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堂入室 第10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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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縣不產(chǎn)桂魚,本縣的桂魚都是從九江運過來的。而此時的交通極不便宜,菊花魚想做的好吃,得用活魚。這看似簡單的一道菜,背后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 王主簿含笑捏了捏胡須,看似謙遜實則得意地道:「大家別客氣,嘗嘗味道怎么樣!」 然后他像想起什么來,扭頭對身邊的隨從:「把前些日子別人送我的金華酒拿過來?!闺S后對眾人道:「是難得的好酒。有人為了奉承巡撫大人和按察使大人特意從杭州弄過來的,我截了個小胡?!?/br> 大伙兒都意領(lǐng)神會的笑了起來,紛紛表示這酒無論如何也得喝。 等到隨從拿了酒過來,嚴(yán)老爺給宋積云也篩了半杯,道:「你也嘗嘗,順便敬王主簿一口。但不可貪杯。」 這輩子宋積云常陪父親喝酒,還有點酒量,并不怵酒。感受到嚴(yán)老爺?shù)纳埔?,她乖巧地道謝,聽話的只道了半杯。 好在在座的諸位也沒有誰為難她。 可能大家都感覺這頓飯比較「貴」,眾人不顧王主簿臉色難看,喝起酒來像如牛飲水,把金華酒喝完之后,又大著舌頭叫了很多的稠酒。 宋積云看著這不是一時半會會結(jié)束的,就找了個機會敬了王主簿一口酒。 王主簿有些不滿,指著宋積云酒盅里淺淺的一層,道:「你也太不給面子!必須喝完了?!?/br> 別說,這酒味道還真挺好的。 宋積云把酒喝完了。 王主簿不依,讓隨從拿了瓶稠酒過來,非要她連陪三杯才是。 嚴(yán)老爺出來打圓場,從三杯減為了一杯。 現(xiàn)在的生意場是酒桌文化,宋積云掌管宋家窯廠,這樣的場面就不可避免。 她不能次次都依靠別人幫忙。 但她也不可能就這樣輕易地喝了,否則別人還以為她是個能被勸酒的人,她不愿意喝的時候就使勁地勸她。 「這是我掌握宋家窯廠之后第一次和大家同席,承蒙諸位前輩抬愛,我就偷個懶了?!顾f了幾句場面話后,舉了杯,「我敬王大人!」 她先干了杯中的酒。 眾人都拍手叫好。 王主簿也很滿意的樣子。 嚴(yán)老爺還是有點擔(dān)心,示意身邊的小廝給她端了茶冰糖銀耳羹。 宋積云喝了幾口銀耳羹,卻立刻感覺到了不對勁。 她的頭很暈,眼前的景物都模模糊糊成了重影。 第140章 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宋積云都醉過酒。 可醉酒不是這樣的。 也沒有這么快就醉了。 她知道自己中招了。 但她不知道是酒出了問題還是那碗銀耳羹出了問題。 甚至是有可能是她之前喝的茶出了問題。 就更別說推斷誰是黑手了。 她只能不動聲色,麻痹對她下手的人,想辦法通知鄭全。 宋積云使勁睜大了眼睛。 眼前慢慢清明起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盡量保持和往常一樣平穩(wěn)的神色朝著身邊服侍的小廝打了個手勢,對聽候招喚的小廝低聲道:「麻煩你去跟我的隨從鄭全說一聲,讓他少喝點酒,等會記得打包一份紅豆包回去?!?/br> 這是她來之前就和鄭全約定好了的,若是她這邊遇到危險,就讓人給他帶一句這樣的話。 小廝恭敬地應(yīng)聲而去。 她身邊的嚴(yán)老爺聽了還關(guān)切地笑道:「你這是要帶回去給誰吃?西嶺別莊的點心雖說不錯,但也比不得杭州那邊來我們梁縣開的老字號溪記,他們家的綠豆糕和紅豆糕格外好吃,你若是得了閑,不妨讓人去買盒嘗嘗。」 宋積云心急如焚,面上不敢流露半分,笑語殷殷地和嚴(yán)老爺寒暄著。 可她等了大約一盅茶的工夫,鄭全還不見影子,而她越來越不舒服,眼前的景物又重新開始模糊起來不說,全身的血都往頭上涌去,臉火辣辣的,心里像被潑了壺油般燒得慌。 宋積云心中一沉。 她在這里等候的時候越長,局面對她就更不利。 她顧不得和這些人虛與委蛇,干脆低聲向嚴(yán)老爺求助般地道:「我,我要去趟官房,還請您幫我打個掩護?!?