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迷人愛嬌氣的轉(zhuǎn)世老祖 第2節(jié)
其中神妙,無法言說。 這件事,她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 空氣中沒有一絲微風,細碎樹葉被曬得微微翻卷。 哪怕車窗車門用了薄如蟬翼的絹紗制藝,可是闕清月還是熱得直嘆氣,伸手支著額頭。 “元櫻,還有多久到云城?” “快了,這次真快了?!壁s車的元櫻道:“再有小半時辰吧?!?/br> “嗯?!标I清月閉著眼睛,輕嗯了一聲。 “我早上路過千山鎮(zhèn)還打聽過,今天下午云城正好有支大商隊前往醉龍灘,只要交些錢,就可以跟隨商隊一起走,現(xiàn)在時間充裕,還有兩個時辰,到了云城,我就找家最有名的酒樓,吃點東西,和祖宗等著就是了?!闭f著,元櫻掀開簾子,向車里望了望。 “祖宗,沒事吧?” 她看到一向嬌氣的祖宗,正熱得手臂支著桌子,手指撐著額角,長發(fā)柔順發(fā)亮地披在身后,閉目不語,神情蔫蔫的。 元櫻心里嘀咕了聲,“反正車里也沒人,穿著薄衫又如何?” 她家這小祖宗,平日可重視衣著了,出門需得文雅得體才行,而且最看重頭發(fā),養(yǎng)了一頭又滑又亮又柔順的長發(fā),不能凌亂一點點,需要她時常幫忙梳理才行。 就算現(xiàn)在天氣這么熱,祖宗身上里外仍穿了四層,這看著是挺好看呢,棱角分明,板板正正,可它能不熱嗎? “要不祖宗,你出來跟我一起坐著,外面有風,能涼快些?!?/br> 闕清月:涼快些?她這身皮子,坐在外面,用不著半個時辰,只曬一小會,這么毒的太陽,就能花了她的臉,況且天干物燥,元櫻那車技又橫沖直撞,所過之處皆是塵土,黃茫茫的,還以為起了沙塵暴呢。 “行了,別說話了,快趕你的車,怎么這么慢?!?/br> “我本來很快的,要不是祖宗你嫌車顛簸,以原來的速度,我們現(xiàn)在早入城了……” 闕清月有氣無力:“閉嘴?!?/br> “哦?!痹獧逊畔铝撕熥樱]嘴就閉嘴。 闕清月嘆了口氣,其實原本她身體調(diào)養(yǎng)得不錯,但這次北上之行,她隨手算了一卦,以為不過虛弱兩天,結(jié)果直接吐了口血,造孽啊。 旁人占卜,只是演算一番可能性。 她算一下,直接定結(jié)局,所以她輕易不算,她覺得不算就還有轉(zhuǎn)機,除非大事。 這次,她又直接看到了畫面。 的確,她最終,到達了她要去的地方。 畫面里自己身披雪裘,站在天元城外,天空下著大雪,前面有很多人迎接她。 這一行竟然走了幾個月?已經(jīng)入冬? 她看到自己回頭。 城外有一匹棗紅戰(zhàn)馬,馬上遙遙坐著一個人,對方一直在城外看著她入城,身上已經(jīng)落了許多雪花。 什么八百親兵,二百隨從,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 只有人和馬三兩只。 那一次吐血后,她全身氣虧血虛,連喝七日參湯,養(yǎng)了半個月才補回來。 最重要的是,她功德海被扣了一大筆,數(shù)以千計。 …… 云城最大的酒樓,望江樓。 此樓雕檐映日,畫棟飛云,風景極佳,往客人甚多。向內(nèi)望去,一樓高朋滿座,名流云集,穿著打扮,皆是有錢有身份的人。 若坐在二樓,則能看到一片碧水藍天的江景,生意自然興隆,乃是云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酒樓。 闕清月戴上帷帽,走下馬車,抱臂站在酒樓門口,看著元櫻和店小二在找地方停車,酒樓兩側(cè)停的馬車太多了,棚子里全滿了,好不容易找到個位置,還擠不進去。 元櫻急脾氣上來,一把將堵著的兩輛馬車掀到一邊,驚得店小二當場目瞪口呆。 