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 第269節(jié)
明德皇帝即位后便廢除新法,將徐有光為首的一干新黨通通驅(qū)逐。 在位八年后遇刺身亡,世人隱晦,只說明德皇帝是病逝的。 明德帝未有子嗣,但死前留下遺詔,將皇位傳予東江王,也就是當(dāng)今皇上。 “這個(gè)可不敢亂說,”徐春君道,“說不定是云初在圣上跟前求了情,所以伯父他們才得了關(guān)照?!?/br> 姜暖在徐春君家吃了午飯,又開始發(fā)愁:“徐jiejie,這可怎么辦呀?我躲得了初一,怕也是躲不了十五。 那些人今天沒見著我,難道明日后日就不去堵門了嗎?你倒是幫我想想法子。” “你既懶得做表面功夫,可是也別太得罪人,犯不上的。”徐春君說,“現(xiàn)在天氣也熱了,不如出城到莊子上去住著。你們家莊子多,不說誰也不知你住在哪兒?!?/br> 姜暖一聽很高興,說道:“不愧是徐jiejie,真是女諸葛呀!這法子好,我就到莊子上去住著?!?/br> 說完又央求徐春君:“徐jiejie,你也陪我去住兩天吧!一個(gè)人怪沒意思的?!?/br> “這兩日不行,我家里有事走不開。等過兩天,我一準(zhǔn)兒去看你,陪你在那兒住上幾天?!毙齑壕f。 “那我一會(huì)兒回去就叫她們趕緊收拾東西,明日清早就走,免得被人堵住。”姜暖是個(gè)急性子,多一天也等不得。 傍晚時(shí)分,城外霍家莊子上,仆人們忙忙碌碌,連晚飯也顧不得吃。 一個(gè)婆子手里提著木桶,見人就問:“看見小云在哪里沒有?” 眾人都說沒看見。 婆子不由得有些生氣:“這丫頭這幾天跟掉了魂兒似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明天夫人和少爺就要來住著,大伙兒都忙著呢!她倒躲了?!?/br> “這丫頭平時(shí)也挺勤快的,這幾天也不知怎么了。敢則是病了?”又一個(gè)媳婦過來說,“我看她不像是故意躲懶?!?/br> 正說著,管園圃的老頭兒走過來說:“張mama,你快看看去。你手底下那個(gè)小云,在園子西南角樹下燒紙呢!” “哎呦!這是鬧什么?!”張mama一聽,把手里的木桶都扔了。 這里雖不是城里,可也不許下人燒紙,這可是犯了忌諱的。 況且一會(huì)兒府里的萬mama還要過來各處瞧一瞧,看看是不是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 要是叫她撞見,才真是吃不了兜著走,連自己也得挨申飭! 張mama三步并兩步地找到了小云,果然見她在樹下跪著,一邊哭一邊燒紙。 “了不得了!”張mama趕上前去,一邊訓(xùn)斥小云,一邊就要把火踩滅,“你要死可別拉上我們!好端端的,你在這園子里燒紙是要咒誰?!” “張mama,我沒有要咒誰,我只是要祭奠個(gè)人。這紙馬上就燒完了,你就再容我一會(huì)兒吧!”小云哭著去抱張mama的腿。 “你糊涂呀!憑那人是你的誰,哪怕就是你的親爹親娘,你也不能在這園子里燒紙。你知道這是誰家的園子?!由得你胡來!”張mama倒也相信小云不是在詛咒誰,這丫頭平時(shí)挺老實(shí)的,就知道干活兒,也從不爭多爭少。 可這樣也不成呀!他們做下人的,講究的就是個(gè)規(guī)矩。 亂了規(guī)矩,那還了得?! 張mama到底把火踩滅了,又拿來鐵锨,把燒完的灰燼都埋上。 小云還跪在那里哭,不肯起來。 “快起來吧!別在這兒哭了,找個(gè)沒人的地方悄悄躲著去。