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 第336節(jié)
皇上問道:“惠妃和高才人怎么在這兒?” “是臣妾請過來的?!贬瞥跽f,“因為高才人在背后罵我,我又不想濫用私刑,因此就把高惠妃也請來了?!?/br> “皇上,臣妾沒有,臣妾沒有背后罵誰?!备卟湃肆⒖叹涂蘖?,十分委屈地向皇上解釋。 “哭什么?!”皇上訓(xùn)斥道,“還沒問你,為什么要搶話說?一點兒規(guī)矩都不懂?!?/br> 高才人立刻嚇得不敢說話了,高惠妃也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她這個侄女真的是被慣壞了。 剛剛叮囑完她就不記得,這回可闖下禍了。 皇上轉(zhuǎn)過臉問岑云初道:“她說了什么?” “她罵我是妖精,還說我是亡國的禍水?!贬瞥跣χf。 “不可能!”高才人實在忍不了了,出聲反駁道,“我當(dāng)時和你隔了五六丈遠(yuǎn),你怎么可能聽見我說了什么?我根本沒說話,分明就是你誣賴我!” “放肆!”高惠妃喝止她道,“看看你像什么樣子!” 岑云初也不惱,笑著說:“五六丈遠(yuǎn)你確實聽不清,但我卻能聽得清。 若不信的話,現(xiàn)在就讓惠妃娘娘和皇上距離我五六丈遠(yuǎn)小聲說話,看我能不能聽得清就是了?!?/br> “試一試也好?!被噬系?。 岑云初款款起身:“那臣妾站到門外去,順便背轉(zhuǎn)過身,免得讓人以為我會讀唇語。” 等到岑云初站了出去,距離他們足有六七丈遠(yuǎn),皇上才跟高惠妃小聲說道,“咱們在西疆的時候,有一道粥我忘了叫什么名字,味道很是不錯。你可還記得嗎?” “不知皇上說的是金粟羹還是甜玉果仁羹?!备呋蒎f道,“我記得您都曾經(jīng)夸過這兩道粥?!?/br> “不是有果仁的那個?!被噬系馈?/br> “那就是金粟羹了?!备呋蒎c頭。 “云初,你進來吧!”皇上說。 岑云初笑著走了進來,把剛才皇上和高惠妃說的話一字不差地復(fù)述了出來。 高月影這才知道,岑云初的耳朵居然這么靈。 “你說貴妃是妖精,說她是亡國的禍水,那朕是什么?”皇上質(zhì)問高月影。 這時高惠妃和高月影都跪下了。 “皇上息怒,月影她口不擇言,的確可惡。”高惠妃懇求道,“但她絕不敢頂撞皇上。” “你們高家的女兒如此放誕無禮,可見你們高家的家風(fēng)如今也大不如前了?!被噬险f道,“何況當(dāng)面恭敬背后出惡言,被揭穿了尚且矢口否認(rèn),又豈是光明正大的行徑? 如此心思齷齪,性情歹毒之人,又豈能讓她留在朕的身邊?!” 高月影早就已經(jīng)悔不當(dāng)初了。 聽皇上的意思,是要狠狠地處置自己,她嚇得痛哭流涕,拼命哀求皇上和岑云初網(wǎng)開一面。 岑云初端坐在那里看都不看她一眼。 皇上不悅地皺起眉頭說道:“把她給我拖下去!送到素心宮去,一輩子不許出來!” 高月影一聽就昏死過去了,素心宮就是冷宮。 里頭的嬪妃被關(guān)在一起,什么時候死了才能抬出來。 平時送飯都只有一個狗洞那么大的小窗子遞進去,不塞錢還吃不到像樣的飯菜。 里頭的人不是瘋了,就是自盡。 迄今為止,還沒有人能夠活著出來。 高惠妃當(dāng)然不愿有這樣的結(jié)果,可是她也知道高月影這次真是觸了皇上的逆鱗。 如果她還為其求情,自己也要受連累的。 怪只怪高月影太蠢了,怎么告誡她都沒用。 俗話說發(fā)昏擋當(dāng)不了死,高月影雖然昏過去了,可還是被人拖了下去。 由臨溪帶著把她送往冷宮,到了冷宮門前,高月影這才悠悠醒來。 “高才人,當(dāng)初你到我們宮里去,說我們娘娘命該如此。”臨溪看著她笑著說,“如今你也是命該如此,可不要怨旁人。” 高月影咬牙切齒,罵道:“別得意,不信你們能夠一直走運?!?/br> “啪啪!”臨溪上去就甩了她兩個巴掌,“我們再怎么樣也比你走運,你最好管住你這張破嘴,不然的話會有人把它封上的!” 高月影因為得罪了岑云初而被皇上下令打入冷宮的事,很快就在后宮傳開了。 之前得罪過岑云初的人無不提心吊膽,生怕遭到報復(fù)。 第522章 挑明 高月影被打入冷宮,高惠妃卻不敢再為她求情。 畢竟這是皇上下的令,君無戲言,又怎么能收回成命呢? 然而不管怎么說,高月影終究是高惠妃的親侄女。 她被打入冷宮,高惠妃面子上下不來。 因此接下來的幾日對外稱病,不肯見人。 三日后,岑云初主動找上高惠妃。 “聽說惠妃娘娘這幾日有些抱恙,可請御醫(yī)瞧過了沒有?”