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 第195節(jié)
但不妨礙這情景賞心悅目,鵝黃配草綠,別樣的醒目好看。 “阿慈別松手,我還不行……別松手……”曾念像個剛剛蹣跚學(xué)步的孩子,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膽,“千萬別松手,千萬別松手,我怕……” 她太久沒有走路了,不止是生疏,還有恐懼。 當(dāng)然了,更多的還是欣喜。 自從五月里她覺得雙腿酸麻開始,情況一天比一天好轉(zhuǎn)。 陳思問知道之后,每隔三四天就過來一次。 如今也不過是才過去了四五十天,曾念靠人攙扶著,竟然已經(jīng)可以走路了。 曾慈在旁邊扶著她,讓她依靠著往前走。 還不忘鼓勵她:“jiejie,你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昨天還得兩個人扶著呢,今天只有我扶著你,已經(jīng)走了這么遠。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和以前一樣了?!?/br> 曾慈的語氣是那么的欣喜,她不辭辛苦地幫jiejie練習(xí)走路。能自己做的就不讓下人代勞,這份情誼只有親姐妹才能體會。 “阿慈,真是多謝你,這么多年,若不是你陪在我旁邊,給我解悶,幫我分憂,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過來?!痹罹o緊握著meimei的手,聲音哽咽,“你總是甘當(dāng)綠葉,實則你才是一朵真正的名花啊?!?/br> “好jiejie,你可別難過,我為你做的這點又算得了什么呢?你我不是外人,是嫡親的姐妹。如今你的腿好了,我真是覺得天都亮了。”曾慈用身體支撐著jiejie大半的重量,“我只是慚愧不能替你,說到底,還不是你一個人扛著?!?/br> 曾念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她知道這個meimei最是懂事體貼的。 這么多年因為自己身體的緣故,家里的人總是更多的照顧自己,常常忽略了曾慈。 但她從來都不計較,對自己總是那么細心周到。 “jiejie,咱們坐下來歇一會兒吧?!痹确鲋钭介L椅上,“喝口茶再走,你出了不少汗?!?/br> 遠處郡王妃看到姐妹兩個親相愛的情形,忍不住淚濕眼角,拿帕子輕輕揩了揩,臉上就只剩下溫柔的笑意了。 曾念恢復(fù)得越來越好,陳思問也已經(jīng)退親了。 她這兩日也該進宮去了。 “你別總在這兒陪著我了,”曾念笑著推她,“去別處轉(zhuǎn)轉(zhuǎn)?!?/br> “jiejie干嘛趕人家走?”曾慈愛嬌地嘟起了嘴,“人家就想陪著你嘛!” “我昨兒聽說柯家公子今天要來的,你不過去瞧瞧?”曾念笑著說。 “干嘛他來了我就要過去?”曾慈雖然嘴硬,臉卻已經(jīng)紅了,“我知道他是誰?” “我看他多半是對你有意,否則怎么總是隔三差五的來?”曾念笑著捅破了窗戶紙,“聽說他前日做了一首詠荷葉的詞,甚是好。咱們家人可都知道你是最喜歡荷葉的?!?/br> 曾慈的臉更紅了:“jiejie別亂說,叫人聽見像什么?” “咱們家不同于別家,況且那柯公子的確不錯,連母親都相中了。”曾念是真心實意地為meimei打算,“這兒只有咱們兩個,又沒當(dāng)著外人的面說。聽說柯大人以后就留在京城了,你想想,就憑柯公子的相貌和家世,上趕著的不知有多少呢!你可得拿準(zhǔn)了主意,好姻緣不要錯過了。” 正說著丫鬟領(lǐng)了陳思問走過來,他還是瘦得可憐,神情蕭索。 