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只說：“喬巖，我從來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br>
    江意淮此刻定定地看著面前的人，不為所動。

    喬巖朝他走近，但江意淮只是往后退，拒絕他的碰觸，聲音帶著涼意開口：“如果，我跟別人睡了，你也能接受嗎？”

    “我...”喬巖一時語塞，“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懷疑你的意思?！?/br>
    他沒有正面回答，江意淮心下了然，也沒再說話，把行李箱合上拖至門外，再將另外兩個紙箱子也一齊帶過去。

    東西比他想得要少很多，事實上他們也沒有同居太長時間，而且很多物件他也不打算要了，但還能用，他跟喬巖交待如果后面他也不要的話就直接扔掉。

    喬巖堵在他面前，眼睛有些紅，質(zhì)問道：“你一點留戀都沒有，江意淮，你怎么心這么狠?！?/br>
    “喬巖，你還沒發(fā)現(xiàn)嗎，我們根本不適合在一起?！?/br>
    “你現(xiàn)在還拿這套拒絕我，不合適我們怎么在一起這幾年的，有什么不合適的？”

    江意淮扯了扯嘴角，“是啊，已經(jīng)需要你去找別人睡覺的地步了，你覺得合適嗎？”

    “你為什么總抓著這點不放，”喬巖心里一陣急躁，“我是正常的男的我當然有欲/望，況且那次也被灌酒了我真沒想發(fā)生關(guān)系的，你就不能原諒我一次嗎？你一點機會都不給我，我們甚至沒有好好溝通過。”

    “那下次呢，以后呢，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嗎？我為什么要忍受這樣的屈辱?！?/br>
    “你還是不相信我，”喬巖幾乎是氣急敗壞，“意淮，我們這四年，在你眼里什么都不算是不是？”

    江意淮深深呼出一口氣，這問題讓他心口悶得慌。

    四年，那么久的時間，誰又能輕易割舍下。

    江意淮避開他的目光，他很怕自己心軟。

    “還沒好啊？”李赟的突然出現(xiàn)打破兩人的僵局，他看了看江意淮的這三個行李，問，“收拾完了嗎？”

    “差不多?！?/br>
    “我先給你帶下去?！?/br>
    他走之前還特意拍了拍喬巖的肩膀，不知道算是安慰還是什么。

    之后公寓內(nèi)再度恢復(fù)安靜。

    江意淮看著陽臺上的兩個小綠植，“你沒時間照顧，那我就帶走了?！?/br>
    本來是兩個人一起在店里選的，但其實平時都是江意淮一個人給它們澆水照料。

    抱著盆栽從他身邊經(jīng)過的時候，喬巖還是伸手拽住他，無聲挽留。

    江意淮視線垂著，落在綠植的葉片上，有一些灰，這幾天喬巖還是沒給它澆水。

    “喬巖，我原諒你，但我不會和你在一起了。不知道為什么你總覺得我沒對你付出感情，聽到你這么說我的心也會痛，也許這正是我們之間的問題所在，彼此的心意都沒辦法好好傳達...而且，跟我在一起你沒那么快樂，我這個人也比較無趣...”

    他的語氣很平靜，無端在這安靜的氛圍里顯得憂傷，頓了兩秒，才繼續(xù)道：“這四年我也有過很多快樂的時刻，都是你帶來的，所以我很感謝你。但好像我們沒辦法繼續(xù)走下去了，有些時候一個小決定帶來的結(jié)果是致命的。分開對我們都好?！?/br>
    喬巖握著他腕骨的手有些用力，江意淮感覺到疼，他沒說。

    “到此為止吧，我真的要走了。”

    李赟還在樓下等他，江意淮也不是一個喜歡拖延的人。

    喬巖的手這才慢慢松開，可是他說：“我不愿意?！?/br>
    江意淮聽到了，但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應(yīng)。

    只要他走出這個公寓，他和喬巖就是真的結(jié)束了。

    他最后好心提醒喬巖，“可能你自己沒意識到，你的朋友們在詆毀我的時候，你從來沒維護我。以后有了新的對象，不要這樣了，會傷對方的心。”

    那是很久以前，喬巖和籃球社的人聚餐，江意淮無意間聽到的。

    他們說話聲很大，還帶著不好的詞，喬巖也就是聽著，附和他們，始終沒有替江意淮說過一句話。

    雖然現(xiàn)在說出來顯得很小氣，但當時和喬巖談戀愛，還會替他找借口，默默忍下來。

    如今想想實在是有些委屈，不吐不快。

    下了樓，李赟靠在車前一邊玩手機一邊等他，見到他拿著兩綠植盆栽，笑了，“盆栽你也舍不得？”

    “我養(yǎng)的當然舍不得?！?/br>
    進車坐好，李赟打量了一下江意淮的臉色，看起來沒特別難過，他松了口氣。

    “干嘛？”江意淮問。

    “聊這么久。”

    江意淮“嗯”了聲，“都結(jié)束了?！?/br>
    說完又愁眉苦臉了，李赟“嘖”了一聲，就不愛看這人垮著臉的樣子，他將手機頁面對著江意淮，“喏，給你物色了幾個，喜歡哪款？”

    屏幕上好幾個人的照片合在一起，方便他挑。

    “都按照你喜歡的類型找的，個個都是極品，看到中間那個了嗎，搞藝術(shù)的，你不也學(xué)過舞蹈嗎，肯定有得聊。啊，那個右下方的，身材特好，人也還不錯…”

    江意淮心說李赟怎么還知道他喜歡的類型呢，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只掃一眼，就把他手機推開了，“算了，沒心情?！?/br>
    “這玩意，不就得失戀后才有的聊嘛，說不定就碰上個合你心意的...”

