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桃報你 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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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墨干脆和她一同站起來,“我陪你去吧?!?/br> 路上也是可以一起看的。 以桃卻有點尷尬地想拒絕。 她總覺得和余墨的關系還沒有這么親密的地步。 余墨看出她不情愿,大概也不想她為難,只好改口,“那我等你?!?/br> “好。”以桃轉(zhuǎn)身從后門邁下了臺階。 回去路上,以桃想起四叔……怎么好端端地頭痛了呢? 換好來時穿的衣服,以桃原路返回,路過噴泉池時,忽然聽到有人喊她。 “桃子!桃子!” 桃子嚇了一跳,“季福?你怎么在這?你、你不是跟四叔走了嗎?” 季福探出身來,撣了撣掛在胸前的水珠兒,大大咧咧說道:“我又不是醫(yī)生,回去也沒用啊?!?/br> 以桃特認真地看著他,“那你叫醫(yī)生了嗎?” “這個啊……”季福挑起眉梢,朝她忽地一笑,“你不是會按摩嘛,興許你給四爺揉揉就好了?!?/br> “可是我……” “怎么?”季??此荒槥殡y的表情,語氣都不好了,“你不是真想跟那小白臉一塊放花燈去吧!” 以桃沒說話。 季福看她真有此意,臉一垮,道:“四爺疼成那樣了!合著還不如一小白臉重要?真是白疼你了!” 以桃:“……” 這時頭頂煙花炸起,絢爛無邊,以桃手里的電話同時響了。 屏幕顯示“余墨” 季福偷偷掃了一眼,陰陽怪氣撂下一句,“得,不打擾以桃小姐了?!?/br> 說完扭頭便跑了。 “哎……”以桃向前伸了伸手,到底垂了下來。 怎么辦呢。 今天這個日子,中途離開真的不太合適……但是季福說的也沒錯,四叔確實對她挺好的…… 她心不在焉地走著,越走越慢,連漫天焰火都無心欣賞,這會兒反到哪里都不想去了。 余墨電話再次打了過來。 以桃只覺得這個手機有點燙手,她猶豫了幾秒,最終做了決定——還是去看看四叔吧。 做人不能沒良心,上次四叔幫她找貓,這份人情還沒還呢,這次就算是還這份人情好了。 就只能對余墨說抱歉。 她編輯了一條短信給他,只說學校有點事情,先回去了,同時也發(fā)給了梁露華。 湖邊放燈儀式已結(jié)束,盞盞花燈點綴湖面,五光十色,恰似萬點繁星墜落,煞是好看。 以桃路過時順手取走一只余下的花燈照亮。 到了四叔的小院兒。 以桃提著花燈邁過拱門,一眼便看到季福坐在樹下無精打采地煎草藥。 腳步聲驚醒了他,季福“騰”地直起身子,看清以桃后,忽的咧嘴一笑,仿佛剛剛鬧別扭的不是他。 以桃咳了咳,說:“我都聞到糊味兒了?!?/br> “糊就糊吧,反正四爺也不喝。”季福干脆把蒲扇丟到一邊,轉(zhuǎn)而對以桃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會來?!?/br> “四叔睡下了?” 季福也被煙嗆得咳了兩聲,“啊,是吧,屋里了?!?/br> “我去看看?!币蕴逸p手輕腳推開房門,先是觀察了一下,沒見到那只兇巴巴的大鳥,才敢小心穿過客廳,來到四叔臥室。 果然在床上睡覺。 呼吸沉沉,以桃走近時人也沒醒,看起來當真睡熟了。 只是擰著眉,衣服也沒換,一手搭在眼皮上,表情看起來很痛苦。 以桃點燃床頭的熏香,重新回到四叔身邊,半跪在床前,輕輕將四叔的胳膊從眼睛上挪了下來。 季宗良的睫毛顫了顫,但沒醒。 