將自己家馬車牽進去后,元櫻拍拍手上的灰,背著箱子小跑過來,一臉討賞的樣子,闕清月懶洋洋地瞥了她一眼,元櫻這名字,還是她入府后,闕清月取的,本來想用櫻字調(diào)和一下她身上的陰陽之氣,讓其平衡些。 不過看樣子…… 應(yīng)該少加了一個櫻。 但畢竟年紀小,才十六歲,第一次出門闖蕩,還走了這么遠的路,興奮一點,也屬正常,她看著元櫻背著箱子一路跳著跑到自己身邊。 闕清月的身高在女子中本就不算矮,元櫻比她還要高半頭,骨架也更大,肩寬背闊,倒顯得個子不矮的闕清月,看不出實際身高。 “馬車安頓好了,走吧祖宗,去吃飯!我在府里就聽別人說過望江樓,還沒見識過呢?!?/br> 闕清月微瞇丹鳳眼,看了眼馬車,問她道:“你想好吃完飯,馬車要怎么趕出來嗎?這里的馬車只會越堵越多?!彪y道要一輛輛搬? “這有何難?回頭我吃飽了,把它給扛出來!” 闕清月無話可說,轉(zhuǎn)身:“行,走吧?!?/br> 元櫻身后背的木箱,里面放的都是闕清月日常衣物和吃用銀錢之類,她天生神力,舉千金輕而易舉,百來斤的箱子,對她而言不過是家家酒,背在身上沒什么存在感。 “我們隨便找個飯館就行了,怎么非要進望江樓?”這里吃飯的人,非富即貴,關(guān)鍵是要銀子。 闕清月不缺錢,闕氏每年送來大量銀票,這些年在邊境,她頂著闕家的名頭,很多天師前來拜訪交流,闕清月靠忽悠,不,靠交流經(jīng)驗,也賺了不少,但是,得來的錢物幾乎都捐了出去,喂了她的功德海,積下了不菲的一筆。 手里現(xiàn)在是真沒銀子了,只留了百余兩路費錢,本以為自己一個人夠用,可現(xiàn)在兩個人,元櫻又太能吃。 之后進商隊還需要一筆過路費,還沒上路,她就開始頭疼銀子的事了。 “既然來了云城,當然要來這望江樓了,以后離開這里,可就沒有機會了,而且,祖宗你不是常與我說,錢財,乃身外之物!該舍則舍,現(xiàn)在吃進肚子里,我們又不虧?!?/br> 闕清月嘆氣,回頭看她,“你傻啊,那是有錢時才說的話,現(xiàn)在豈能算數(shù)?我們現(xiàn)在沒錢?!?/br> 隨后她雙臂環(huán)抱,斜目看她:“……你這嘴皮子,現(xiàn)在挺溜啊?都會頂撞我了?” “欸嘿嘿,不是跟你學的嗎?近朱者赤,快走吧?!闭f著,她伸手半拖著闕清月胳膊進了樓里。 闕清月扯回袖子:“別老扯著我,衣服都皺了……” …… 闕清月在太守府留下一封信不辭而別,太守府上上下下亂了套。 周良安急得如熱鍋螞蟻,當年老太爺親手將太悟闕門十歲的祖宗交到他手里,結(jié)果,眼看要回去了,他給弄丟了,這出了什么事,他如何跟老爺子交待? 人是半夜走的,待他發(fā)現(xiàn)時,天已大亮,二人早已經(jīng)離開了羅剎城。 他是一城太守,不能離城,只能飛鴿傳書,求助剛從廣源府那邊趕到邊境,屁股還沒坐穩(wěn)的東方青楓將軍了。 畢竟在大聶,要論尋人最快,還得是朝廷的天察衛(wèi),他這小小太守,沒有這個權(quán)限,但東方將軍不同,他乃十大鎮(zhèn)守史之一,有調(diào)派天察衛(wèi)的權(quán)力。 朝廷的天察衛(wèi)那是一顆顆釘在各城的暗衛(wèi),每一顆都是隱蔽的,平時不輕易動用,因為每動用一次,都有暴露的風險,只有排名前十的鎮(zhèn)守史,在自己管轄范圍之內(nèi)可以調(diào)派任命。 幸好,東方青楓與羅剎邊境的鎮(zhèn)守史關(guān)系不錯。 他身邊的副將劉司晨,很快拿到了天察衛(wèi)那邊送來的情報,看完畫像,他遞給將軍。 “殿下,這個闕家的千金祖宗,可真有意思?!?/br> “她放著幾百保護她的護衛(wèi)不用,自己跑出來,是嫌死得不夠快嗎? 