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 第264節(jié)
“娘娘插花呢,二位請進去吧?!狈鰨拐f著走過去打起了湘竹簾子。 岑云初剛剛插好了一瓶花,茨菇旁逸,蒲柳斜出,很有疏淡風(fēng)韻。 “娘娘可真是蘭心慧質(zhì),隨手插個花也顯得與眾不同,比畫兒上畫的還要靈動?!睂O茉兒圍著這瓶花看了好幾遍,贊不絕口。 她好像并不知道姨母瑞妃和岑云初不睦,有事兒沒事兒就來這里。 而岑云初也似乎沒有因為這點而為難她,只把她當(dāng)成個小丫頭。 “我真想對著這瓶花一整天,看著它仿佛什么憂愁都沒有了。 似乎把什么都忘了,似乎又想起了許多事?!比~櫻蘭對著這瓶花嘆息了好幾聲,十分的留戀不舍。 岑云初心里明白得很,她們頻頻來這里,極力奉承自己,也不過是為了多多偶遇皇上。 “今日天氣不錯,不如咱們到外頭去走走,切莫辜負了這樣的好天氣?!贬瞥跣χf。 那兩個連忙附和:“好好好,娘娘博學(xué)多才,陪著您,便是看慣了的景致,也能多出幾分新意?!?/br> “臨溪,把那兩只鸚哥兒帶上,讓它們兩個也出去遛遛?!贬瞥踅裉焖坪跖d致極好。 這對鸚哥兒被養(yǎng)得甚好,岑云初每日都要逗它們玩兒一會兒。 御花園中新添了幾處景,岑云初她們略轉(zhuǎn)了轉(zhuǎn),就在一處亭子里坐下了。 “這地方好,借著水,又清涼又開闊。”葉櫻蘭笑著說,“娘娘真會選地方?!?/br> “這兒有棋盤,不妨下一局?!睂O茉兒道,“不知娘娘可有雅興?” 她在下棋上很自負。 “你們兩個玩兒吧,我觀戰(zhàn)?!贬瞥跽f,“看看誰更棋高一招。” 葉櫻蘭和孫茉兒對弈,岑云初靜靜地在一旁觀看。 下了有十多個子,扶嵐過來說:“水昭儀在那邊呢,娘娘可要過去?” 岑云初聽了就說:“你們兩個繼續(xù)對弈吧!我過去說幾句話就回來?!?/br> 那兩個還問:“要不我們也跟著過去請安吧?否則顯得無禮。” “你們兩個玩兒吧,水昭儀向來不在意這些。”岑云初說著下了亭子,搭著扶嵐的手走遠了。 水昭儀正在那兒賞花,看花上的一對粉蝶蹁躚,很是有趣。 見岑云初過來了,便笑著說:“云meimei也來了,你身上穿的這料子可真好,是龍鱗紗吧?” 她語氣中毫無嫉妒之意,只是單純覺得這料子好看。 “應(yīng)該是的,我也沒細問。jiejie若喜歡,回頭叫扶嵐找出一匹來給你送過去。”岑云初大方地說。 “既是云meimei美意,那我就不推辭,多謝了?!彼褍x很是爽快。 “我十三歲的時候曾經(jīng)去過南疆,”岑云初說,“那兒的芭蕉林甚美,天氣也是真熱?!?/br> 水昭儀聽她提起自己的家鄉(xiāng),眼睛不由得亮了,繼而又有些黯然:“你去的時候我已經(jīng)進宮好多年了,現(xiàn)在還時常夢見芭蕉林?!?/br> “世人都說草木無情,焉知不是芭蕉林也思念娘娘才來入夢呢!”岑云初道。 “云meimei,你是個頂頂聰慧的人,且又生得美貌無比。 將來的造化遠遠在我之上,你不必多討好我。 我在這宮中一無實權(quán),二無盟友,幫不上你什么的?!?/br> 岑云初聞言笑了:“我并不想讓jiejie幫我什么,我只是欽佩你入宮這么多年,依舊保持本心,甚是難得。” 水昭儀聞言自嘲地一笑,說道:“保持本心?你不如說我毫無心計,不通世故?!?/br> “就娘娘方才那番話,并不是不通世故,只是知世故而不世故罷了?!贬瞥醯溃肮识也耪f難得。” 水昭儀輕嘆一聲,說道:“難怪皇上獨寵你,你原也配?!?/br> 正說著,見那邊過來了一群人,竟是皇上皇后,還有幾位嬪妃。 “今天這是怎么了?湊得這么齊?!彼褍x笑了,“咱們快過去請安吧!” 她們倆過來給皇上皇后請安,皇后說:“難得皇上今天也有雅興,叫我出來陪著逛逛。 云初,櫻蘭她們沒和你在一起嗎? 一大早就不見她的人,問宮女說是去你那邊了?!?/br> “兩位小姐確實是去我那兒了,之后我們?nèi)齻€便一同到御花園中來了。 她們二位在那邊涼亭對弈呢,這會兒也不知道分出勝負來沒有?”岑云初答道。 “那咱們快過去瞧瞧去吧!”崔瑞妃攛掇道,“下完了棋,好叫她們給咱們彈琴跳舞看?!?/br> 岑云初微微垂下羽睫,知道崔瑞妃是有意讓這兩個人在皇上跟前獻藝,伺機邀寵。 不過她只當(dāng)聽不出,毫不在意地跟眾人一起過去。 那二人的棋還未下完,但是見眾人都來了。也顧不得下棋了,連忙起身向眾人請安。 雖則已經(jīng)極力掩飾了,可是眼角眉梢,還是忍不住帶著欣喜之意。 這欣喜不是因為別人,只是因為皇上來了。 第414章 現(xiàn)原形 “哎呦,瞧瞧,年輕就是好。這二位簡直跟姣花軟玉一般?!瘪T昭儀開口就夸,“誰見了能不愛呀?!” “馮昭儀過獎了,我看茉兒更穩(wěn)重些,櫻蘭還是小孩兒心性呢!”皇后微微笑著說。 “你們兩個的棋下完了沒有?若是下完了就給我們助助興?!贝奕疱f,“也好叫岑昭儀給你們指點一二。” 她這當(dāng)然是故意給岑云初添堵,明知道這兩個人在打什么主意,可還要指點她們。 “那就把棋收了吧!”岑云初不以為意,“這地方小,咱們找個寬闊處。把我的鸚哥兒也拿過來。” 那對鸚哥兒一直放在亭子里,岑云初過去跟水昭儀說話的時候也沒帶著。 “喲,好漂亮的一對兒鸚哥兒,”高惠妃醉翁之意不在酒,“這么一對兒可得值點兒好銀子?!?/br> 這明明就是在說岑云初鋪張浪費。 皇上聽了說:“這是朕讓人從宮外買進來送給云初解悶兒的?!?/br> 高惠妃自知說錯了話,連忙往回圓:“哎呦,我說呢!這對鳥兒看著就金貴。 就是拿著銀子去買,也未必能碰得見呢!一定會說不少話吧?” “我也不怎么教它們,”岑云初笑道,“倒是有時候高興了,喜歡學(xué)人說說話?!?/br> 葉櫻蘭離得近,逗弄那兩只鶯哥兒道:“說呀,皇上萬歲,皇后千歲!” 那兩只鸚哥兒壓根兒不理她,兀自在籠子里跳上跳下。 孫茉兒也跟著湊趣兒:“唱個歌,給你瓜子吃?!?/br> 岑云初不著痕跡地在籠子上輕輕彈了兩下,這是她訓(xùn)練鸚哥兒時的暗號。 果然那兩個鸚鵡先是嘎了一聲,然后就一遞一聲地說了起來。 “你的棋子要是落在這兒,那我的可就落在這邊了,你要想好?!?/br> “哎呀,不行!那不是叫你吃了嗎?” “你以為放在這兒我就吃不了了嗎?照樣能吃?!?/br> “哎呀,你這樣我就輸了。不玩了!” “還沒終局呢!怎好作罷?” 眾人一聽就明白了,這兩只鸚哥兒學(xué)的就是方才葉櫻蘭和孫茉兒下棋時說的話。 因為模仿得惟妙惟肖,一聽就知道,先說話的那個是孫茉兒。 “哎呀,這鸚哥兒學(xué)得真像!”這兩個人說著趕忙去提鳥籠子,她們不想讓鸚哥兒再說下去了。 “怎敢勞煩二位呢?還是奴婢拿著吧!”臨溪手疾眼快地捧起了鳥籠,讓這兩只鳥繼續(xù)往下學(xué)。 “不玩兒了,不玩兒了,咱們兩個說說話?!边@個是葉櫻蘭。 “說什么呀?咱們在這兒也碰不見皇上。”孫茉兒還悠悠嘆了口氣。 “說實在話,我都有點不耐煩了。那個岑狐貍整天霸著皇上,真叫人看不慣!”葉櫻蘭憤憤。 “是呢,也就是皇后娘娘賢良,不同她一般見識! 哎,你說她到底是怎么爬上龍床的?”孫茉兒壓低了聲音。 “咯咯咯,沒羞!姑娘家家的說這事兒! 這宮里誰都不敢議論,怕皇上生氣。 瞧她長得跟妖精似的,必然用了些下作手段。”葉櫻蘭說,“要不然皇上怎么會一意孤行把她接進宮里來? 你當(dāng)這事兒好聽嗎?就算是沒拜堂也是定了親的。 有人說她是被搶了去,其實是背地里偷人?!?/br> “真是個天生yin婦!什么廉恥都不顧了!也就是平時裝得清高,要真是貞潔烈女,怎么不一頭碰死?!還大模大樣地跑進宮來做娘娘!” 這兩個人真是越說越惡毒了。 “皇上也真是的,被她這樣的狐媚子迷了眼!” “我看咱們兩個怕是沒有出頭的機會了。” “你也別這么說,事在人為嘛!” “別說了,那邊來人了?!?/br> 對話到此為止,兩只鸚哥兒說完了,就開始嘰嘰喳喳地叫,互相琢毛梳羽。 在場眾人沒有一個臉色好看的。 皇上臉色鐵青,皇后等人臉色煞白。 而葉櫻蘭和孫茉兒兩個人則已是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