曾念看他這樣子很是心疼,可又不能多說什么。 于事無補的情況下,說得太多也是一種傷害。 “七哥哥來啦!我有事,先走了?!痹入m然是對陳思問說的,卻悄悄跟jiejie做了個鬼臉,意思是讓他們二人單獨相處。 曾念無奈地笑笑,她這個meimei實在是太古靈精怪了。 其實到現(xiàn)在她心里依然有陳思問,但她也知道,君子不奪人所愛,不強人所難。 陳思問到現(xiàn)在還忘不了岑云初,自己若是有意取而代之,那未免太不道德了。 曾慈離開了jiejie,在府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最后還是來到了哥哥的院子里。 她知道女孩子應(yīng)該矜持,可那是柯望忱啊。 她沒有一刻不在想他,心里頭煎熬得火燒火燎。 相思的滋味只有體會過的人才知道,它讓人心不由己,身不由己。 整個人仿佛變成了傀儡,無形的線牽扯在那人手里,只要稍微有一點他的消息,自己就會不受控制地靠近。 曾慈對這種感覺既厭惡又著迷,這和當(dāng)初的感覺一點兒都不一樣。 柯望忱和她并不過于接近,每次見面最多也只是互相問安。 柯望忱很禮貌,也有幾分疏離。 曾慈卻覺得他這樣恰到好處,如果他對自己嬉皮笑臉,說不定自己就不會對他著迷了。 “阿慈meimei來了,快過來幫我支個招?!痹呀?jīng)恢復(fù)了往日的活潑,他和莫玉珍定了親,那個可愛溫柔的小姑娘讓他的心很安定。 “這是小孩子才玩的游戲,你們怎么又拾掇出來了?”曾慈看到他們是在解九連環(huán),這是他們小時候經(jīng)常一起玩兒的。 “這個不一樣,是望忱帶來的?!痹钜残χf,“我們解了半天都解不開?!?/br> 曾慈聽說也來了興趣,走上前觀察了一會兒,便動手解了起來。 “原來還可以這樣!”曾李和曾楠看到曾慈不緊不慢地解開了,都覺得她很厲害。 “縣主好聰慧!”連柯望忱也不禁出聲感嘆。 他這一句話讓曾慈的心花都開了,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柯望忱也正看向她,四目相接,仿佛落花成陣,流水潺湲。 曾李和曾楠互相對視了一眼,笑而不語,彼此心照不宣。 雖然和柯望忱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他無論是家世容貌還是頭腦心胸,都絕非凡品。 他們的悄悄想辦法暗示一下柯家長輩,讓他們家盡快上門來提親。 頂好是趕早不趕晚,因為柯望忱在京城的時間還不長,知道他的人不多。 到時候萬一被哪個公主郡主看上了,對他們而言可就不妙了。 曾慈難得看上誰,可不能讓她錯失良緣。 第313章 大生意 徐春君有事不能出去,易平順就帶了賬冊,到府里來報賬。 因徐春君一再讓他帶著阿囡,所以這次他把女兒也領(lǐng)來了。 阿囡雖然癡癡傻傻的,但是生得很漂亮。 易平順極其疼愛她,并不因為她傻而覺得丟人,反而因此更憐愛她。 易平順對徐春君忠心不二,除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個緣由外,他更是看中了徐春君的為人。 他不像有的父母,只想把女兒嫁出去,就算完了自己的債。 阿囡若是個正常女子,他自然也愿意看著她嫁人生子,過自己的小日子。 可阿囡連自己都照顧不了,易平順不相信還有誰,能像他一樣疼愛阿囡,所以他并不打算把女兒嫁出去。 只要自己活著一天,就陪她一天。 可是自己畢竟是要走在她的前頭,到那時阿囡又該怎么辦呢? 為了避免女兒受苦,他只能選一個真正可靠的人來托付。 徐春君和阿囡年紀(jì)相當(dāng),聰慧又正直,自己全心全意為她效勞,她也必然不會虧待自己。 阿囡對于她來講也算不上累贅,自己的積蓄都留給女兒,只要徐春君肯照拂著她,不讓她受欺負受騙就行了。 