別到人跟前來。”張mama刀子嘴豆腐心,“你這丫頭近一個(gè)月來也不知道怎么了,我見你胃口也不好,那天好像還吐了。 說請個(gè)郎中來給你瞧瞧,你又死活不讓,說自己沒事兒。 你在這里無親無故的,可別再把身子糟踐壞了,那才是真要命呢!” 第421章 暗潮涌動(dòng)(加更求票票) 霍恬差不多要半年之后才能回京,姜暖干脆就住在莊子上避暑,打算等天涼了再回城去。 棗哥兒在這里也好,樹蔭下鋪了席子,放他在上頭學(xué)爬。 “夫人,給公爺準(zhǔn)備的東西都已經(jīng)收拾好了,請您過過目?!比fmama笑著走過來說。 霍恬打了勝仗,朝廷派了欽差去慰勞軍士。 宮里太監(jiān)特意傳旨,讓姜暖給霍恬準(zhǔn)備一些東西,叫欽差一并帶去。 不用問,這必然是圣寵無兩的岑昭儀的功勞。 “這是我自己做的梅子糖,一共兩罐,都給公爺帶去吧!還有這個(gè)酒,是公爺愛喝的?!苯阉械臇|西都細(xì)細(xì)看了一遍,又往上添,“棉衣和大毛衣裳再多帶兩件去,公爺自己穿不完還可以給別人。 那地方一進(jìn)八月就冷了,可不比京城?!?/br> 姜暖把東西都準(zhǔn)備停當(dāng)了,才讓人送走。 她們剛來的頭兩天天氣還不錯(cuò),緊接著便下起了雨,斷斷續(xù)續(xù)半個(gè)月沒開晴。 徐春君答應(yīng)了姜暖過些日子出城看她,誰想前半個(gè)月一直在下雨,后半個(gè)月家里和錢莊上總是有事,這一耽擱就是一個(gè)月。 到了六月,徐春君說什么也不能不去了,于是跟鄭無疾商量:“這幾日家里沒什么事,我想去陪陪阿暖?!?/br> 鄭無疾當(dāng)然舍不得她,可也沒辦法,只好說:“那就今日去,住兩天,后日我便接你回來,怎樣?” “我這么大的人了,又不會(huì)丟了?!毙齑壕滩蛔⌒?,“我不在家,你不是更自在?” “我以前跟沒籠頭的野馬一樣,現(xiàn)在不想那么著了,就想有個(gè)人管著我?!编崯o疾貼過來,眼巴巴地看著徐春君說,“你明知道我現(xiàn)在離了你連覺都睡不著,還要去陪別人?!?/br> 徐春君只笑不說話,鄭無疾在她面前有時(shí)候跟小孩兒差不多。 徐春君來陪姜暖,姜暖高興得跟什么似的。 “徐jiejie,你可來了!這兒什么都好,就是缺個(gè)跟我說話的人?!苯f,“我叫她們弄兩尾鱸魚來,咱們蒸著吃?!?/br> 徐春君把棗哥兒抱過來,說:“這孩子又沉了,長得真壯實(shí)。” “就是不愛笑呢!”姜暖說,“這么小的孩子,整天板著個(gè)臉?!?/br> “大約是性子隨了你們家公爺,”徐春君笑道,“這也沒什么不好,可見是個(gè)穩(wěn)重的孩子?!?/br> “我們家公爺見了我才不板著臉呢?!苯吡艘宦暤?,“這東西都是一物降一物,等他媳婦兒來收拾他吧!” “嗯,我看也是?!毙齑壕f著便捏了捏霍棗兒的小臉兒,問著他,“棗哥兒,你的小媳婦子現(xiàn)在在哪里呢?” “徐jiejie,你快把她給奶媽吧!那么沉,累得你胳膊都酸?!苯f,“還動(dòng)不動(dòng)就流口水,又長牙了?!?/br> “小孩子這時(shí)候最好玩兒了,你們家公爺在邊塞,必定天天想著你們娘兒倆。”徐春君一邊把孩子交給奶媽,一邊說,“不過再等幾個(gè)月,你們也就團(tuán)圓了?!?/br> 到了第二天,姜暖的姨母余含英來了,見徐春君在這里,自然高興,說:“鄭大娘子也來了,阿暖前些日子天天念叨你呢!” “是呢,我也早想來,可是一拖就拖到了這時(shí)候?!毙齑壕H自給余含英端了杯茶。 “你家里頭事情多,誰不知道呀!”余含英接過茶來說,“你們可聽說了沒有?吳家出事了。” “哪個(gè)吳家?”姜暖問。 “是陽山侯吳家吧?”徐春君問。 “正是正是,我早起聽說的。”余含英喝了口茶,又拿扇子扇了扇風(fēng),“說是御史莫大人上折子彈劾的,把吳家老爺?shù)淖镒C搜集得清清楚楚,都在折子上寫著呢!” “那如今吳老爺可是下了獄?”徐春君問。 “何止是他下了獄,家都被抄了?!庇嗪⒄f,“可見罪都已經(jīng)定了,不然哪里就會(huì)抄家?” “我的天,這也太快了。”姜暖有些難以置信。 “吳家如此,只怕還得牽扯上幾個(gè)?!毙齑壕f,“端看后面還有誰了?!?/br> “吳家和信勇公府崔家一向交好,”姜暖說,“還有張家、楊家。 徐jiejie你可還記得嗎?當(dāng)初咱們?nèi)ソo曾念縣主賀生辰的時(shí)候,他們幾家的小姐還一起為難我和云初了呢!” “這幾家算是世交了,不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也差不多。”徐春君說。 “吳家小姐才出閣半年,一旦成了罪臣之女,必要被婆家休回來了?!庇嗪@息道。 “想來張家楊家和崔家也正怕呢!”姜暖說,“前些日子崔家的親家孫家不就被免官了么?這還真是禍不單行呢。” “好了,好了,還是別議論這些了,聽著怪讓人心驚rou跳的。 我從家里給你們帶了些點(diǎn)心過來,是我自己做的?!庇嗪⒄f。 她的手藝好,姜暖和徐春君都愛吃她做的點(diǎn)心。 余含英在這兒待到傍晚才回城。 “誒,徐jiejie,吳家倒臺既是莫御史上的奏折,這事兒不會(huì)和云初有關(guān)系吧?”姜暖問徐春君。 “這個(gè)不好說,”徐春君道,“不過武亭侯莫家的長女是云初的嫂嫂,難免會(huì)有人這么想?!?/br> 徐春君隱隱感覺到如今的官場正暗流涌動(dòng),有些人會(huì)乘勢而起,有些人則會(huì)跌落深淵。 雖說后宮不干政,可作為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岑云初注定要站在權(quán)謀爭斗的中心。 “徐jiejie,我怎么有點(diǎn)兒害怕?”姜暖怕冷似地縮了縮脖子,“真是忽喇喇似大廈傾?。 ?/br> “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你家公爺?shù)墓诙际且坏兑粯屍闯鰜淼摹2幌袼麄冞@種文官,尸位素餐,只知作蠹?!毙齑壕α诵φf,“你就等著你家公也回來加官進(jìn)爵吧! 至于別人家的事,你也不要管太多。入朝為官就是這樣,所以才叫宦海沉浮?。 ?/br> 徐家從前朝起就是名門望族,著實(shí)是經(jīng)過幾番大起大落的。 所以徐春君對這樣的事比較看得開,知道怕也沒用。 不管你是誰,只要皇上一句話,再高的官爵也逃不過階下囚的命運(yùn)。 第422章 劍拔弩張 六月里天氣炎熱,朝堂上更是鬧得不可開交。 大臣們交互彈劾,在朝堂上互相控告,甚至謾罵廝打。 更有不少大臣聯(lián)合起來以死相諫,求皇上不要椒房擅寵岑云初,免得岑家的親朋仗勢欺人,別有居心。 其實(shí)以往像這樣的勸諫也不是沒有,但自從吳家出事后,氣氛變得更為緊張起來。 與前朝相比,后宮這些日子竟是出奇的平靜。 “娘娘,六一散好了,喝一口吧!”扶嵐給岑云初打著扇,臨溪捧著冰瓷白釉小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