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堂入室 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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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登堂入室 作者:吱吱 元執(zhí)第一次遇見宋積云的時候,宋積云在和她的乳兄謀奪家業(yè); 元執(zhí)第二次遇見宋積云的時候,宋積云在和她的乳兄栽贓陷害別人; 元執(zhí)第三次遇見宋積云的時候,宋積云那個乳兄終于不在她身邊了,可她卻在朝他的好兄弟拋媚眼…… 士可忍,他不能忍。元執(zhí)決定……以身飼虎,收了宋積云這妖女! 第1章 午后突來的一場狂風(fēng)暴雨,吹走了夏日的暑氣,也吹翻了靈堂外的孝棚,把在孝棚下給宋家二老爺念倒頭經(jīng)的和尚、道士們都淋成了落湯雞。 宋家治喪的管事大聲的叫喊著,一會兒要這個小廝把東廂房打掃出來,好安置經(jīng)念的和尚、道士;一會兒要那個小廝去買了新的僧衣、道袍給幾位出家人換上;一會吩咐粗使的婆子去燒姜茶、端點心,還要請了彩匠來重新搭孝棚……把仆婦們指使得團團轉(zhuǎn)。 院子里吵吵嚷嚷,人聲鼎沸。 反到是隔壁宋二老爺?shù)臅S,或許是因為主人不在了,不大的院落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平日里總是郁郁蔥蔥、花草葳蕤的庭院也沒有了往日的繁盛,冷冷清清的,顯得格外靜謐。 宋積云垂著眼簾,在院子中間站了一會,才徐徐地推開了黑漆萬壽紋的門扇,慢慢地走了進去。 書房還是原來的模樣。 黃梨木的大書案,黑漆螺鈿的多寶格架子,花開富貴的青花瓷掛屏,天青色冰裂紋汝窯花觚里插著紫檁木馬尾拂塵。 不過都已經(jīng)落了一層薄薄的灰。 宋積云的指尖拂過,留下一道清晰的劃痕。 她耳邊回蕩起父親溫和敦厚的聲音。 “小云朵,來,爹爹告訴你怎么捏筆。你以后可是要當(dāng)畫師,畫大龍缸的人哦!” “小云朵,學(xué)打算盤可不能左顧右盼。你的算盤不好,怎么算賬?怎么看得懂賬本?怎么幫爹爹管理家里的鋪子、田莊呢?” “小云朵,你開心點!跟著爹爹把這個壓手杯做出來了,我就把它放到窯里去燒出來。然后給爹爹當(dāng)生辰禮物好不好?” 宋積云捂著嘴,無聲地哭了起來。 她帶著前世的記憶成為了這家的長女。 在此之前,她剛剛經(jīng)歷一場數(shù)額巨大、曠日持久的家族繼承權(quán)之爭。 雖然她成了最后的勝利者,可父母兄弟、叔伯姊妹、親戚朋友之間為了利益可以隨時翻臉無情,背信棄義,忘恩負義,以怨報德的丑惡嘴臉,卻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腦海里。 她根本不想再活一世。 抗拒重新開始。 但她這一世的父親卻用寵愛、和煦、包容、寬厚,一點點溫暖了她冰冷的心。 讓她漸漸地融入到了這個家里,融入到了新生活中。 可就在此時,她父親卻突然去世了。 死在了對賬回家的途中。 馬車到了家門口,隨行的管事才發(fā)現(xiàn)。 既沒有親人相送,也沒能留下一句遺言。 甚至不知道他具體是什么時候走的。 她哭得不能自已。 門外傳來猶猶豫豫的叩門聲。 宋積云擦干了眼淚,挺拔的身姿如青松,淡然地道著:“進來!” 她的乳兄鄭全走了進來,恭敬地給她行禮,道:“大小姐叫我來,有什么吩咐?” 宋積云坐在了父親平日里接見下屬時坐的太師椅上,褪下了中指的銀鑲青石戒圈,遞給了鄭全,低聲道:“你拿著這個戒圈,立刻啟程,去鄱陽湖船碼頭找蘇州總店的大掌柜,把他手里的一個剔紅漆鳥獸紋的葵花匣子拿回來,里面應(yīng)該有八十萬兩銀票?!?/br> “?。 编嵢秃?,望著她的目光里全是驚愕。 他是宋積云最信任的人之一,自然無意隱瞞他,道:“趁著父親的死訊還沒有傳開,我托蘇州總店的大掌柜把父親在蘇州、杭州、揚州等地的生意全都盤了出去。 “我估摸著應(yīng)該有一百萬兩的樣子。 “但我們不能只讓馬兒跑,不讓馬兒吃草。你只要拿回八十萬兩就行了。其余的,就當(dāng)是給大掌柜他們的辛苦費了。 “大掌柜以后也會隱姓埋名,遠走他鄉(xiāng),不會再回來?!?/br> 她說完,又交待鄭全:“如果數(shù)目不對,你也不要和他爭執(zhí)。