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 第237節(jié)
岑云初一把接著一把,上癮似地不肯停。 一時間叮叮咚咚,迸珠落玉,竟顧不得罪過可惜四個字。 她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最后甚至嬌笑出聲。 她本就生得極美,此時巧笑倩兮,更是美不勝收。 白總管高興得直拍手,說道:“我的個神天菩薩!這是陰了多少天,總算開晴了!” 可惜主子沒在跟前,否則必定神顏大悅。 賞賜的這些金珠寶貝被岑云初扔一半兒“喂”魚,這些東西價值足有幾萬兩,她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主子手酸了吧!歇歇再扔。”白總管連忙叫過兩個丫鬟來給岑云初揉手。 “我累了?!贬瞥跻荒槤M足后的厭倦,“叫他們?nèi)影?!勻稱些,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br> 說完她就輕輕合上了眼,不再說話了。 那些下人都看著白總管,白總管瞪他們一眼道:“好好撒!不許停,撒凈了為止。” 這些蠢貨,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該聽誰的,一群榆木腦袋! 這些下人從沒想過這輩子還會有這種經(jīng)歷,一把把的金珠寶貝全都投到水里頭,就為了聽打水漂的聲音。 岑云初神色舒展,直到最后一顆玉石被丟進(jìn)水里,她才緩緩睜開眼睛。 “這聲音比落雨動聽多了,”岑云初笑盈盈起身,“我乏了,回去吧!” 白總管帶著眾人簇?fù)碇瞥趸亓俗√幮ⅰ?/br> 一覺醒來的岑云初又恢復(fù)到之前不說不笑的冷清神色。 白總管一拍手,得,合著十萬兩銀子就買了片刻笑臉。 可這有什么辦法,人家的福分就這么大。 別人求都求不來,她卻想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別說只這么點(diǎn)兒東西,就是更多貴重的,也只隨人家高興罷了。 又過兩日,那人又命人送了許多綾羅綢緞來。 岑云初又突發(fā)奇想,要聽裂帛之聲。 所以那一整天,這里的下人沒一個閑著,全都站在那里撕布。 一片一片,一條一條,姹紫嫣紅,隨風(fēng)招搖。 每逢這時候,岑云初都會面帶微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只要這人送來東西,她必定想方設(shè)法糟蹋了。 沒有東西可糟蹋的時候便悶悶不樂。 自那人上次離開后,又過了半個月,才又再來。 彼時岑云初依舊在發(fā)呆,一副眉鎖春山,眼漫秋水的嬌懶模樣。 “天氣熱了,怎么不叫她們給你打扇?”岑云初身上穿著冰觳紗衣裙,鼻尖微微沁汗。 她聽到了那人的腳步聲,可就是不愿主動搭理他。 “打扇扇起的也是熱風(fēng),”岑云初其實(shí)最怕熱的,“沒得白費(fèi)力氣。” “讓我看看,可胖些了沒有?”那人說著走到了岑云初的對面,細(xì)細(xì)打量她。 岑云初總有意無意地躲開他的目光。 說不上是怕還是難為情,畢竟二人已經(jīng)有過肌膚之親,這是無論如何也回避不了的。 “嗯,”那人滿意地點(diǎn)頭,“果然比上次圓潤了些。” 又指著眼前的荷塘說:“聽白福說,你喜歡聽珠玉落水的聲音?” “我不喜歡看塘底的淤泥,想用珍珠和玉石把它遮住。”岑云初說。 “只要你高興就好?!蹦侨诵Φ?,“這次又運(yùn)了兩車來,你是要聽聲音,還是要快些填進(jìn)去,遮住淤泥?” “既然都拿來了,就填進(jìn)去吧。”岑云初才不給他省。 “那好,只要你肯笑一笑,我就叫他們填進(jìn)去?!蹦侨诉€沒見過岑云初笑呢。 “我是覺得有趣才笑,哪能提前笑?!贬瞥醪粣?。 “好好好,那就叫他們快快填進(jìn)去?!蹦侨顺赘R粨]手。 “不準(zhǔn)傷了荷花?!贬瞥醯溃拔覑鄣氖呛苫?,厭惡的是淤泥?!?/br> 明珠美玉一斗斗一捧捧,全都填進(jìn)了荷塘,那淤泥被一點(diǎn)點(diǎn)遮住。 岑云初的臉色果然漸漸明媚,兩車寶貝都填了進(jìn)去,她果然露齒一笑,真比粉荷初綻,海棠新雨還要動人。 那人看呆了,白福見狀連忙揮手讓眾人都退下去。 岑云初立刻就不笑了。 