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你用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野種，把姜家和宗家都給算計了，報了當(dāng)年的奪親之仇。

    你這招好狠！難道就不怕傷了陰鷙嗎？！”

    孟氏的一番話讓姜暖暗吸涼氣，她這個繼母可真不是善茬兒，幾句話就把鍋甩到了自己身上。

    不過好在這之前，徐春君已經(jīng)想到這點了，告訴姜暖該怎么做怎么說。

    “從來都是人算不如天算，況且自始至終我也沒有恨過天保，更沒有恨過宗伯父宗伯母?！苯f，“這孩子宗家已然認(rèn)下了，我有天大的本事，也設(shè)計不出天保的親生子。

    況且我若是沒有證據(jù)，又怎敢說那話？你們之所以振振有詞，不過是想著時過境遷，已無對證。

    當(dāng)年你們的事的確做得機(jī)密，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只要做了便會有痕跡，就像你們說的咱們可以上公堂，不信查不出真相?！?/br>
    “你少嚇唬人！我們行得正走得直，有什么可怕的？你有什么證據(jù)盡管拿出來！”孟氏做出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來。

    “太太，你這樣子真讓我想起一個人?！苯鋈恍α?，“你的親侄女孟喬，還真有你的風(fēng)范呢！”

    孟喬的事人盡皆知，在她的真面目被揭穿之前，誰不以為她是個賢良淑德的好女子？

    姜暖一句話便指向了孟家的家風(fēng)，把孟氏氣得牙癢癢。

    她現(xiàn)在心里和姜印之是一樣的想法，就不該把這個鄉(xiāng)下丫頭接來，否則哪會有這么多的麻煩！

    “阿暖，你說的證據(jù)是什么？”宗夫人問。

    疑心這東西一旦被勾起便會被無限放大，以前他們從沒往這上頭想。

    可如今卻覺得有些地方的確不太對勁。

    比如姜晴當(dāng)年回到娘家早產(chǎn)，他們宗家人當(dāng)時都不在跟前。

    等見到孩子的時候，已經(jīng)是姜晴生產(chǎn)完三天了。

    可是誰又能想到姜家會在這上頭做文章呢？！

    這么傷天害理的事，不是誰都有勇氣做的。

    “宗伯母，我找到了幾個人，讓她們上來跟你細(xì)說吧！”姜暖對宗夫人說。

    最先上來的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婆子，她腿腳靈便，生著一雙大眼睛。

    雖然一看就是個下九流，但也應(yīng)該是見過世面的。

    她走上來，姜晴母女一眼就把她認(rèn)出來了。

    這個人正是給姜晴接生的產(chǎn)婆。

    “姜太太，姜二小姐，咱們又見了?！碑a(chǎn)婆說著福了一福。

    “赫mama，姜暖找到了你，讓你說什么？”孟氏緊盯著她問。

    “自然是實話實說?！焙誱ama道，“姜夫人，紙是包不住火的，我勸您也老實說了吧！”

    “胡說八道！”孟氏呵斥她，“今天你若是膽敢誣賴我，我絕不輕饒！”

    “姜夫人，事情是咱們合伙做下的，到如今已經(jīng)遮掩不住了。我一個老婆子只能實話實說，請求寬恕，別的我也沒辦法?！碑a(chǎn)婆說。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給我詳細(xì)說來?！弊诤顮旉幊林槪绻娴挠腥嘶煜诩已}，他勢必要追查到底！

    “回宗侯爺?shù)脑挘依掀抛邮墙由?，去年剛進(jìn)九月，姜家人便把我請了過去。

    說是他們家二小姐回娘家，眼看要生了，讓我過去接生?！焙掌抛右晃逡皇f道，“老婆子我忙收拾了東西趕過去，當(dāng)時姜夫人也在里頭。

    生了大半日，孩子總算生下來了，是位千金。我還沒開口道喜，姜夫人就塞給了我兩張銀票。

    告訴我對外要說生的是兒子，我也是財迷了心竅，就答應(yīng)了。

    剪完臍帶，給孩子包裹好。我的事兒就算完了。得了賞錢出來，就再也沒去過姜家。

    后來聽說貴府得了孫子，我便知道那孩子必然被調(diào)包了?！?/br>
    “你說的是真的？！”宗侯爺?shù)难凵駜憾技t了，他是武將出身，但對婦孺從來和藹，可聽說了這件事，不由得起了殺心。

    他一發(fā)怒，姜晴只覺得膽寒。

    他父親姜印之是一介書生，發(fā)怒到頂點也不過是摔摔茶杯踹踹人。

    和宗侯爺?shù)臍怛v騰相比，簡直不堪一提。

    第445章 證人（二）

    “姜夫人一共給了我八百兩銀子，讓我離開京城，躲個幾年。我于是回了老家，花二百兩蓋了房子，還給兒子討了媳婦。

    剩下的沒動，預(yù)備著存起來做個養(yǎng)老錢，誰知事發(fā)了。”赫婆子垂頭喪氣地說。

    霍家的人找上她，她敢不說實話？

    只希望痛痛快快地交待了，宗家不再追究，就阿彌陀佛了。

    說到底，她的罪也不算重，要不了命，又何況姜暖已經(jīng)答應(yīng)她，只要她肯痛痛快快地說實話，就替她跟宗家求情。

    “你這死婆子，一定是被她收買了！”孟氏最擅長反咬一口，“你們這些三姑六婆，自然是誰有錢有勢就傍著誰?！?/br>
    “姜太太，你說這話可就虧了心了。你家二小姐生的那位千金，是我親手接生的。