我還聽說,這位祖宗,體弱多病,十分不好伺候呢,月余前剛吐了血,嘖嘖,真是任性,這趟活,我看是難了……” 邊境不似內(nèi)陸,魚龍混雜,還滲有六大敵國jian細,再加上各處煞氣凝聚之地,若一不小心踏入其中,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從此人間蒸發(fā),骨頭渣都不剩。 “將軍,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劉司晨口里的將軍,雖年輕,但實力深不可測,只站在那里,就帶著一身的壓迫感,好似有種無形的氣,壓得人喘不過氣,他身段高而修長,俊臉冷厲,眼射寒星,頗有威勢,身上套著件金色麒麟甲,更顯得此人劍眉冷目,一身肅殺之氣。 他掃了眼那張畫像,隨手一扔,不耐側(cè)目:“現(xiàn)在她人在哪兒?” “天察衛(wèi)查到,她與侍女元櫻半個時辰前去了云城第一樓,望江樓,現(xiàn)在還沒出來,估計在吃飯呢,將軍,我們現(xiàn)在過去?” 在接到周太守傳書時,東方青楓身上的麒麟甲都沒來得及脫下來,本就不爽,此時找到了人,他神情愈加不耐煩了。 不過,這位年輕的將軍,一想到闕氏那三千兩黃金,勉強還能忍耐三分。 “進城吧,先找到人?!闭媸锹闊?,他手握韁繩,當即踢了下身下棗紅色戰(zhàn)馬,先行一步。 劉司晨策馬跟上:“殿下,你說,闕氏一族對這個祖宗,是不是太看重了些?竟然讓國師請了道圣旨下來,真是好大的面子,還要殿下親自護送,那闕清月要知道殿下的身份,不知會不會感到三生有幸……” 闕氏老太爺?shù)故菚鋈?,知道將軍所需,還托人輾轉(zhuǎn)送來黃金三千兩,真是好大的手筆,一千兩黃金可換白銀一萬三千兩左右,真不知道那位闕門老祖宗是何模樣,值得這么大的面子,這么大的排場,這樣一大筆銀子…… 圣旨,將軍或許未必放在眼里,但銀子,它畢竟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將軍手底下還養(yǎng)著兵,不得不走上這么一遭。 東方青楓一張俊臉,回頭看向他:“你少廢話,管好自己的嘴,跟上?!?/br> …… 望江樓二樓,闕清月坐在臨窗一張紅木桌前,她將帷帽掀開一角,手握筷子,耐心地將一碗清湯面上面的香菜一點點挑出去。 旁邊元櫻,已經(jīng)吃了三碗米飯,八個饅頭,桌上還有清蒸魚、炒蟹、燒鴨、龍井蝦仁、梅菜扣rou,肘子等菜肴,只不過量太少,但也都吃得差不多。 “別挑了!”元櫻一口醬rou下肚,見祖宗還在不緊不慢地挑菜葉,“祖宗啊,我都快吃完了,你還在挑蔥花,玄門不吃rou不食腥味,這我能理解,可是香菜蔥花有什么關(guān)系?” “你懂什么?”闕清月頭也不抬:“這種香菜乃是外域傳進來的,食多身上會有異味,生濁氣,蔥花亦是如此,玄門養(yǎng)得是一口清氣,上可通天,下勾地府,若沾一身渾濁之氣,神鬼嫌惡,還能干什么事?” “那也沒見你上可通天,下勾地府……” “你說什么?” 元櫻改口:“我我是說,生在玄門,可真沒意思?!辈荒艽罂诤染疲罂诔詒ou,人生樂趣立即少了一半。 闕清月這才收回目光,將最后一顆香菜用筷了揀出去,用布巾擦了擦筷子:“玄門養(yǎng)清氣,儒家存正氣,佛門修神通,都脫不了一個字?!?/br> “什么字?” “戒?!?/br> 元櫻小聲:“嘁……” 闕清月手里的筷子一頓:“算了,說了你也不懂,吃你的吧,我們一共只有百余兩銀子,若是這頓吃沒了,你就自己留下來,給酒樓打雜還債吧?!?/br> 元櫻立即埋首碗里,不作聲了。 留下是肯定不能留下一點的,吃,當然還要吃的,不吃飽,路上怎么保護祖宗呢? 闕清月剛用筷子挑起面條,一人撩開樓內(nèi)植物樹葉遮擋,走進來,將一柄鑲著金紋的長刀,放在了桌上,不知力道大,還是刀比較沉,震得一桌碗筷響了一下。 連帶著闕清月也跟著驚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