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辭冰雪 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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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前些日子卿懷風(fēng)就因為卿晏的身份是假的而大動了一番肝火,他有心追查當(dāng)時是誰將卿晏送來領(lǐng)賞,還成功從他眼皮底下把滴血驗親都蒙混了過去的,但因為時日過了太久,而難以追尋,只得作罷。 又遭逢這一噩耗,真是禍不單行,給他添了好大一個堵。 卿懷風(fēng)壓著火,心里正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忽聽屬下稟報道:“門主,江小公子來了?!?/br> 卿懷風(fēng)的思緒中斷,道:“讓他進(jìn)來?!?/br> 江明潮腳步輕輕的,似乎也是感覺到卿懷風(fēng)心情不佳,不敢驚動,他喚了聲:“爹?!?/br> 卿懷風(fēng)神色稍霽:“明潮,你來了。怎么就你一個人,安兒呢?” “他在更衣,稍后就過來?!?/br> 卿懷風(fēng)點了下頭,問:“聽說了么?” 江明潮垂目,聲音低了幾分:“……聽說了。真的……一個人都沒救回來?” 他這話說得不對,千鶴門根本沒派人去救,人早就僵在北原的冰天雪地了,身死道消,尸骨早涼了。 但被他這么一說,好像就帶上了別樣的意味,把千鶴門悄無聲息地摘了出去——這意外誰也無法預(yù)料,千鶴門當(dāng)然是無辜的,營救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 卿懷風(fēng)搖了搖頭。 江明潮道:“我來的路上,看見外門一陣喧鬧,這次去冬獵的修士們的親人正聚在仙府前哭鬧,要我們把人還回去……”他小心地抬眼飛快地瞥了下卿懷風(fēng)的神色,“爹,你看這怎么辦?他們一直在那哭鬧,引人側(cè)目,于千鶴門的名聲也不好……” 卿懷風(fēng)還沒發(fā)話,另一道聲音先插了進(jìn)來:“這有什么難的?一群刁民,把他們轟走就是了,天天在門口吵嚷,像什么話,再不管管,千鶴門的威信何在?臉都要丟光了?!?/br> 蘇九安走過來,那萬盞魄燈的火光映在他臉上,襯得他神色深沉難測,卿懷風(fēng)道:“安兒,你來了?!?/br> 蘇九安聲音軟軟地叫了聲“爹”。 江明潮一愣:“這不好吧?他們的親人死了,肯定傷心,有些失去理智,行為過激,也是情理之中?!?/br> 蘇九安“喲”了一聲,說:“仙門弟子在拜入山門那一日,就是仙門的人了,跟以前和凡塵都沒什么關(guān)系了,這最基本的仙門守則,你不記得了么?他們是我千鶴門的人,為我千鶴門而死,死得其所,那些人哭什么?他們根本沒資格!” 每一個修仙者在走上這條道路的那一日,便須了斷塵緣,他不再是父母的孩子,只是行走在大道之上的一個行者——這是所有修仙者都明白的道理。 但是理雖如此,但修仙者也是人,不可能沒有人的感情,哪能做到真的跟紅塵三千、親人摯友斷得干干凈凈呢? 江明潮看著蘇九安,皺著眉,張了張口。 “好了。”卿懷風(fēng)打斷道,“我叫你們來這里,不是想看你們吵架的?!?/br> 江明潮便住了口,說:“是?!?/br> 卿懷風(fēng)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轉(zhuǎn)向蘇九安,道:“安兒,你的話雖然在理,可跟那些無知百姓,可是講不通道理的。這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千萬別到外頭說,讓人聽見了,會覺得你刻薄?!?/br> 蘇九安眨了眨眼,乖乖道:“是,爹爹,我記住了?!?