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 第235節(jié)
沒有絲毫發(fā)福萎靡,清慎中透著剛毅,和藹而有威儀。 岑云初不由得一愣,這人明明是第一次見,卻又莫名其妙覺得眼熟。 “白福說你不肯好好吃飯?”那人走到近前,抬手欲撫摸岑云初的臉。 岑云初一聽他的聲音,嘴唇立刻白了。 如驚弓之鳥一般躲開了他的觸碰。 這個人的聲音,她死都不會忘記! 就是他奪走了自己的清白,還把自己關在這見不得人的地方! 也難怪會覺得他熟悉,就算自己當時神智不清,也該有印象才對。 “還生我氣?”那人看著岑云初,滿眼的憐愛驕縱。 “不!”岑云初別過臉,“我恨你!” 生氣未免也太輕了,好像氣消了就能原諒他一樣。 “恨我為什么要苛待自己?”那人走到岑云初對面,“嗯?” 岑云初不理他,又把身子扭到那邊去。 她纖細的柳腰就那么俏生生側著,芙蓉面輕嗔薄怒,哪個男人見了都要生出幾分憐愛。 “幾日不見你,真是想死我了!”那人一把將她攬進懷里,嗅她身上的體香。 岑云初嚇的魂不附體,拼命反抗。 “放開!你這老不羞!”岑云初捶打他摟著自己的手臂。 剛才還一本正經(jīng)地說話,這會兒就露出真面目了! “你嫌我老?”那人笑了,“我很老嗎?” “你能做我爹了!”岑云初怒斥,“蘧篨不鮮!” 古時衛(wèi)宣公給自己的兒子太子伋娶妻齊女,但因為齊女太過美貌,他便動了邪念,在河邊搭建新臺,將齊女關在上頭,占為己有。 人們不齒衛(wèi)宣公如此丑行,就作了《新臺》來嘲諷他。 其中有“新臺有泚,河水彌彌。燕婉之求,蘧篨不鮮?!敝?。 罵衛(wèi)宣公是癩蛤蟆。 岑云初拿這句詩來罵他,可以說既文雅又惡毒。 “我今天來就是看著你好好吃飯的,再這么胡鬧,我就把你抱到床上去了!”那人做勢要將岑云初打橫抱起。 岑云初怎么能不害怕?她一個弱女子本就體力懸殊,又何況這里是他的地盤。 之前跟那些強盜還能拼一拼,可是在這里才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好了好了,不欺負你?!蹦侨藝樆M炅耍瑓s又心疼,“都瘦成這樣,再不好好吃飯,一陣風就要刮走了?!?/br> “你大概不是壞人吧?”岑云初看著他,眼里起了霧,“我家里人現(xiàn)在必定要急死了,尤其是我父親。你不能為了一己私欲,不顧人倫。 那夜的事,我也不想再追究了,只要你放我走,我今生不對任何人提起?!?/br> 她知道不是人人都是柳下惠,況且那天自己被喂了藥,也算是一個誘因。 可她不想一輩子困在這里,做一只被人玩賞的金絲雀。 再說了,她父親不知道急成什么樣子,自己若不出現(xiàn),他就會一直擔心。 說不定還會有什么不好的事發(fā)生。 “讓你住在這里只是權宜之計,對你家人那頭我也會給個交代?!蹦侨撕寐暫脷獾貙︶瞥跽f,“若那夜我說的話,你不記得,我就再說一遍。你只能做我的女人,我會疼你,護你,但你不許離開我?!?/br> “你混賬!”岑云初氣得臉都紅了,“人家明明有丈夫!你只是個強盜!” “那個小大夫?”那人輕笑一聲,“他如何配得上你?” 見他羞辱陳思問,岑云初更生氣了。 她早就明白,自己和陳思問緣分已盡。 她心中對陳思問很是愧疚,而這個人侮辱了自己不算,還要嘲笑陳思問。 岑云初身手拔下頭上的簪子就刺了過去。 寧可玉碎,絕不瓦全! “你瘋了!”那人握住她的手腕,將簪子扔在了地上,“知不知道你這叫什么?!” “殺yin賊!”岑云初毫不畏懼,她豁出去了。 “你這叫乳貓犯虎!”那人將岑云初抱進懷里,伸手打了幾下屁股,“這可不是胡鬧,你知道哪里有暗衛(wèi)?萬一傷了你,如何是好!” “那也比忍辱偷生光彩得多!”岑云初拼命掙脫。 她才不要被這人抱著,還要被打屁股,真是要多羞恥有多羞恥! 番外 益嬌態(tài)(六) “你乖乖的,愛惜自己的身體,我可以應下你三件事。”那人也不愿見岑云初郁郁寡歡,“不許不讓我碰你,半年內(nèi)也不能讓人知道你的消息,且不能讓我違背以前的誓言?!?/br> “此話當真?”岑云初立刻反問。 她知道以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其實并無資本與對方談條件。 