她現(xiàn)在認(rèn)定褒姒當(dāng)年因烽火戲諸侯而笑,并不是覺得多可笑,她只是要折騰周幽王罷了,想讓他知難而退,趁早放手。 可偏偏周幽王是個傻子,根本不明白褒姒的心。 “放心,我答應(yīng)你的事都記得。今天不是還沒有下棋定輸贏?我不會碰你的?!蹦侨嗣髅饕呀?jīng)心癢難耐,卻知道須得攻心為上。 岑云初對自己的棋藝很有把握,她天資聰穎,鮮有人能勝過她。 “外頭熱,回屋里去吧?!边@時已將近正午,即便有樹蔭遮擋,也還是很熱。 屋子里放滿了冰鎮(zhèn),涼森森的,人一進(jìn)來就覺得神清氣爽。 岑云初舒服得輕嘆了一聲。 二人對弈,岑云初輸了半子。 她盯著棋盤,嘴唇發(fā)白。 她當(dāng)然知道愿賭服輸,可就是害怕。 那個人看自己的時候,就像狼盯著小羊。 再想到那一夜的種種,岑云初真是欲哭無淚。 “過來?!蹦侨送崎_棋盤,對岑云初說。 岑云初渾身都僵了,咬緊牙關(guān)才站起身,一步懶似一步地向他走去。 那人伸手將她扯進(jìn)懷里,岑云初嚇得渾身血都倒流。 “別怕,只是抱抱?!蹦侨溯p輕收緊雙臂,把她禁錮在懷里。 番外 益嬌態(tài)(九) 那人沒有食言,真的只是抱著岑云初,沒有更多過分的舉動。 “如今這荷花池已經(jīng)填平了,還想要做什么?”男人看著岑云初的側(cè)臉,饒有興致地問,“還要聽裂帛之聲么?” 岑云初用珍珠玉石填平了荷花池,也聽厭了每日里撕扯綾羅綢緞的聲音。 這人問她,她只是搖搖頭。 那人于是叫白總管進(jìn)來,問他:“可有什么好的解悶法子?” 白總管想了想說:“不如叫幾個唱曲兒的進(jìn)來給主子解解悶?” 岑云初緩緩搖頭:“如今哪有什么好的戲文曲子,唱的都是些虛情假意。” “老奴聽說這京城里有個耍猴孫,訓(xùn)出了幾只小猴子,格外通人氣兒。主子可想瞧瞧?”白總管又問。 “那猴子在山林里過得好好的,偏有多事的人把它抓來鍘去了尾巴。又餓又打,只要還學(xué)些勞什子的東西,好拿來賣錢。竟還有人看得津津有味,實(shí)在可笑?!贬瞥趵浜?。 “哎呦,這老奴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什么解悶的好法子了?!卑卓偣芘阒φf,“又或者主子您有什么好主意?” “嗯,”岑云初抬頭打量了一眼這屋子,“把這房子拆了吧!我不喜歡?!?/br> 白總管用眼神請示那人,笑著說:“這主意好,老奴這就找人來拆房子?!?/br> “要拆就都拆,一間也不許留?!贬瞥蹙褪且涡?。 “那就另搬去別處住吧!”那人毫不在意,“你該吃飯了,我過些日子再來看你?!?/br> 他似乎很忙,每次來到這里都不過一兩個時辰就得走了。 除了不讓岑云初離開和傳遞消息,他幾乎是有求必應(yīng)。 岑云初又換了個住處,她估摸著這地方離京城也不過百里之遙。 那些仆婢照舊跟著,對她更加畢恭畢敬。 到了新的住處,就已經(jīng)是六月了,距離岑云初被擄已經(jīng)過去了兩個月。 期間她也斷斷續(xù)續(xù)收到一些消息,知道家里人一直在苦苦尋覓自己,尤其是父親和柯望忱。 也知道了,那些人原本是要把自己送到那種骯臟地界去。 岑云初想了又想,能夠?qū)λ逻@樣黑手的,孟喬和崔家都有可能。 但那人卻告訴她說已經(jīng)查過崔家了,不是他們做的。 而孟喬到現(xiàn)在下落不明,也沒有線索指向她。 “這件事定然要查清楚,”那人向岑云初保證,“你放心。” 他每次見岑云初還會和她下棋,每一次都只贏她半顆子。 但最多只是抱抱,這讓岑云初多少好過些。 但她想離開的心絲毫也沒有動搖。 “主子,您瞧這塊蟲珀里頭的小蟲子,須尾俱全?!边@天白總管手里托著一塊拳頭大的琥珀給岑云初看,“里頭還有朵小花呢!” 岑云初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一眼,顯然提不起興致。 “主子,您別總這么悶悶不樂的呀。您一不高興,這天兒都是陰的。”白總管又抱起一只雪白的小貓崽,“瞧瞧小東西,多可憐人,就在您腳邊趴著,哪兒都不去?!?/br> 白總管知道岑云初在家的時候是養(yǎng)貓的,特意尋了一只一模一樣的來。 那小貓也才和人的手掌一樣大,兩只小耳朵還沒有立起來,圓圓的眼睛,粉鼻頭,四抓亂撓,喵喵亂叫。 “你別這樣抓著它,它害怕?!贬瞥跽f著把小貓接過來,順了順?biāo)拿∝埞徊唤辛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