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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寢那個基佬好像暗戀我 第282節(jié)

    祁景聳聳肩:“我早就知道,李團(tuán)結(jié)這家伙不會這么蠢的。他和齊流木的魂魄都在這個披肩里,這個披肩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堅固的東西了。”

    瞿清白促狹道:“你忘說了一樣,還有他的嘴?!?/br>
    他們都笑了起來。

    終于解決了一件麻煩事讓所有人都心情大好,可是沒樂一會兒,大家都止住了笑。

    瞿清白摸了摸鼻子:“但是,我們怎么從這里出去?你們說,這是一個不屬于現(xiàn)實、過去或未來的一個空間,就像是……就像是一個時空夾縫。可是,我們怎么從時空夾縫里出去?”

    周伊道:“還有一個問題,摩羅怎么辦?”

    江隱道:“先說摩羅。這東西留著,百害而無一利。”

    在場眾人都來自守墓人世家,或與守墓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自然知道這東西的害處。比起它那能起死回生,還魂召魄的能力,它帶來的災(zāi)難和悲哀更加令人心驚。

    因為摩羅,守墓人世代受到詛咒,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曾經(jīng)用生命保護(hù)蕓蕓眾生的守墓人,在命運(yùn)的戲弄下,終于將對不公的怨憤和瘋狂的報復(fù)還給了人間。

    沒有人反對將摩羅毀掉,但問題是,怎么辦?

    瞿清白抱著撿起的摩羅,簡直像抱著一個燙手山芋。

    摩羅是世間難見的寶物,自然不可能用普通方法毀掉。他們將目光投向了智叟。

    白胡子老頭沉吟良久:“古籍中從未記載如何毀掉神器。在以前,摩羅這種寶物只能被封印,就如齊流木選擇將它藏進(jìn)了神像中,歷經(jīng)數(shù)十年未被人發(fā)現(xiàn)。但機(jī)緣巧合之下,這寶物仍然會重現(xiàn)人間,到那時,又免不了一陣腥風(fēng)血雨。我想,摩羅生于天地,若想毀掉,也只能借天地之力?!?/br>
    江隱問:“那么,什么是天地之……”

    他忽然停住了。

    他閉上了嘴,定定的看著智叟,那眼光非常奇怪,好像在看一種從未發(fā)現(xiàn)的,讓人驚悚無比的生物。

    “……你是怎么知道的?”

    智叟愣了愣:“什么怎么知道的?”

    江隱道:“祁景從未和別人提過他夢中的場景,我也從未提過。你怎么知道齊流木將摩羅藏進(jìn)了神像里?那時候,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消失了?!?/br>
    第333章 第三百三十一夜

    時間像陷入了靜止,又慢慢的扭曲起來,眼前的智叟不再是一個白胡子垂地的老頭,他的身形不斷拉長,長高,在霧氣蒙蒙中,他變成了一只雪白長毛的野獸。

    這野獸身形如虎豹一般,極為魁偉,但端坐之姿卻十分優(yōu)雅。它頭頂龍角,雪白長毛柔順光亮,兩只藍(lán)湛湛的眼睛垂下來,靜靜的看著他們,最稀奇的是,它的周身環(huán)繞漂浮著一冊長長的卷軸,上面似繪著異域山海,飛禽走獸,珍奇異寶,無所不有。

    瞿清白張大了嘴,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是……白……白……”

    “白澤?!苯[道。

    白澤,傳說中的祥瑞之獸,能知世事,通古今,除邪祟。據(jù)說它知道天下所有鬼怪的驅(qū)除方法,黃帝東巡時將其口述妖怪記載下來,制成《白澤圖》。都說“家有白澤圖,鬼怪自消除”,江逾白給他取名為江白澤,就是討了這個好意頭。

    “我很好奇,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看著這一切的,是六十年前,還是現(xiàn)在?”

    那野獸,不,應(yīng)該叫做白澤張開了口,聲如弦樂,又如洪鐘,極為緩和平靜,又無端讓人覺得莊嚴(yán)肅穆。

    “智叟從未出現(xiàn)過。一直都是我?!?/br>
    瞿清白咽了咽口水,畏懼又憧憬的看著這高貴無比的神獸:“那……那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白澤抬頭看了看昏沉暗紅的天空。

    “也許你們不知道,我不僅僅是白澤,還是天道的一部分。”

    天道?那個說不清道不明,看不見摸不著的……天道?

    祁景攥緊了拳頭,死死盯著他。

    他對天道的印象并不好。

    “這世上的妖獸,多生于天地之間,而我不一樣,我生于天道的規(guī)則之中。正因如此,我得窺天道一隅,洞悉世間命數(shù)。我少時曾于人間游歷,熟讀詩書,交友廣泛,知禮義廉恥,感人間真情。我本該只做一個旁觀者,卻不知不覺深陷其中。因此對于天道的許多決定,我并不認(rèn)同?!?/br>
    “六十年前,齊流木等人對付四兇時,我偶然看到了未來。”它沉默了一下,“那是比現(xiàn)在還糟糕千百倍的境況。我不能接受這樣的結(jié)局,又無法直接改變天道,所以在這時空的洪流之中,放進(jìn)了一點(diǎn)異數(shù)?!?/br>
    “我的白澤圖,不止記載了所有妖獸的姓名、習(xí)性和驅(qū)除的方法,這張白澤圖,本身就是一方時空。這方寸之地,是唯一能夠避開天道視線的地方。這里的規(guī)則,全部由我創(chuàng)設(shè)。未卜先知,偷天換日,都不在話下?!?/br>
    江隱似乎明白了過來:“難道說……窺天鏡,七星披肩……都是你放進(jìn)來的?”