既然對方主動開口,她也沒有必要故作姿態(tài)。 岑云初不是沒有傲骨,也許有的人認為受辱之后該求速死,才顯得有氣節(jié)。 可岑云初不愿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有的時候,活下去比一死了之難得多。 “絕無戲言,我是要寵你一輩子,何必騙你?”那人笑了,還伸手刮了刮岑云初的鼻子。 岑云初垂下眼簾,想了想說:“可是我說了你又做不到呢?” “小東西,想的還挺多。你說吧,只要不是上天去摘星星,不是讓死人復生,我都答應你?!蹦腥撕敛华q豫地說。 “第一,你要保證我家人都平安?!边@是岑云初最惦記的事。 “放心,這個一定保證?!蹦侨祟h首。 “第二,要查出究竟是誰害的我,要把來龍去脈都告訴我?!贬瞥踹@些天也一直在想究竟是誰指使的那伙人把自己擄走的。 她能想到幾個有嫌疑的人,但無法確認。 “這個你不說,我也要查清楚。”那人應道。 “第三,告訴我,你是誰?”岑云初看著那個人,目光絲毫也不躲閃。 “你一點也記不起來?”那人看著岑云初神情溫柔而又悵惘,“又或者你真的猜不出?” “我怎么可能記起?我與你素昧平生?!贬瞥踹@一點是堅信的。 那人似乎苦笑了一下,但也只是一閃而逝,正色道:“我可以告訴你我是誰,但你要想好,要不要現(xiàn)在就知道?!?/br> “不,你別說!我不想知道了!”他的話提醒了岑云初。 也許知道了他是誰,就真的沒有回轉的余地了。 “你太聰明了,”那看著岑云初,目光憐愛而又驕傲,“不枉我等你這么多年?!?/br> 岑云初不明白自己什么時候見過他,又或者他什么時候起就認識了自己,但是這人總是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讓她摸不著頭腦。 她不想和這個人有過多的糾葛,一個年近四旬的男人,必定妻妾成群,兒女成行。 自己跟了他,在名分上最多是個續(xù)弦,內(nèi)宅的勾心斗角,雞毛蒜皮,能把人變成鬼,岑云初才不要。 若是像如今這樣養(yǎng)在外面,更是難聽又難看。 好好的一個人變成了玩物,游不得山川逛不得街市,只供一個人取樂兒,想想就晦氣! 岑云初心里早打定了主意,但她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 世上所有的大事都要徐徐圖之,所以眼前還急不得。 “那我換一個要求,”岑云初說,“這總可以?!?/br> “當然可以。”那人稍微往后靠了靠,一派氣定神閑。 “我要你每次見我的時候,都要先和我下一盤棋。如果你輸了,就不可以碰我?!贬瞥醣M可能自保。 她知道,如果直接說不讓那人碰自己,只怕他多半會不答應。 那就換個法子,用激將法好了。 那人聽了,笑了,有些無奈地搖頭說道:“依你?!?/br> “如果你沒做到怎么辦呢?”這個一定要問清楚。 “那就罰我十天不能見你,這總行了?”那人當然明白岑云初的心思。 岑云初點頭,表示滿意。 “如果你輸了,也不許耍賴,”那人反過來將岑云初一軍,“我要怎樣都得由我。” 岑云初咬了咬嘴唇,毅然道:“對弈也是賭,我愿賭服輸!” “就按你說的來,先吃東西?!蹦侨丝粗瞥跫饧獾南骂M,又愛又憐,“這次我?guī)Я艘粋€廚子一個大夫過來,讓他們在這里伺候你。這次我不能待太久,看著你吃完東西就得走了。” 岑云初聽他這么說,不由得長舒了口氣。 那人哭笑不得:“你真是個沒良心的小東西?!?/br> 沒一會兒,丫鬟捧著托盤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 托盤上放著一大一小兩只蓋碗,放到桌上是一小碗米飯和一碗湯。 又一個丫鬟隨后到了,放下幾碟精致小菜。 “先嘗嘗這湯,你一定愛喝。”那人哄著岑云初,就像哄一只嬌生慣養(yǎng)卻又厭食的貓兒。 岑云初在心里不屑,這人最讓她討厭的地方就是自以為是,好像他有多了解自己。 那不過是一碗雞湯,里頭似乎放了幾莖草藥,能有多稀奇? 不過岑云初還是拿起湯匙,舀了半匙湯送進嘴里。 反正那人說了,看著她吃完飯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