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江意淮疑惑道。

    他沒覺得戚泊呈做了什么他不喜歡的事情，至少到目前為止。

    戚泊呈不是話多的類型，甚至看著就很有距離感，但江意淮和他相處意外地感覺到自在和舒適。也許是在一些細(xì)枝末節(jié)上，戚泊呈做得很好。

    “怕給你留下不好的印象。”

    江意淮幅度很輕地?fù)u了搖頭，“不會，我們不是朋友嗎？”

    他已經(jīng)很自然地把戚泊呈當(dāng)做是可以閑聊和相處的朋友了。

    戚泊呈開車的時候手指骨節(jié)凸起得明顯，微微用力時能看見筋脈起伏的形態(tài)，很有力量感。

    江意淮盯著看了會兒，聽見他輕聲重復(fù)著那個詞：“嗯，朋友?！?/br>
    -

    按照預(yù)訂好的，服務(wù)員領(lǐng)著他們到了專門的包間。

    室內(nèi)要比外面暖和一些，戚泊呈里面那件內(nèi)搭本來就要偏厚一點(diǎn)，剛進(jìn)門就脫了大衣隨手搭在一旁。

    他喜歡穿黑色，江意淮發(fā)現(xiàn)了。

    黑色也的確適合他本人較為冷淡的氣質(zhì)。

    脫了外套，戚泊呈肩寬腰窄腿長的身材優(yōu)勢便很明顯，說是衣服架子也不為過。

    興許是他的目光太直白，一瞬間和戚泊呈幽深的眼眸對上，有種被抓包的感覺，江意淮臉微微發(fā)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默默抿了一口，才夸他：“你身材真好。”

    戚泊呈沒有戳穿，只是唇角有著淺淡笑意，回道：“謝謝夸獎?！?/br>
    他看著江意淮，說：“你也很好?！?/br>
    江意淮知道他是客套話，但還是沒從剛剛臉熱的感覺回過神來。

    戚泊呈問江意淮有沒有忌口的，江意淮說沒有，他就開始點(diǎn)了好幾個菜，外加一份甜點(diǎn)心。

    明明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卻點(diǎn)了不少。

    江意淮見自己想吃的都被點(diǎn)了，便沒有再多加菜。

    “有些多，不知道能不能吃完?！彼麚?dān)心地說，覺得鋪張浪費(fèi)不太好。

    “我正好餓了，”戚泊呈說，“胃口比較大?！?/br>
    江意淮聽罷彎了下眼眸，過了幾秒，忽然說：“想起來，大學(xué)我應(yīng)該是見過你的?！?/br>
    戚泊呈垂著眸子看菜單點(diǎn)菜的時候，頭略低，江意淮坐在他對面，注意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顎線。

    東尋大學(xué)校外有一家便利店，有時候和鄭風(fēng)他們出去玩回來晚了，江意淮會去那家店里買喝的，或者是面包這些，當(dāng)作第二天的早餐。

    便利店有兩個員工，一個是正式員工，另一個通常是學(xué)生兼職，穿著黑色的服裝，戴黑色鴨舌帽。

    江意淮偶然記得買飯團(tuán)和牛奶的那天，員工不是以往那個男生，他把加熱后的飯團(tuán)遞給自己的時候，江意淮看到那人低著頭，鴨舌帽往下壓擋住眼睛，嘴唇半抿著，下顎線冷硬分明，像雕刻過。

    他回想道：“你在校外便利店兼職過對吧？”

    “一小段時間?！?/br>
    江意淮點(diǎn)點(diǎn)頭，的確是這樣，畢竟他也不是天天都去便利店，沒過多久好像就換人了。

    戚泊呈借著他說過的話，反問回去：“什么時候想的？”

    “嗯？”

    “你說想起來這件事，是什么時候想的？”

    “就是這幾天?！?/br>
    上次在車?yán)锝饣淳吞岬揭娖莶闯视行┭凼欤@幾天沒什么事情的時候，時不時會回憶起大學(xué)生活，順勢便想起來了。

    戚泊呈若有所思地抬了下眉。

    菜上來，兩人沒再閑聊，真就認(rèn)認(rèn)真真吃東西。這家店味道很好，很符合江意淮的口味，他默默把名字記下來，想下回和鄭風(fēng)他們一塊兒過來吃。

    期間戚泊呈出去接了個電話，過了一陣才回來。

    江意淮胃口不大，吃得差不多了，盛了一碗湯，慢慢喝著。

    戚泊呈還在吃，但他吃飯不緊不慢，動作也慢條斯理的，不像有些男生餓起來狼吞虎咽。

    可能因?yàn)樗L得好看，連吃飯也很有觀賞性。

    江意淮借口去衛(wèi)生間想去結(jié)賬，但被告知已經(jīng)買過單，他回來，看戚泊呈剛剛放下筷子。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才離開。

    “說好我請你，你怎么偷偷去買單。”江意淮還有點(diǎn)不樂意，本來是打算請戚泊呈吃飯的，表達(dá)一下謝意，結(jié)果沒能如愿。

    戚泊呈拿下他的大衣，動作很快地穿好，回答：“是我讓你陪我吃飯，理應(yīng)就該我請客。”

    江意淮還想說什么，戚泊呈又繼續(xù)道：“不如下回，你請回來?！?/br>
    “那說好，你不準(zhǔn)再搶單?！?/br>
    “嗯，”戚泊呈看起來心情不錯，保證道，“不搶?！?/br>
    他們剛從包間出來，沒走幾步，身后穿來遲疑的聲音：“學(xué)長？”