/br> 嚴(yán)老爺雖然覺得她有些失禮,但想著她小小年紀(jì),沒有長輩的庇護,又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請,有個閃失也是常情,遂承諾道:「你直管去,有我呢!」 宋積云忙起身就朝外走。 身后傳來李子修的聲音:「宋東家這是要去做什么呢?」 嚴(yán)老爺攔道:「你個大老爺們,整天盯著個小姑娘家做什么?來來來,我們喝一杯。我可記得,剛才敬酒的時候,你杯里的酒可是灑了不少出來的……」 宋積云心中一松。 出得廳堂,迎面被正午的陽光一曬,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她頭重腳輕,下意識的閉了閉眼。 可就這一眨眼間,有人靠近她,使勁地抓住了她的胳膊,笑道:「哎喲,這是宋東家吧?沒想到您只有這一點酒量。還好別莊的廳堂都帶廂房,我扶您去廂房歇會。」 宋積云一聽就知道事情不妙,她一面掙扎,一面道:「不用了,我在這里等我的隨從就行了?!?/br> 可這一掙扎才發(fā)現(xiàn),她像那煮熟了的面條般,身上軟綿綿的使不上勁,聲音也不知道為什么含糊不清的,不湊近了,估計都聽不清楚她在說什么。 而抓住她的是個婆子,離她這么近,她竟然已經(jīng)不太能看得清楚她的面容,只是隱約感覺到這個婦人身材健壯,孔武有力,半攙半抱的扶著她,半點也不吃力,腳步輕快地就帶著她上了旁邊抄手游廊。 她能感覺到她路過的門口有值守的小廝,可那些人對她們的出現(xiàn)視若無睹,不知道是得了吩咐還是她此時的樣子實屬平常。 宋積云的心不斷地往下沉。 她開始做最壞的打算。 這樣的算計她,不是為了財就是為了色。 如果是為財好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給他們就給他們了,以后再找機會找回場子就是了。若是為了色……她心里像被扎了一刀似的。 雖是兩世為人,她卻因為種種緣故沒有談過戀愛。 若是就這樣被人占了便宜去,她想想就如吞了個蒼蠅似的惡心。 說一千道一萬,她現(xiàn)在最要緊的還是要保持清醒。就算是被人占便宜,也要盡量的知道那王八蛋的信息,等她脫了險,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思忖間,她被那婆子帶到了一個僻靜處,有男子在那里的廂房外等他們。 見到他們,那個立刻迎上前來,低聲埋怨那婆子道:「你怎么才來?路上可遇到什么人?」 那婆子忙道:「沒有,沒有。大家都以為宋小姐喝醉了。」 那個上前仔細(xì)地打量著宋積云。 宋積云放松了身體靠在那婆子身上。 那人看了幾眼就轉(zhuǎn)身打開了廂房門,幫那婆子把她扶了進(jìn)去,放在了床上,還叮囑那婆子:「你在這里守著。照計劃行事?!?/br> 那婆子唯唯諾諾。 宋積云暗暗喊著「糟糕」。 她躺在床上,居然像躺在了云端,全身都不自覺地放松了,睡意止不住一陣陣地涌上來。 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昏睡! 她咬了自己舌頭。 疼痛讓她的腦子清醒了一點。 然后她發(fā)現(xiàn)那婆子在脫她的衣服。 看來她最擔(dān)心的事發(fā)生了。 宋積云心中凜然。 這個時候掙扎只會白白引起別人的戒心。 她像已經(jīng)昏迷了似的,任那婆子擺布。 那婆子嘴里喃喃念道:「宋小姐,你也別怪我心狠,我這也是沒有辦法,你要怪,就怪你長得太漂亮了……」 宋積云強忍著不適,支著耳朵聽著。 可惜那婆子反反復(fù)復(fù)就是這幾句,沒透露更多的消息。 不一會兒,外面?zhèn)鱽砟_步聲,有人壓著嗓子沖著屋里道:「人來了!」 那婆子聞言立刻丟下了宋積云,忙不迭地出了門。 宋積云立刻睜開了眼睛。 視線依舊有些模糊,就像高燒燒得太厲害了,人像被蒸干了,非常的口渴。 她翻身就下了床。 古代的建筑都有共同之處。這廂房是個一明一暗的套房,這做內(nèi)室的暗間沒有后窗,但明間的廳堂一定有后門或者是后窗。而且做這種事,廳堂的門一定是掩著的。 她跌跌撞撞地就沖到了廳堂。 廳堂空無一人。 她想也沒想,立馬奔向中堂。 中堂沒門,是窗。 她想也沒想,使出吃奶的力氣推開窗,翻了出去。 窗外不知道種的是什么花樹,枝椏打在她臉上,臉上刺刺的痛,卻讓她更清醒了幾分。 她不敢去找鄭全。 怕鄭全那邊也遭了人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