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光。

    他坐在車?yán)锍聊獭?/br>
    最后推開車門，裹著黑色風(fēng)衣走進(jìn)風(fēng)雪夜，衣袂翻飛地邁進(jìn)了公寓。

    一樓的公寓管家還記得他，鞠躬喊他周先生。

    “x樓的鐘小姐……”

    “鐘小姐早就搬出了這里，臨走之前讓我們把她的指紋和住戶存檔記錄全都刪除了，說是如果有什么問題，讓我們直接聯(lián)系您這邊。”

    他啞聲問：“她什么時候搬的？”

    “好幾個月前，還是夏天的時候?！?/br>
    周聿白上去坐了一會。

    整套房子冷冷清清，甚至恢復(fù)了她搬來之前的原貌。

    所有的家具都用白色的防塵布蓋著。

    像一個個佇立無聲的模糊物體。

    干凈單調(diào)。

    完全找不到她曾經(jīng)生活的一絲痕跡。

    玄關(guān)旁擱著個被遺忘的花瓶。

    瓶里插著曾經(jīng)怒放過的鮮花——只是不知經(jīng)歷了多久個無人知曉的日夜，已經(jīng)完全枯萎干硬。

    玫瑰花。

    干枯的花瓣灑落一地。

    像一瓣瓣碎落的月亮碎片。

    月色曾經(jīng)皎潔動人。

    但沒有太陽的光照，也只是冷冰冰黑漆漆的巖石。

    他垂首斂眉，坐在空蕩的房子里抽了一根煙。

    晦暗光線里的陰郁身影，模糊隱藏的利落臉廓和冷清眉眼。

    香煙的紅色火光在黑暗中明暗閃動。

    淡淡煙霧彌散開來，倏然不見蹤影。

    酒精的灼燒感自胃部傳來。

    伴隨著一種難以察覺的空虛。

    無論什么都填不滿，無論咽下什么都覺得空缺。

    他打了個電話，語氣冷寂：“她人呢?”

    李總助硬著頭皮去聯(lián)系，最后艱難地咽了口氣：“鐘小姐換了電話……已經(jīng)聯(lián)系不上了?！?/br>
    也只是坐了一支煙的功夫。

    周聿白冷淡起身，眼睫一垂，掩去所有暗藏的幽暗，眼簾再撩起時，目光復(fù)又清明銳利。

    作者有話說：

    實在拖太久了，有寫大結(jié)局的趕腳……

    第52章 一個叫鐘意的東方女孩

    葉綰綰進(jìn)了天恒集團(tuán)工作。

    葉父的想法, 在自家集團(tuán)難免對女兒特殊照顧，不如放到合作公司，好好鍛煉一下她的工作能力。

    葉綰綰住在香蜜湖, 有空也常去周家探望周老爺子和老太太。

    老人家膝下孤單，難免心情郁郁。

    也需要年輕人陪著熱鬧熱鬧。

    周聿白陪著爺爺奶奶住。

    集團(tuán)的各項決策安排, 他請老爺子把關(guān)過目，祖孫能聊的事還不少。

    日子大抵過得去。

    只是梁鳳鳴那邊眼瞅著葉綰綰和周聿白朝夕相處。

    也沒見他們更近一步。

    綰綰在公司改口喊周聿白“周總”, 聿白哥哥不常喊，兩人對話越來越正式，活潑音調(diào)也越來越平。

    她被周聿白虐得不輕。

    一朝天子一朝臣。

    周聿白剛開始接手天恒時，把原先周安和培養(yǎng)的那些心腹干脆利落地搞倒，又有各種焦頭爛耳的事情, 身邊的人完全不夠用。

    那陣兒實在忙到吐血。

    葉綰綰尋思自己剛畢業(yè), 大概也就是在秘書辦煮煮咖啡，整理文件，做一些輔助性的工作。

    沒想到周總打著“葉氏集團(tuán)接班人”的旗號, 把她推出去給他賣命。

    讓她一個初出茅廬的菜鳥, 連中文都沒完全理解的人，單槍匹馬去給他談項目談合作, 接洽重要人物。

    那陣子葉綰綰壓力大巨大，甚至一度想回國。

    葉父卻極力支持周聿白把她留下。

    葉綰綰的少女心思越來越淺——

    她看著他一天之內(nèi)搞垮了自己父親和繼母, 知道這是個多縝密冷靜的謀劃。

    也看著他親口對著所有人說，他逢場作戲, 根本不愛那個勾引他的女人。

    那個戴著和葉蓁蓁一樣手鐲的女人。

    那個她親眼目睹，他擁著她纏綿深吻的女人。

    人可以擁有很多段感情。

    也可以在逝去后鄭重告別、徹底放下。

    但應(yīng)該都是坦坦蕩蕩。

    而不是蓄意做戲, 瞞騙眾人。

    葉綰綰本能地對這種方式有點不適。

    這好像不是她心里那個溫潤如玉、翩然俊雅的聿白哥哥。

    他有一顆冰冷又精明的心。

    鐘意和藍(lán)郁的那部民國諜戰(zhàn)劇播了。

    葉綰綰每天見縫插針地追劇。

    鐘意的旗袍扮相很美, 和藍(lán)郁的出鏡也極其養(yǎng)眼。

    特別是他們的對手戲和幾場親密戲, 是這部基調(diào)緊張的諜戰(zhàn)劇里為數(shù)不多明快夢幻的場景。

    微博上曾經(jīng)還存在過兩人cp的超話。

    不過經(jīng)過這么長的時間沉寂，幾乎毫無熱度。

    現(xiàn)在因為這部劇，兩人的熱度又重新翻炒起來。

    加上之前合作的那部《伽羅鏡》，熱心粉絲剪出了一部藍(lán)郁和鐘意的前世今生的cut。

    葉綰綰刷到這些視頻，總是有種微妙的心理。

    略感出戲。

    網(wǎng)友們也發(fā)現(xiàn)鐘意已經(jīng)很久沒露面，微博停更了一年多，新劇也是靜悄悄的毫無宣傳。

    粉絲們亂七八糟地揣測她的去向。

    葉綰綰刷完手機(jī)，稍稍側(cè)目。

    欲言又止地瞥一眼身邊人。

    “看什么？”周聿白不動聲色地翻動手中文件。

    “鐘小姐……”葉綰綰小聲問，“網(wǎng)上都在傳她退出了娛樂圈……她還在北城嗎……”

    是不是拿了幾千萬的酬勞，過自己的瀟灑生活去了？

    周聿白薄唇一抿，眉眼轉(zhuǎn)冷。

    “啪”地合上文件夾。

    氣息疏離淡漠。

    偌大的北城，再也不見她的蹤影。

    她自己買的那個小房子——亦是空著。

    這世上，想找一個人很簡單。

    即便她已經(jīng)完全退出了他的生活，刪除了有關(guān)他的一切聯(lián)系方式。

    手機(jī)里不會再有她每天叨叨絮絮的分享，不會有賬單提示她每個月的消費記錄。也不會有一個地方等著他回去。

    他當(dāng)然篤定自己不在乎。

    繁忙沉重的工作，壓根沒有必要耗費精力去顧及旁的事情，那些細(xì)碎無聊的瑣事，并不應(yīng)該存在于他的世界。

    只是偶爾也會冒出個詫異的念頭。

    他當(dāng)初是怎么容忍了她那么久，巨細(xì)靡遺地分享她那些生活，甚至兩人一起做些無聊之至的傻事。

    只是想了一瞬，這個念頭旋即被摁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