    江意淮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行，我不說了，等你哪天有心情了再找我?！?/br>
    江意淮把目光偏向窗外，無端想起昨晚為他撐傘的男人。

    他很高，神情看似淡漠，但又十分熱心幫了自己，身上有淡淡的烏木香氣，混著夜里空氣的潮濕感，和雨天很搭。

    甚至他有一張精致的面孔，剛剛看到的那幾張照片里，沒一個有他好看。

    第三章

    鄭風的老婆溫瑤在書院路開了家花店，那一帶靠近大學(xué)城，客流量好。

    這間花店別具一格，完完全全按照溫瑤喜歡的來裝潢的。重新翻新之后，增加兩扇裝飾門，輔以玻璃窗，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再分類布置，墻邊新添一排小書架，邊上有圓桌，活脫脫弄成嶄新的風格，客人來不僅可以買花訂花，也能在此停留休息一陣，看會兒書，很是愜意。

    剛開業(yè)，大家很自覺地給幫忙發(fā)個朋友圈宣傳一下。江意淮也轉(zhuǎn)了一條。

    有人在江意淮那條動態(tài)下評論：【買花可以偶遇江老師嗎？】

    江意淮回道：【說不定?！?/br>
    之后他點開這個頭像和朋友圈，愣是沒想出來是誰，也不記得什么時候加上的了。

    這天下午，他從學(xué)校出來順道就去了一趟花店。

    店里一個人其實顧不過來，溫瑤還招了個兼職，女生，名叫夏夢，系里沒什么課才來找個輕松點的活，白天上完課或者沒課的時候直接過來，傍晚差不多時辰就回校。

    夏夢人活潑，會說話，也愛學(xué)，自己做了好些功課，跟客人介紹不同花卉、講解插花這些的時候，感覺特別懂行。

    江意淮默默尋思招對人了。

    溫瑤正在給花束包扎，是客人提前訂好的。江意淮也不著急，就等她先忙完。

    “你們幾個，提前說好了吧，隔兩天就往我這兒跑一趟?！彼_業(yè)到現(xiàn)在，生意還算可以。羅方方、魏星波前兩天也來過，溫瑤都懷疑他們是組團來照顧生意了。

    “沒，這不是需要才上你這買花嘛?！?/br>
    “我看可不一定，那魏星波一股腦兒買那么多回去，我都懷疑他能不能養(yǎng)好?！?/br>
    “他就是心血來潮，覺得新鮮?！?/br>
    說完在店里巡視一圈，左看看右看看。

    夏夢借著機會打量這位客人，好一會兒才說，“先生，你是不是華星大學(xué)的老師呀？”

    江意淮確認自己的學(xué)生里沒有這女生，問：“你怎么知道？”

    “我瞧你眼熟，我有個好朋友就在華星，她給我看過你照片?！?/br>
    “是嘛?！?/br>
    “老師你比照片還帥?！?/br>
    江意淮笑了笑，“謝謝?！?/br>
    溫瑤跟著打趣道：“這回你可在學(xué)生里出名了哈，聽說你的課想選都選不到?！?/br>
    “那是他們錯過選課時間?！苯饣窗颜鎸嵲蛘f出來。

    溫瑤把這花束遞給夏夢，讓她去送，騎溫瑤的小電驢。

    江意淮不忙，在這幫溫瑤給新花修剪枝葉。期間來了一對情侶買花，前腳剛送走，門口風鈴又很快響了起來。

    他抬頭往門口望，正是那日雨夜里的男人。手下動作立刻停了，見這人長腿邁了幾步就到自己跟前。

    一身端正得體的西裝，頭發(fā)也打理得極好，與這小店實屬格格不入，更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商務(wù)場合。

    對視間，溫瑤先欣喜開口道，說他又來了。

    江意淮：？

    戚泊呈朝她點了點頭，輕聲“嗯”了下。

    溫瑤見江意淮疑惑的神情，便解釋一句：“這位客人之前來過兩次。”

    江意淮聞言看向戚泊呈，眉目溫和，問，“那今天也買花嗎，有什么能幫到你的？”

    他問得自然，眼眸清亮，讓戚泊呈不由得怔了一下，想起大學(xué)時候花藝社團招新，江意淮也是這樣站在那里，他甚至不用多說話，因為這張漂亮的臉就有很多學(xué)妹前去填報名表。

    “買花。”戚泊呈說。

    溫瑤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zhuǎn)了轉(zhuǎn)，笑著說道：“跟上回一樣嗎？”

    戚泊呈垂眼，看向江意淮剛被他打理過的幾株桔梗，就放在跟前，說：“就這幾束吧?！?/br>
    “好，我來包扎一下?！闭f著溫瑤就開始忙碌自己的活。

    江意淮取了張紙巾慢慢擦手。

    戚泊呈看他手指白皙細瘦，指甲也生得圓潤漂亮。

    “溫瑤，給我也包一束，我?guī)Щ厝ヰB(yǎng)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