以桃松了口氣,隨后將手小心翼翼抵在四叔眉骨,輕緩揉捏,室內(nèi)只有以桃放在桌上的一盞花燈,半明半昧的光束幽幽暗暗籠罩下來,讓原本就枯燥無味的按摩過程顯得更加無聊。 于是,她的視線又情不自禁落在四叔臉上……打量了起來。 其實,人人都言四爺不羈浪蕩,以桃卻從未如此覺得。 她還記得,有次陪著四叔一起看佛經(jīng),其實四叔是不信神佛的,但他會看,還會一本正經(jīng)解釋給她聽,要她記得當下的感悟—— “看佛經(jīng),也不能只看佛經(jīng)。憑空解空是無水之源。” 她不懂,問四叔,四叔又把佛經(jīng)隨意一扔,說你不必懂。 他說那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剛毅冷峻的,不羈的眉目染著一層淡淡的哀傷。 以桃有時覺得四叔是個很悲情的人,風流浪蕩的外表只是他的偽裝。 室內(nèi)熏香濃郁,若有似無地浮動著,不知過了多久,以桃半跪的小腿都有些發(fā)麻,四叔緊皺的眉頭才逐漸舒緩下來。 夜晚時分,風料峭,搖曳的棗樹枝椏擊打窗檐。 季宗良突然睜開了眼睛。 朦朧燈影下,眼神晦澀不明地看向前方。 “是你。”他低聲開口,嗓音似是被煙霧熏過的喑啞。 以桃彎了彎眼睛,“是我,四叔?!?/br> 季宗良目光復雜凝視著她,看不出情緒。 “你怎么在這。” “季福說您不舒服,我來看看您?!?/br> 空氣陡然凝結(jié)兩秒。 季宗良突然抬起胳膊,淡淡拂開她手,閉眼自己揉捏眉心。 看起來有些心煩。 “出去” 以桃有些發(fā)懵,“四叔……” “我不想說第二遍。” “哦,那您好好歇息?!币蕴抑缓猛顺龇块g。 季福正要端藥進去,看見以桃走出來,一臉懵逼,“怎、怎么走了?!” “被四叔轟出來了?!?/br> 以桃埋頭往外走,同樣臉上看不出情緒,“四叔大概是有起床氣,不喜歡睡覺被人打擾,我看四叔也沒什么大礙,也許睡一覺就好了,我先回去了?!?/br> 夜幕低垂,以桃站在廊下,只想著一會兒要如何下山。 其實四叔的園子不止竹林一個入口,竹林只是后門,真正的大門通往半山腰,上山下山都很方便。 而且別看這園中院平平無奇,可是以桃知道,其實這院子周圍都是保鏢。 “季福哥。”以桃轉(zhuǎn)身拜托他,“您能派輛車送我下山嗎?我得回學校。” “行啊,可以?!奔靖A⒖贪才潘緳C送她。 送完以桃,季福端著藥回到四爺臥室。 季宗良一言不發(fā)坐在床邊,像是在生悶氣。 季福把藥放下,抬頭便看到桌角的那盞花燈。 他剛一拿起,季宗良便突然開口,“什么玩意兒?!?/br> “以桃小姐落下的花燈,您要嗎?不要我替她收起來了?!?/br> 季宗良沒好氣道:“我要一小孩兒的破玩具干什么!” 季福:“……” 還有什么是季福看不出來的?他撇撇嘴,小聲嘀咕一句,“都一把年紀了,還吃飛醋?!?/br> 季宗良頭也沒抬,板著臉問,“什么醋。” “您自己知道。”季福敲敲桌子,“藥記得喝。” 季宗良似乎剛恢復嗅覺,鼻子一皺,厭惡道:“什么鬼東西,拿走!” “專門治您心病的!” “我有什么心病?” 季福還是那句,“您自己知道~” 季宗良氣笑了,“我不知道,你來說說?!?/br> “我……”季福張了張嘴,最后只撂下一句,“怪不得您單身?!?/br> “不喝我倒了?。俊彼似饻巻査臓?。 四爺沒回復,他便拿著花燈和湯藥準備走。 可剛一轉(zhuǎn)身又被四爺叫住。 季宗良緩慢睜開眼睛,視線凝著季福手中明滅斑駁的一點光影,默了默說:“我很兇嗎?!?/br> 季福道:“用不用把鏡子給您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