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 第187節(jié)
“各位大人平日想必也是畋獵的,可乘此機會舒活舒活筋骨,打幾只野味嘗嘗,若是嫌麻煩,也可在樹下乘涼,我去打獵?!被籼窠袢崭裢馄揭捉?。 “我們還是算了吧!老胳膊老腿的,”崔公爺?shù)降锥嗔袅藗€心眼,怕霍恬暗算他,“就辛苦霍公爺了?!?/br> 姜印之道:“我腿傷還未好,也免了吧!” 霍恬也不多說,叫人過來伺候著幾位客人,他自己騎馬去打野味了。 這幾個人一邊喝茶乘涼,一邊談?wù)撝锴f的景色。 那邊仆人已經(jīng)籠起炭火,安放炙子,預(yù)備著烤野味。 “這炙rou雖美,可我年紀大了,牙口不太好?!眳遣疇?shù)?,“可有別的沒有?!?/br> 仆人連忙答道:“有,有,還有湯鍋,可以煮野雞?!?/br> 說著,那湯鍋也安放好了。 霍恬箭法超群,沒一會兒隨從就提著幾只野雞和兔子回來了。 自有人提著到水邊去拔毛剝皮,清理內(nèi)臟。 “這野味吃的就是個新鮮!”張侯爺本就貪吃,此時見肥嫩的野雞下了鍋,忍不住說道,“頂好再配些筍子?!?/br> 仆人已經(jīng)挖了筍,就地剝了,切做薄片,等野雞滾幾滾再放進去。 隨后一個仆人去搬酒,另一個去取碳,只剩下一個半大小子在那里看著火。 這幾位兀自談?wù)撔┏耙娐?,除了姜印之,他們幾個都是多少年的交情了,就連他們的孩子也是從小玩兒到大。 不過姜印之兩個女兒嫁得實在好,雖然目下官職還低,將來卻是大有可能后來者居上的,他們也不敢小覷。 “這地方可是消暑的好去處,離城又近?!贝薰珷?shù)馈?/br> “您家的莊子也不賴啊,比這兒大?!标惒疇斦f,“多的是奇花異木,更堪玩賞。” “你們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姜印之忽然問,“像是叫,又像是喘?!?/br> “哪里有?沒聽見?。渴秋L聲吧!”其他人都說。 “不不不,的確有,”姜印之年紀最輕,聽力也最好,堅持道,“諸位細聽。” 眾人將信將疑,都不說話了。 的確有風聲,但不止是風聲。 喉間低低的咆哮,像是雷聲翻滾。 “這……這里莫不是有什么野獸吧?!”吳伯爺害怕道。 “不會吧,這是田莊,又不是深山?!贝薰珷敳恍?。 “那邊是什么?!”陳伯爺嚇得坐在了地上,“好像是大蟲!” 枝葉掩映間,一頭黃皮黑斑的老虎忽地跳了出來!頭比笆斗都大,膘肥體壯,一雙眼睛泛著幽光,沖著幾人狺狺低吼。 “哎喲!” “媽呀!” “天爺爺!” 幾位朝廷勛貴立刻嚇破了膽,他們可是怕死得很,一見老虎,魂都要嚇沒了,顧不得體面,只想要保命。 崔公爺扯住最胖的張侯爺擋在自己身前,想著老虎吃他一個應(yīng)該就飽了。 張侯爺則把身體最不好的陳伯爺拉過來,想著反正他跑不過自己,先把他推出去擋一擋。 吳伯爺忽然年輕起來爬上了樹,姜印之的腿更不好使了,就用兩只手爬。 看火的小孩嚇了一跳,打翻了煮野雞的湯鍋。 一鍋熱湯飛出來,濺了幾個人一身,立刻燙起了大燎泡。 “快過來擋著!”幾個人氣急敗壞地朝各自的隨從吼道。 隨從們也怕死啊,可又沒辦法,只好拿了木棍石頭等物慢慢湊過來。 誰想那老虎居然躺在地上打起了滾,然后慢悠悠起身,順著來的方向走了。 “嚇死我了!”眾人滿身冷汗,卻也不禁慶幸。 這時霍恬也回來了,馬上搭著一只鹿。 “這是怎么了?”霍恬見場面狼藉,眾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禁問道。 “霍公爺,你這莊子上怎么會有老虎呢?!”崔公爺惱羞成怒,剛才差點兒沒把他嚇死。 “老虎?哦,那是圣上寄養(yǎng)在這里的錦毛犼,是通人性的,平時都關(guān)著,想來是它咬斷了鎖頭跑出來了,”霍恬一笑,“它不是沒傷人么?各位不要和畜生一般見識?!?/br> 這幾個還能說什么?那可是圣上御用的老虎。 盡管疑心是霍恬故意的,可也不好說什么。 “幾位大人燙傷了,快拿燙傷藥來。”霍恬叫人取藥,“這鍋灶也重搭吧!” 等到重新都弄好了,野味也端上了桌,霍恬親自執(zhí)壺,給幾個人都到了酒,說道:“今日霍某是向幾位賠罪的,賤內(nèi)性子直不懂事,前日在梅家與各府小姐有些齟齬,甚至還動了手。我本想讓她登門賠罪的,可是她有了身孕,險些滑胎,只好讓她靜養(yǎng)。這賠禮道歉的事也就只好我出面了。 還請各位回去后,跟各自家眷轉(zhuǎn)達一聲,就說請多擔待吧!” 幾個人面面相覷,心說這分明就是鴻門宴么!說是賠罪,問罪還差不多。 明擺著就是,你家女兒惹我夫人,我就收拾你們。 第300章 惹不起(加更,求票) 酒無好酒,宴無好宴。 幾位大人耐著性子憋著氣吃完了飯,倒不是他們涵養(yǎng)高,實在是怕霍恬發(fā)起瘋來,傷了他們。 怎么說這也是他的地方,萬一再把什么野獸弄出來,他們可招架不住。 崔公爺回到府里,最得寵的云姨娘見了連忙迎上來說道:“老爺這是怎么了?臉上怎么有傷?” 又連忙親手拿來燙傷藥給崔公爺涂上,心疼得直落淚。 “明明早上出去還好好的呢,怎么就傷著了?!這燙傷雖然不大,可是遭罪呢!偏偏我又替不了?!?/br> “好啦好啦,都是小傷,過些日子就好了。”崔公爺心里倒是挺舒坦。 這個云姨娘進門兒沒到一年就生下了個大胖兒子,而且生產(chǎn)之后越加的豐腴艷麗,伺候人的功夫更精進了。 隨后云姨娘找了個借口出來,叫過跟著崔公爺?shù)碾S從來問了個備細,知道是崔明珠惹下的禍。 這云姨娘自從進府來沒少受崔明珠的氣,聽說是她害的老爺,不由得咬牙切齒,罵道:“這個小賤人!一天不讓人省心!見天的在外頭闖禍,又讓人給她兜著!” 于是進來在崔公爺跟前兒大吹枕頭風,崔公爺心里本就有氣,原還想著午休后再把崔明珠叫過來訓(xùn)斥一番。如今被扇得心頭火起,便等不得了,對下人說:“把四小姐給我叫過來。” 崔明珠不知道什么事,連忙過來了。 崔公爺一腔怒火有了發(fā)泄處,抬手就給了小女兒兩巴掌。 “你真是不像話!整天的牙尖嘴利,到外頭去瞎嚼什么舌頭?!你細算算這幾年因為你和別人犯口舌,都惹下了多少禍!一次一次的還不知悔改,也不知你那娘是怎么教的你!”崔公爺怒氣沖沖,“你不知那霍恬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嗎?他又是個瘋子,什么事都干得出來。你去惹他的老婆,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崔明珠捂著臉,眼淚斷線似地流下來:“是她動手在先,上次她來家里你也看到了,是何等的囂張跋扈。怎么能把錯都怪在我頭上呢?難道不許人說話嗎?” 崔明珠傷心又委屈,父親如今偏聽偏信,再不像以前一樣疼愛自己了。 “把你給慣壞了!你說那些有什么用?!惹不起躲不起的道理你不懂嗎?霍恬的老婆如今懷孕了,因為和你們爭執(zhí)險些滑胎,這孩子若是保住了還算好。若是保不住,你就等著挨收拾吧!” 