岑云初坐下后含笑問道。 “叫貴妃惦記了,沒什么大事,不過是時氣交感,這兩日已經(jīng)覺得好多了。”高惠妃的神色頗有些憔悴,也算不上是裝病。 “我叫她們拿來了一些清補之物,如今天氣漸漸炎熱,調(diào)理上的確該多用心?!贬瞥醴路鹫媸莵硖讲〉?。 “那我就不客氣收下了?!备呋蒎矝]有推辭。 岑云初慢慢地吃了一口茶,神色淡然地說道:“我是個不喜歡拐彎抹角的人,尤其是當(dāng)著聰明人?!?/br> “貴妃娘娘有話請講?!备呋蒎拇_不是傻子,她雖沒有下場博弈的勇氣,但作為一個旁觀者,也能洞察一些事情。 “不知道惠妃娘娘心里是不是有些怪我責(zé)問高才人的事?”岑云初笑著問的。 高惠飛聽了連忙說道:“貴妃娘娘千萬別這么想,我在糊涂也不會怪到你的身上。 月影那孩子的確是太任性,太不知好歹了。她今天落得這樣的下場,那都是咎由自取。 況且娘娘已經(jīng)很仁慈了?!?/br> 高惠妃的話也算是真心話,以岑云初的受寵程度和她今時今日的地位,只要在皇上面前再添上兩句話,高月影的性命必然是保不住的。 不管怎么說,岑云初終究沒有趕盡殺絕。 岑云初聽了高惠妃的話,微微點點頭,笑了笑,說道:“我就知道惠妃娘娘是個明白人,所以今天才來找你。” “貴妃請講,”高惠妃道,“其實我也喜歡把話挑明了,尤其是這個時候?!?/br> “皇上去西疆,惠妃伴駕,沒能留在宮里。所以宮里的很多事你也并不知情?!贬瞥醯?,“但我想你也應(yīng)該聽說我之前所住的寢宮在生產(chǎn)的那一夜失了火?!?/br> 她一提這事,高惠妃的心不禁咯噔一下。 但還是裝出不知情的樣子,說道:“上蒼保佑,娘娘和五皇子真是福大命大?!?/br> “我在生產(chǎn)之時,兇險之事當(dāng)然不止這一樁?!贬瞥跷⑽?cè)了側(cè)身說,“只是我不愿深究?!?/br> “貴妃娘娘心地寬厚,是后宮之福?!备呋蒎f。 “我并不是一個多么善良心軟的人?!贬瞥跷⑽u了搖頭說,“我有我自己的考量。 惠妃娘娘身居妃位多年,應(yīng)該知道在這后宮之中,光憑仁慈善良是活不下去的。 就拿高才人的這件事來說吧!不少人一定會認(rèn)為我心腸歹毒,蓄意陷害。 實則我已經(jīng)避重就輕,網(wǎng)開一面了?!?/br> 高惠妃聽出她的弦外之音,但又不得不提防岑云初是在拿話試探自己。 “所以我才說,娘娘其實是個心地仁慈的?!备呋蒎?。 “在鳳羽宮當(dāng)差的太監(jiān)孫釗,他的老家在淮陰吧?”岑云初忽然問道。 高惠妃一聽更加心驚,眼神不僅有些躲閃。 “我知道那火是誰放的,也知道是誰指使的他?!贬瞥跻浑p妙目直視著高惠妃,“這件事本來做的也不夠機密,想要查出真相來絲毫也不難。 因此我說我沒有趕盡殺絕,網(wǎng)開一面?;蒎锬锟啥业囊馑紗??” 到了這時候高惠妃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岑云初早就已經(jīng)知道是高月影指使人在她生產(chǎn)那日放火。 就算岑云初和孩子最后平安無事,可縱火依然是大罪。 如果這件事被抖出來,可就不是高月影一人一身能扛得下的了。 就連高惠妃和整個高家都要被她連累。 高惠妃回到宮里聽說這件事后就已經(jīng)察覺到了不對。 當(dāng)她知道高月影居然膽大妄為,唆使人在岑云初的寢宮放火。 她便立刻找到那個人,想辦法把他送出宮去了。她以為這件事做得很機密,卻不成想岑云初早已了如指掌。 因此高惠妃站起身來,向岑云初行了一禮說道:“貴妃娘娘,您的大恩大德我高芝蘭永世不忘。” “惠妃娘娘請坐吧!不必向我行禮,我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岑云初既然說了要把話挑明了,那就不會遮遮掩掩,“這宮里的人各懷心腹事,都要為自己打算。 我之所以只動高才人一個,一來是因為她自入宮起便與我過不去,唯皇后馬首是瞻。 便是我存心要放她一馬,她也絕不肯就此放過我。 而來惠妃娘娘你更多的是求自保,并不會真正站在我的對面。 你會在我和皇后之間選擇一個,但皇后娘娘的性情你也是了解的,否則,也不可能在當(dāng)初有意向我靠攏?!?/br> “娘娘見事分明,”高惠妃道,“皇后是靠不住的,更何況太子一直有些忌憚二皇子?!?/br> 高惠妃心里清楚得很,一來他們家本來就有把柄握在岑云初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