/br> “那些愚民也不懂仙門規(guī)矩,鬧也是有的?!鼻鋺扬L(fēng)道,“散給他們足夠的靈石,再給那些修士立衣冠冢,好生安慰一番,也就罷了。明潮,這事你去做?!?/br> 江明潮垂首:“是?!?/br> 卿懷風(fēng)擺擺手:“這個無傷大雅,我今天叫你們來,是為了商量更重要的事。損失了這么多人,今年得多招些弟子補上,萬一人數(shù)不夠,可稍微放寬些要求,但凡有根骨尚可的,不需奇佳,一概納入門中?!?/br> 江明潮眼中有詫異之色一閃而過,最后什么也沒說,跟蘇九安一起答應(yīng)了下來。 離開靈閣之前,他猶豫再三,還是問出口了:“爹,衣冠?!o卿晏也立一個么?” 蘇九安立刻也停下步子,瞪著他,江明潮能感受到那銳利的目光,但還是說了。 “嗯?卿晏?”卿懷風(fēng)側(cè)首,被他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自己原來那個假兒子也在北行隊伍里,“他也死了么?” “北行修士,可是無一生還?!苯鞒敝坏偷偷刂貜?fù)了這句話。 “哦?!鼻鋺扬L(fēng)語氣平淡,看著江明潮笑了,“這些日子門內(nèi)事務(wù)紛雜,我都忘了,倒難為你還心心念念著?!?/br> “爹,他……!”蘇九安氣急地?fù)尩馈?/br> 卻被卿懷風(fēng)一抬手打斷,他道:“明潮真是心善啊,什么人都同情。” 輕飄飄地,他將這行為定性為了“心善”,而不是“舊情難忘?!碧K九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你心地善良,而安兒剛硬有原則,你們一軟一硬,真是天作之合。”卿懷風(fēng)笑著將兩個人的手拉起交疊在一起,“以后把千鶴門交給你們,我放心。” “至于衣冠冢的事,你隨意便是。” 卿晏真死了么?他的魄燈不在靈閣之內(nèi),在這一點上無從查證,不過按理來說,他一個病秧子,那些修為比他高的修士們都已葬身雪原了,他沒有能活下來的條件。 死了?卿懷風(fēng)笑著心想,他最好是。 - “啊嚏!” 千里之外,被千鶴門單方面移除戶口的卿晏此時正在北原的雪地練劍。 天氣一日冷似一日,他的寒疾雖然不再發(fā)作了,但冷還是客觀的——他的手腳都快被凍麻了。 這些日子,他天天都勤于練劍,一頭鉆進(jìn)了劍術(shù)的汪洋大海里,刻苦得很。 自然而然,就沒有時間去尷尬,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綺思了。 學(xué)習(xí)果然是避免早戀的最佳方法,卿晏深以為然,現(xiàn)在,只要不提醒他那一夜的事,再加上跟津哥保持安全距離,離那縷清淡卻勾人的白檀香遠(yuǎn)一點,津哥在他眼里,就是一位良師,一位益友,再清白也沒有了。 卿晏對此感到滿意。 同時令他感到滿意的,還有他日益精進(jìn)的劍術(shù)。 這其中有他勤奮的原因,但也免不了那日雙修的功勞——只是卿晏把那一天的記憶全甩進(jìn)角落里了,不愿意去想。 他現(xiàn)在提劍跟雪人對戰(zhàn),雪人都快不是他的對手了。 雪人疾沖過來,當(dāng)胸便踹,卿晏手中長劍劍光微閃,側(cè)身時在他肩背處挑了一下,劍氣剎那涌動,噴薄而出,把雪人甩了出去。 砰!——雪人撞在了樹上,這一砸很扎實,卿晏看著都痛。 “你每次都這樣橫沖直撞的?!鼻潢套哌^去伸手要把雪人拉起來,笑著問,“你只會這一招嗎?” 雪人氣死了,不要卿晏拉它,自己站穩(wěn)了,抬腿沖卿晏的方向踹過來一大捧雪,被卿晏閃身躲開。 這已經(jīng)是今天第五場比試了,均以雪人輸為結(jié)局。 卿晏側(cè)頭往遠(yuǎn)處看了一眼,津哥站在那里,跟他的眼神輕輕一碰,就抬了抬袖,輕輕合掌。 是贊許的意思。 卿晏握著覆地劍笑了,跟拿著滿分考卷往老師面前擺的學(xué)生差不多,被表揚了,很開心。 但雪人不開心。 