只告訴他,青山不改,后會有期就可以了。 “若數(shù)目是對的,你就跟他說,我記得他的恩情,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宋家給他作證的,我一定會義不容辭。 “若是比八十萬兩多,多的你還給大掌柜。告訴他,大恩不言謝,只要有我宋積云在的一天,就有他的一天?!?/br> “可若是你沒有找到人,”宋積云沉吟著把手邊的一張卷軸和一張名帖推到了鄭全的面前,“你就拿著這名帖和畫像去報官,說他卷了東家的財物,背信棄逃。還把他到底卷了多少銀子告訴官府的人。 “錦帛動人心。一百萬兩,足夠官府下力氣的了?!?/br> 大家魚死網(wǎng)破,誰也討不了好。 鄭全聽得滿頭大汗,連連點頭,還怕自己記不住,把宋積云的話復(fù)述了兩遍,見沒有了錯誤,這才長吁了口氣。 宋積云道:“你快去快回。父親在南昌、上饒等地的田產(chǎn)我也準(zhǔn)備都換了銀子,到時候恐怕還要你往南昌、上饒等地跑一趟?!?/br> 鄭全已經(jīng)眼花繚亂。 二老爺私底下的生意能處理,那些揣又揣不走,兜又兜不下的田地怎么處置? 他撓了撓腦袋。 宋積云道:“等你回來再說。要緊的是你要快點回來。時間拖得越長,對我們越不利?!?/br> 她話音剛落,書房外突然傳來“咔吱”,腳踩斷樹枝的聲音。 宋積云和鄭全臉色大變,等她站起身來,鄭全已風(fēng)馳電掣般的竄了出去。 外面?zhèn)鱽砣_打斗的聲音。 宋積云皺了皺眉。 鄭全是她父親留給她,小小年紀(jì)就天生神力,為此還被他父親送去了龍虎山的正一習(xí)武。下山的時候,鄭全的師傅十分不舍,說他天賦異稟,是個練武的好材料,就這樣給人當(dāng)仆從可惜了,想給他贖身。 宋家對鄭家有救命之恩,鄭全自然不答應(yīng)。 宋積云的父親就把鄭家的賣身契給了她,讓她找個機會施恩鄭家,給鄭家放籍,以此來保護她的利益。 鄭全的身手如何,她再清楚不過了。 能和他過幾招的人,武藝不會太差。 宋積云在門口觀望。 紫藤花架下,一個穿藏青色細布道袍,頭戴網(wǎng)巾的年輕男子正和鄭全對峙而立。 他看上去不過二十一、二歲的年紀(jì),和身高八尺的鄭全差不多高,面白如玉,薄唇懸鼻,生了雙男子間少見的水杏眼,大大的眼睛,眼尾微挑,眼眸烏亮,十分的俊美。 只是他眼神凜冽,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風(fēng)吹過花架,落了他一肩的紫藤花。 第2章 這個人宋積云不認識。 不過,因為她父親的葬禮,這幾天家里人來人往,很多人她都不認識。 宋積云低頭。 將臉隱藏在了孝帽里。 陌生男子和鄭全兔起鶻落,又打了起來。 花架搖搖欲墜,紫藤花漫天飛舞,花草被踩得支離破碎,一片狼藉。 沒有巨響,可若是時間長了,也會引起旁人矚目。 鄭全有些急。 他重拳出擊,甚至顧不得自己前胸后背空門大露。 陌生男子立刻瞅準(zhǔn)了這個機會,一個拐肘,毫不留情地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鄭全避之不及,捂著胸口連連后退幾步才勉強站穩(wěn)。 陌生男子沒有乘勝追擊,反而神色悠閑地站在原地,語帶詫異地道:“身手不錯!” 鄭全緊緊地攥了攥拳。 陌生男子卻撣了撣衣灰,一副“事了拂衣去”的模樣。 鄭全看著,大喝一聲,如猛虎下山般氣勢兇狠地朝那男子撲了過去。 宋積云心中一急,情不自禁地上前幾步。 鄭全分明打不過陌生男子,他卻還要再全力一搏,恐怕會吃力不討好。 果不其然。 陌生男子迎身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記手刀打在了鄭全的頸脖處。 這一次,鄭全無力防守,悶哼了一聲栽倒在地上。 眼看著陌生男子抬腿向著鄭全胸口踏去。 宋積云情急之下,顧不得其他,直接沖了出來:“公子,請手下留情!” 陌生男子轉(zhuǎn)身看著她。 午后的陽光正正地照在他的臉上,眼底的寒意擋都擋不住地溢了出來。 宋積云心中一涼,但還是道:“這完全是場誤會!我這仆從老實忠厚,不知變通。見書齋里來了個陌生人,就以為是心懷不軌之人。他也是護主心切,還請公子大仁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見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