗良將她拽起來，面對面，坐在他身上，小孩兒疼的滿臉暴汗，他也不心疼，

    “桃桃也是小騙子。背著四叔去相親，是不是小騙子，嗯？”

    “許、許你陪別人去度假，不許我去相親嗎……我、我就要！”

    “就要？”季宗良磨牙，將她直接抱了起來，以桃大驚失色，雙手死死抓住他胳膊，“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