    江意淮不認(rèn)識這聲線，但戚泊呈腳下步伐微頓，側(cè)身回看。

    “學(xué)長，”那人沒兩步到戚泊呈的跟前來，難掩驚喜，“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你，我們好久沒見了?！?/br>
    戚泊呈禮貌性地回復(fù)一句：“姜池，好久不見?！?/br>
    被叫作“姜池”的年輕人目光在江意淮身上轉(zhuǎn)了轉(zhuǎn)，眉頭微蹙，再看回戚泊呈的時候又舒展開，委屈道：“學(xué)長，我給你發(fā)的消息你有沒有看過啊，怎么都不回我？”

    兩人看起來有些話要講，話題比較私人，江意淮沒有要打擾的意思，便主動說：“你們先聊，我去外面等?！?/br>
    但戚泊呈實(shí)際上跟姜池沒有什么好聊的，他剛想叫住江意淮，胳膊被姜池拽住，姜池?fù)踉谒媲埃骸皩W(xué)長，你最近怎么樣？”

    “還好?！逼莶闯什粍勇暽珜⑹殖槌鰜恚痈吲R下看著面前的人，語氣冷硬：“沒什么要緊事不用給我發(fā)消息?！?/br>
    -

    江意淮剛出店門，沒等幾分鐘就看到戚泊呈也跟著出來了，他微微驚訝：“這么快就聊好了？”

    還以為會寒暄一陣。

    “不是很熟?！逼莶闯试诰芙^人這方面一向很擅長，他態(tài)度堅決，神色又很冷漠，通常別人說幾句就沒有再繼續(xù)聊下去的勇氣了。

    但是看姜池的表情，他們也不像是不熟悉的樣子。那男生長得可愛，細(xì)皮嫩rou，眼睛大大的，看向戚泊呈的眼神里情緒很明顯，是愛慕。

    江意淮學(xué)著那男生的腔調(diào)，輕聲說：“學(xué)長好絕情。”

    他本來只是隨意調(diào)侃一句，聲音也很輕，沒想讓對方聽見，結(jié)果一抬眸發(fā)現(xiàn)戚泊呈直直盯著自己看，目光很深。

    江意淮臉頰頓時涌上點(diǎn)熱意，磕磕巴巴解釋一句：“我、我隨便說的?！?/br>
    “嗯?！逼莶闯士雌饋硪膊皇呛茉谝?，只是眉梢輕挑了一下，開口道，“學(xué)長送你回去?！?/br>
    江意淮聽出他是故意的，但不打算計較了。

    “不用了，總麻煩你...”

    “江意淮?！焙鋈槐稽c(diǎn)名讓江意淮有點(diǎn)措手不及，他愣了愣，嘴邊拒絕的話還沒說完，又聽見戚泊呈繼續(xù)道：“你對我太客氣了?！?/br>
    有嗎？沒有吧。有嗎？江意淮很認(rèn)真地想道。

    “我希望你多麻煩我?！?/br>
    江意淮更不好意思了：“那...麻煩你了?！?/br>
    “回家還是學(xué)校？”戚泊呈問道。

    “回家吧，學(xué)校沒事了?！?/br>
    “嗯?！?/br>
    剛進(jìn)車?yán)?，戚泊呈冷不丁又解釋了一句：“真的不熟?！?/br>
    江意淮立馬就笑了，忍不住說：“你怎么還在想這個？”

    再說為什么一定要跟他解釋熟不熟呢？這又沒什么關(guān)系。

    戚泊呈就不說話了。

    回去的路上兩人也很少再說話。

    夕日半頹，天邊落下橙紅色的日暮，夾在兩旁聳立的大廈之間。沿著道路直線行駛，晚霞近在眼前，仿佛沒有盡頭，很像在追趕一場最后的落日。

    氛圍很好。

    江意淮沒忍住拿手機(jī)拍了一張。

    他喜歡拍日落，相冊里有很多張好看的日落圖，看似相像，但每一張都有著不同的感覺。

    戚泊呈以前就住在這里，路段沒有變過，所以送江意淮回公寓只是覺得很熟悉，但因?yàn)樯磉叺娜耸墙饣?，這又是一種全新的體驗(yàn)，并且讓他感到足夠滿足。

    江意淮解開安全帶的時候，想起來家里還有一些可以招待客人的水果和食物，一直以來的確沒有招待過戚泊呈，就連今天吃飯都是對方請的，他不禁問：

    “不忙的話，要不要上去坐一會兒？”

    第九章

    電梯里一下進(jìn)來好幾個人，但都沒有說話，封閉的空間里氣氛顯現(xiàn)出一種古怪的沉默。

    江意淮莫名感到緊張，后知后覺自己怎么就頭腦一熱邀請人家去家里，他的公寓甚至沒怎么收拾，肯定還是亂糟糟的。

    有女生偷偷打量站在后邊的兩位男士，小動作懟了懟旁邊的姐妹，兩人交換個八卦的眼神。

    旁邊的人擠了一下，跟江意淮說了聲“不好意思”，江意淮往里靠了靠，有點(diǎn)無路可退。

    戚泊呈右移一步，在狹小的空間里伸手拉了一下身邊的人，把人往自己身邊帶了帶，才讓他沒那么局促。不小心碰到江意淮的腕骨，但他很快就松開了手。

    兩人挨得近，江意淮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了。

    他覺得戚泊呈的手心很熱，現(xiàn)在他的腕骨還留著一點(diǎn)余溫。

    好在公寓樓層偏高，到后面人都出去了，就剩下他們兩位，空氣也變得清凈許多。

    江意淮這才拉開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