    你非要我說生的是個哥兒，還拿銀子堵我的嘴。”赫婆子道，“這到時候是要上公堂的，我敢撒謊嗎？”

    “只要銀子給的夠多，有什么謊不敢撒的？”孟氏冷笑，“我問你可有憑據(jù)？否則紅口白牙的，黑白也只在你張口閉口之間罷了?！?/br>
    “這……這我怎么敢撒謊啊？！借我八個膽子，我也不敢吶！”赫婆子急得臉通紅。

    孟氏心中卻得意，赫婆子顛來倒去的只是說自己不敢撒謊，明擺著她沒有證據(jù)。

    自己本也不曾落把柄在她手上。

    “你不敢撒謊？那為什么說當(dāng)初撒了謊呢？”孟氏逼問她，“上公堂最好，到時候把你們這些誣賴官眷貴婦的jian惡貨色都治重罪！”

    “霍夫人……”赫婆子望著姜暖求助。

    “你先下去吧！”姜暖對她說，“你只記得無論什么時候都要說真話就是了?！?/br>
    “宗伯父，宗伯母，第二批有幾個證人，讓她們一起上來吧。”姜暖說。

    “好?！弊诩曳驄D點頭。

    這次上來了十幾個人，七八個婦人，還有五六個孩子。

    除了兩個婆子外，其他婦人年紀(jì)都不大。

    六個孩子，其中五個女孩，都跟興哥兒差不多大。

    只有一個婦人領(lǐng)著的孩子大一些，三歲左右，是個男孩。

    這些人一看即出身貧苦，到了這里一個個兒的頭都不敢抬，行禮問安也只是含含糊糊，不敢高聲。

    “田mama、叢mama，你們先說?！苯瘜χ莾蓚€婆子道。

    “回夫人的話，是這么回事，去年的七月間，有人找到我們兩個，讓我們到城外的一個院子去給人做飯洗衣。

    到了那兒就見六七個大肚子的婦人都在那里，一人占著一間房。

    我們兩個平時就專管伺候她們，還另外有人負(fù)責(zé)看守。

    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干什么的？可人家雇主不讓多問，我們也就不好多嘴。

    趕到九月里的一天，有人拿了藥，讓我們先熬了三碗，給三個婦人喝下去。

    沒過一會兒她們就都肚子疼，要生了。

    請了接生婆來，生下來三個女孩。隨即這三個婦人連同孩子便被帶走了，去了哪里我們也并不知道。

    第二日又熬了藥，給剩下的幾個人喝，這一回只有她生了個兒子?！逼抛又钢莻€領(lǐng)著大一點孩子的婦人說，“隨后這幾個人也被送走了，但是那個男孩兒卻單獨被抱走了?！?/br>
    這件事讓人一聽就明白，是有人刻意將這些懷孕的婦人聚在一處，目的就是為了要男孩兒。

    “你生的那個孩子在哪里？”姜暖問那個領(lǐng)著大一些孩子的婦人。

    “有人找上我，說管吃管住還給錢。到時候生下女孩兒就自己養(yǎng)，若生下的是男孩兒且健壯，這孩子多半就不是我的了?？梢矔o我一筆錢?！眿D人唯唯諾諾。

    “給了你多少錢？”宗夫人忍不住問。

    “回太太，是五十兩?！蹦菋D人不敢看宗夫人把頭垂得很低。

    五十兩對有錢人來說簡直不算什么，可是對于縫縫補(bǔ)補(bǔ)，一年到頭只能賺幾貫錢的老百姓來說，這些銀子可是不小的數(shù)目。

    “你領(lǐng)的這孩子也是你的？”宗夫人問。

    “是。”婦人點頭。

    “把那孩子領(lǐng)過來讓我瞧瞧?！弊诜蛉苏f。

    那孩子身上穿著粗布衣裳，但還算干凈。

    被丫鬟牽著手，送到宗侯爺和宗夫人面前。

    “老爺，你看這孩子長得是不是和興哥兒好似一個模子里刻出來？”宗夫人仔細(xì)端詳了這孩子，眉眼和興哥兒足有八九分相似。

    到了此時，就算沒有其他的證人，宗侯爺和宗夫人也已經(jīng)相信孩子是被偷換過的了。

    “田mama、叢mama、孫大嫂，帶走男孩兒的人又是誰？你們可認(rèn)得？”姜暖問。

    “是個姓宋的，人們叫他宋老狗，就是他找的我們?！眳瞞ama說。

    “你們說的這個姓宋的，我今天也找來了?！苯?，“一會兒帶上來，你們認(rèn)認(rèn)，是不是他？”

    這回被帶上來的男子有個五十歲上下，又黑又瘦，眼皮上還有塊疤。

    不但是田mama和叢mama，其他的婦人也都認(rèn)識他。

    “快說！是誰指使你干這件事的？！”宗侯爺虎目含威，仿佛要殺人。

    那姓宋的身上又有幾根硬骨頭？敢得罪霍家和宗家。

    一邊跪下磕頭，一邊道：“小人也是受人所托，被人蒙蔽。去年我有個遠(yuǎn)房表姐找到我，給了我銀子，讓我去搜羅幾個懷孕六七個月的婦人。

    我問做什么，她也不肯細(xì)說，只說不是傷天害理，是幫人的好事，何況各人都有好處。

    小人便信以為真，幫她做了。后來只有一個人生了兒子，便叫我把那一個帶走了。”

    “誰是你表姐？那男孩子又交給了誰？”宗侯爺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