崔明珠挨了訓(xùn)斥,吳家,張家和陳家的小姐也一樣。 他們各家的身份地位還不如崔家,更是惹不起定北公。 因為她們和姜暖爭吵,才讓她們的父親受驚嚇受傷,況且霍恬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白了,他們回來若是不教訓(xùn)教訓(xùn)自己的女兒,讓她們以后別惹姜暖。那往后還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來呢! 姜印之的腿本就有傷,剛養(yǎng)得差不多了,這次又扭了一下,傷的更重了。 回到家臉色就很不好,孟氏見了就把下人都打發(fā)下去,問道:“今天霍姑爺請老爺去赴宴,怎么還受傷了呢?” 姜印之嘆氣道:“休得再提,休得再提!這回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難道他不是請你赴宴?而是給你難堪?”孟氏的眼皮忍不住跳了跳,這個霍恬實在太讓人頭疼了。 “他也不是沖我一個人,前日梅家請客。了,阿暖去了,和崔家吳家的小姐起了爭執(zhí),險些滑胎?!苯≈f。 “怎么,阿暖有了身孕嗎?”孟氏問。 “保胎呢,應(yīng)該沒什么事?!苯≈聹y道,“若是沒保住,就不是今天這陣仗了?!?/br> “別的我不敢說。但是大庭廣眾,阿晴是絕不會和她起什么爭執(zhí)的?!泵鲜虾芎V定這一點。 “這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以后千萬不要往她跟前湊熱鬧。”姜印之是怕了。 這個女婿他到現(xiàn)在不但沒借上一點兒力,還幾番幾次地被他捉弄,老命都快丟了半條。 “這可真是禍不單行,暉兒今日也從學(xué)堂回來了,說是和人打了架,被先生趕了回來?!泵鲜喜唤麌@了口氣說,“我正想著過去看看,求求情,好讓他再去讀書?!?/br> “這孩子怎么也這么不省心?”姜印之一聽頭就大了,“這機會是何等的來之不易!” “其實也不能全怪他,是他們學(xué)堂里的一個學(xué)生亂說晴兒,他忍不下這口氣,就動了手?!泵鲜袭斎桓蛑约旱膬鹤?。 “他打了誰?”姜印之問。 若是有身份地位人家的孩子當然要登門賠罪,可如果是小門戶在那里附讀的,隨便給幾兩銀子也就是了。 “不是別人,就是余家姨奶奶的大兒子?!泵鲜险f道,“論起來還是親戚呢,可老爺也知道,早前我和阿晴去他們家探望的時候,就被趕了出來,碰了一鼻子灰。這回想要去登門道歉,人家怕是也不接待的?!?/br> 姜暖的表弟余定國,余定邦也被送進了陳欽的學(xué)堂讀書,就和姜暉成了同窗。 只不過余定國和余定邦自然是向著姜暖的,因此很看不上姜暉。 三個人平時就有些互看不順眼,沒少干含沙射影,指桑罵槐的事。 這一日陳欽有事不在學(xué)堂,叫了別的先生看著。休息的時候,三個人便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來,最后就上了手。 當然不至于打得多重,但彼此也都受了傷。 先生大怒,把他們都趕了回來,讓在家反省。 “成了,你好好囑咐囑咐這兩個孩子吧,叫他們先都安分守己的,別再惹禍了?!苯≈X得很疲憊。 “老爺歇著吧,別為這些事cao心了?!泵鲜辖K究是溫柔體貼的,她安頓好姜印之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