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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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破爛不堪的四間瓦房,如今竟然蓋起了三層小樓。 白墻紅瓦的,看著還挺漂亮。 當然,這肯定不是李言風他家蓋的。 在李瘸子死后沒幾天,這塊地皮就被李言風他爹賣掉變了現(xiàn)。 李言風當初還以為自己終于要跟著親爹去過好日子,然而現(xiàn)實卻給了他一記響亮的巴掌。 他那不成器的爹比他想象中更廢物,到家賣完房子拿了錢就走。 李言風跟著追出去,被一巴掌差點扇聾了耳朵。 以至于時隔多年,他重新站在這一塊陌生是又熟悉的地方,似乎還能聽到那時尖銳的耳鳴,能感受到自己滿口的血腥。 一直支撐著的信念轟然倒塌,那一刻他才真正像個沒人要的野狗一般四下茫然,無家可歸。 “李言風?!?/br> 晨霧里跑出來一個人,口鼻呼著團團水汽,手里抱著厚重圍巾。 李言風側(cè)身,循著聲音看向身后。 溫黎微微喘著,小跑到他的面前:“你怎么起來了?” 沒等李言風答話,溫黎抬手把圍巾系在李言風的頸脖。 李言風微微低了低頭,方便他再繞一道,打了個結。 “睡不著?!?/br> 李言風出來也沒多久,他本就不是個睡懶覺的人,平時上學差不多也就這個時間醒。 早上氣溫低,剛好提神醒腦,他花了一點時間去把記憶中落后破敗的小村子和眼前的新農(nóng)村結合起來。 村里人起得早,大多是留在家里的老人和孩子。 這群人要么眼花耳聾,要么年幼無知,面對這么個人高馬大的少年,倒還真沒幾個人看出來這是李瘸子家的孩子。 李言風意外沒受到兒時的白眼,頗為閑適地在村里轉(zhuǎn)了一圈。 這九年來李家村雖然發(fā)展迅速,但自建房居多,村民們之前劃的地都沒變,整體布局大同小異。 他太久沒回來了,昨天出門時都已經(jīng)認不出這里了。 溫黎出門走得急,忘了帶手套。他攏著雙手,低頭哈了口氣,抬頭看向面前的三層小樓,介紹道:“這家人姓林,夫妻倆帶著兩個孩子,一家四口住在這兒。他家大女兒比我小兩歲,我去年還給她輔導過功課呢?!?/br> 聽著像個幸福之家,李言風“嗯”了一聲,握住溫黎的手腕放進他的口袋里:“回去吧?!?/br> 溫黎跟著李言風的腳步往回走,沒走幾步擰著身子又回頭看了一眼:“不再看看嗎?” “不用?!?/br> 不過是一些不重要的東西,倒還不值得他依依不舍。 回到家里,姥姥已經(jīng)蒸好了包子。 可能是剛才溫黎的懇求,姥姥對李言風的態(tài)度緩和了些,喊溫黎過來吃飯的時候順帶叫上了他。 簡單的米粥包子,溫黎臨走時還順了個玉米。 他沒啃幾口,丟給李言風,再往口袋里裝了幾個橘子,準備一會兒坐車吃。 李言風勸他:“你走了姥姥會難過的?!?/br> 溫黎耷拉著腦袋,停了兩秒,把疊好的衣服裝進書包里:“又不是不回來?!?/br> 溫黎有時候有點死心眼,跟頭倔驢似的認定什么事八頭牛也拉不回來。 要是平常,李言風都會由著他的意思,反正這小倔驢心里有數(shù),也干不出什么太離譜的事。 但有時溫黎也會犯軸,李言風秉承著擺事實講道理的良好態(tài)度,調(diào)理分析抽絲剝繭跟他論出個子丑寅某。 溫黎多半說不過他,哼哧哼哧說了一堆,卻被李言風兩三句話把各方面思路堵死。 他最煩這種三兩撥千斤的交流方式。 所以,當李言風合上手上的書本,起身坐在溫黎身邊,一副要跟他促膝長談的樣子時,溫黎第一反應是“不行,我肯定要被他說服”,第二反應是起身就走。 李言風拉住他的手臂,把人給拽回來。 結果溫黎腳上打滑,一屁股歪在李言風的腿上坐著。 他差點沒直接跳起來,按著李言風的腦袋把人推床上。 兩人鬧騰了一通,溫黎貼著李言風的身邊坐下,抬手捂他的嘴,靠近了說:“不行哦李言風,說再多也——” 李言風打斷他:“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坐車?!?/br> 呼出的熱氣悶在溫黎掌心,他像燙著似的,猛地收回了手。 凍得微紅的指尖攏在手掌之中,溫黎垂了眸,想攥又不敢攥。 “我自己回去?!崩钛燥L說。 他神色自然,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 “不行,”溫黎卻不同意,“要回就一起回去。” 兩個人一起來的,一個人怎么回? 就像被趕回家一樣,溫黎想想都覺得可憐。 李言風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從身邊拿過書包,在里面翻找著什么。 溫黎探了腦袋過去,剛好看見李言風拿出了哮喘噴霧。 溫黎:“……” 李言風似乎能從任何話題拐到這個溫黎的每日之痛。 他把噴嘴遞過去,正經(jīng)到面無表情:“張嘴?!?/br> 第17章 李言風最后還是沒有離開,主要是姥姥開了口,讓他在這里過年。 有了她老人家的金口玉言,那簡直就是老佛爺下了圣旨,李言風就算想走也得留下來。 溫黎對于姥姥的讓步很是感激,午飯后屁顛屁顛跑過去幫她擦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