它不明白卿晏怎么能在這么短時間里修為長進(jìn)這么快的,用它那雪白圓潤的腦袋怎么也想不明白。 以卿晏現(xiàn)在的修為,跟雪人對戰(zhàn),簡直是降維打擊,跟初中生做小學(xué)生的題目似的。 這根本不公平! 雪人委屈巴巴,靠著一塊大石頭坐下,抱住了胖胖的自己,說什么也不愿意跟卿晏再比一場了。 第34章 雪人的脾氣可大得很, 對于這一點,卿晏早有領(lǐng)會,他拎著覆地劍湊過去, 準(zhǔn)備哄一哄,讓它繼續(xù)跟自己打。 畢竟卿晏現(xiàn)在只有這個對手可以練習(xí)——他不可能跟渡靈燈打, 那體型都對不上, 更不可能跟津哥打,這才是真正的降維打擊。 “再來一次嘛?!?/br> 卿晏過去貼著雪人坐著, 雪人不樂意, 往旁邊挪,它挪一下,卿晏就跟著挪, 非要貼著它, 黏人又煩人。 還挺可愛,有種孩子氣的幼稚——雪人和卿晏都是。 遠(yuǎn)處的津哥立在冰雪之中, 眼睛卻看著他們這邊的方向, 輕輕瞇了下眼, 像一位看著孩子玩鬧的沉穩(wěn)家長。 卿晏感覺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卻沒在意, 繼續(xù)問雪人:“行不行???” “這一回我讓著你?!?/br> 這話可太氣人了, 看不起誰呢? 雪人扭頭看了卿晏一眼,應(yīng)該是在瞪他, 可惜它沒長一雙眼睛, 那腦袋就是一個雪白的圓球,什么也看不出來。 要是雪人有嘴, 估計早就破口大罵了。 卿晏自己先被自己的想象弄得笑了起來, 又耐著性子軟聲問了一句:“行嗎?再來一次, 別氣餒,你還是有機會贏的?!?/br> 他哄了這么久,雖然說的話挺不中聽,但好在態(tài)度很好。除了面對惡人,卿晏其他時候脾氣一向很好,不容易生氣,也很有耐心。 他覺得自己這么有誠意,雪人應(yīng)該要松口答應(yīng)了。 可惜雪人是雪做的,沒有心,從里到外都是冷的,冷酷無情。 它被卿晏煩得沒辦法,又挪了好遠(yuǎn),像是要到角落里躲清靜,可卿晏不讓它清靜,不依不饒地又湊了過來,雪人實在忍無可忍了,卿晏伸手去拉它那胖乎乎白花花的胳膊,抓到一把冰涼,握住—— 握了個空。 “嗯?”卿晏看看掌心,見那雪做的胳膊就這么融化成了一灘水,透明冰冷的水珠從他指間顆顆滴落。 不光是那只胳膊,再一抬頭,身邊哪還有那白胖子的身影?只剩下一攤新鮮的雪水。 他那么大一個雪人呢?就這么融化了? “怎么融化了?”卿晏驚訝道,他保持著蹲在地上伸著手的姿勢不動,抬頭看了看天,嘀咕道,“現(xiàn)在陽光也不強啊,今天不熱啊?!?/br> 不是今天不熱,而是北原根本就沒有熱過。即便是夏天,北原的冰雪也不會全部融化。 卿晏想了一會兒,得出了一個不可置信的結(jié)論,他盯著那攤雪水,喃喃道:“……不會吧?是被我氣的?生氣還能直接氣融化的嗎?” “這氣性也太大了吧?!鼻潢毯脷庥趾眯?。 “嗯,它脾氣比較差。”津哥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到了他身前,卿晏一個不留神,就被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拉完還不算,那只手沒立刻松開他的腕,而是從袖中套出塊素白的帕子,緩緩擦著卿晏指間冰涼的雪水。 “我……”皮膚輕觸,卿晏一驚,扯著帕子后退了好幾步,“我自己來就好!” 這退避三舍的模樣太過明顯,好像他是什么傳播性極強的瘟疫病毒。卿晏心虛地抬了下眼,跟津哥的視線輕輕一撞,看到對方神情淡然,但是眉頭淺淺地蹙了一下。 卿晏飛快地咳了一聲,將這點不自在帶過,轉(zhuǎn)移話題道:“雪人還會再出現(xiàn)嗎?” 不打不相識,他跟雪人打了這么多天,也算打出感情了,雪人對他印象怎么樣,他不知道,反正卿晏是挺喜歡雪人的。 “不會被我氣死了吧……”卿晏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