阿囡也很喜歡徐春君,從第一次見她就不怕生,易平順有時候會想,這或許就是緣分。 徐春君見阿囡來了,便笑著叫她過去,說道:“你可算來了,我給你準(zhǔn)備了很多好吃的。你瞧瞧,看喜歡吃哪個?你在這兒吃的不算,剩下的我都給你包起來帶回去。又或者你在這兒住下,多玩兒些日子也是好的?!?/br> 阿囡吃了幾塊點心,想要到外邊去玩兒。 這時鄭月朗來了,就牽著她的手說:“我陪著你吧!” 鄭月朗和離之后,在娘家的日子過得十分舒心,整個人胖了起來,氣色也好了,人也更精神了,就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 “那就麻煩jiejie了,我和易掌柜的看看錢莊的賬冊?!毙齑壕χ蜞嵲吕实乐x。 “自打上個月起,錢莊的生意比前些時候更好了。存錢的多了,借錢的也多了?!币灼巾樂~冊對徐春君說,“如今賬有七十萬兩,除了地下銀庫備著五萬兩應(yīng)急之外,五十萬兩都借了出去,還有將近十五萬兩存在別家錢莊?!?/br> “怎么會突然入賬這么多?”生意火爆當(dāng)然是好事,但徐春君卻是謹慎的性子,她察覺到了這里頭的不同尋常,“是整存的多還是零存的多?” “大奶奶放心,都是零存的,存最多的也不過才五千兩?!币灼巾樦佬齑壕龘?dān)心什么,“前些日子不是春蠶賣了嗎?這城里城外養(yǎng)蠶的人的確收入了一筆。咱們往外借錢,也從來不借大的。這樣風(fēng)險就小了很多。” 正興錢莊的規(guī)模雖然算不上多大,但東家有見識,掌柜有頭腦,就連伙計都一個比一個有眼力價兒。 不管是來存錢的,還是來借錢的,還是什么都不干,就是上這里轉(zhuǎn)一轉(zhuǎn)的。 人家必定把你們招呼得心滿意足,哪怕是對待要飯的,都一臉和氣,絕不口出惡言。 而且無論是你在這里存錢的,還是在這里借錢的,逢年過節(jié),正興錢莊的伙計都會給送去一份禮物。 家有老人過壽,或是孩子出生,紅白喜事也有一份。 雖然沒有多少,可到底是一份心意。 銀錢買賣本是冷冰冰的,但有了這些,到底能讓人心暖和不少。 和那些大錢莊店大欺客相比,正興錢莊就憑這一點,的確能夠吸引到不少小門小戶的主顧。 畢竟,沒有誰不愛面子。 何況正興存錢的利息不比他們低,借錢的利息也不比他們高。 “這還有幾筆沒收上來的,我派了伙計去問,都是家里頭有事,想要再延緩一兩個月的,”易平順指著上頭的幾筆借款說,“我看了,他們都是正經(jīng)人家,也確實遇到了難處,所以就答應(yīng)了?!?/br> “這樣就很好,”徐春君點頭,“只要咱們能保住本,寬限一些也使得。” “大奶奶,昨日有個人來咱們錢莊,說想拿一塊地皮抵押二十萬兩銀子?!钡鹊叫齑壕伎赐炅藥?,易平順又說起了另一件事。 “哪里的地皮?他是什么人?”徐春君問。 “他說他是細瓷汪家的少主子,不常在京中,一般都做海外生意,他拿的地契也的確是真的?!币灼巾樤谶@上頭從來仔細,“那可是塊好地,莫說是二十萬兩,就是抵押二十五萬兩也綽綽有余。” “若是做了這筆生意,咱們可一點兒現(xiàn)銀都沒有了?!毙齑壕⑽櫫税櫭?。 “他說只周轉(zhuǎn)一個月,等他們的貨船離了海港,他的錢立馬回籠。”易平順也不是沒擔(dān)心過,“他說去別的錢莊自然也容易,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他借錢的事,看得出他是個好面子的人。咱們雖然本意是做生斗小民的生意,但大客戶來了,也沒有必要拒之門外。 說句實在話,正興終究是要做大的。咱們這次若是不接這個生意,必然得罪了一個大主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