    白澤點(diǎn)了點(diǎn)頭。

    “彼時我力量較弱,所能做的也不過是將白澤圖的一部分化為七星披肩和窺天鏡。我知道你們在想什么,摩羅并非我所放,是天道之意。它帶給了人世間如此多的紛擾,我只希望它從未出現(xiàn)過?!?/br>
    “我將這兩件神物投入塵世中,靜待有緣之人出現(xiàn)。六十年過去,我?guī)缀跻巡槐M?,但你們出現(xiàn)了。你們比我想象中更加聰明,也更加勇敢。我愈發(fā)意識到,比起所謂的神器,人才是最大的變數(shù)。看似為命運(yùn)所困,卻能與命運(yùn)相博,看似天所累,卻總有頗局之道?!?/br>
    祁景好半天才抓住了重點(diǎn):“所以……現(xiàn)在這個時空夾縫,也是你創(chuàng)造出來的?我們難道就在你的白澤圖之中?”

    “是的。只有在白澤圖之中,這些妖獸才能復(fù)活,也只有在這里,你們能夠回到過去,給他們一個不一樣的結(jié)局?!?/br>
    它又抬頭看了看天空。

    “我在這一方天地之中,可以創(chuàng)設(shè)一個凌駕一切的規(guī)則,這個規(guī)則就叫做‘障目’。一葉障目,不見泰山。這不僅僅是為了避開天道的視線,還是我的修行之本心。我一直不明白,天道機(jī)關(guān)算盡,將盤根錯節(jié)的因果清算干凈,為何結(jié)果仍然如此不公,讓我良心難安?后來我終于悟出,罪大惡極之人未必當(dāng)死,行善積德之人也未必善終,人性復(fù)雜難言,因果層層疊疊,前世今生糾纏不休,若要講的分明,那就無從說起。如果說人間有律法,世間有天道,那我的‘障目’就是法外之情,道外之理。律法冰冷,我便要情,天道難測,我便講理。我的‘障目’,不是法,不是情,不是理,只憑本心。這一點(diǎn),我和窮奇倒有些相似?!?/br>
    它頻頻抬頭望向天空,那張嚴(yán)肅又美麗的獸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憂愁。

    祁景隨著它的目光看去,就見昏沉沉的天邊有一道深黑色陰影,遠(yuǎn)看去如黑云壓境,雷電閃鳴,仔細(xì)一看,竟是一條不斷擴(kuò)大的裂縫。

    “‘障目’快要撐不住了,天道已經(jīng)察覺到了這里。”

    “我們出去之后,會發(fā)生什么?”

    白澤沉吟道:“從白澤圖之中出去,你們會回到現(xiàn)實的世界中。我護(hù)不住你們,也說不準(zhǔn)會發(fā)生什么,天道也許會清算因果,降下懲罰。不過你們創(chuàng)造的歷史已成定局。在此之前,摩羅必須毀掉。”

    但是,如何毀?

    “摩羅生于天地之間,若想毀去,也只能借天地之力?,F(xiàn)在天道要?dú)邕@一方時空,你們需在兩個時空的閉合的瞬間,將摩羅投入夾縫之中,讓其被天地之力碾為齏粉?!?/br>
    瞿清白驚道:“那萬一沒找準(zhǔn)時機(jī),豈不是連人帶摩羅都會被壓個稀巴爛嗎?”

    “不錯。不過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們?!?/br>
    它一揮爪子,就見周身漂浮的卷軸之中,有幾個小人掙扎著從卷軸中鉆了出來,剪紙畫一般貼在了江隱的手心里。

    “這些小紙人,你們可以叫它式神,也可以叫它天兵天將,無論叫什么,都是將自己的一縷神魂注入其中,它便可化為與你一般無二的人。我教你們用法,將摩羅交給他們,即使出了差錯,也不會危及生命。”

    “不過切記,若紙人將毀,要將自己的神魂及時抽出,不然三魂七魄缺其一,就不是一個完整的人了。”

    天邊的裂縫越來越大,將翻涌的風(fēng)云席卷入內(nèi),仿佛一張深淵巨口,將一切吞噬殆盡。這場景與饕餮吞下大理國時的景象何其相似!

    雪白毛發(fā)的野獸道:“你們該走了。”

    此時大地已經(jīng)開始崩裂,土塊和草皮都被狂風(fēng)席卷入天裂之中,他們護(hù)著傈西族的老幼婦孺,蹣跚著走向天邊,幾乎睜不開眼睛。

    祁景走出兩步,又忍不住回頭:“那你呢,你會怎么樣?”

    白澤微微一笑:“天道惱恨于我,世間再無我的容身之地。從此之后,我會和白澤圖化為一體,再不現(xiàn)世。你們無需掛懷?!?/br>
    好一句無需掛懷。

    白澤從未出現(xiàn)在所有人的故事之中,卻又無處不在。如果不是它,許多人都會走向注定悲劇的結(jié)局。但如果不是江隱戳破,無人知道它做了什么,也無人感謝它因此永遠(yuǎn)消失。

    它行事果然只憑本心。

    祁景知道不需要多說什么了,他深施一禮,轉(zhuǎn)身離開。

    走出百米開外,再回頭,那端坐著的白色身影已經(jīng)在風(fēng)沙中化為小小一點(diǎn),模糊不清了。

    此時他們腳下的大地已經(jīng)裂開了黑黢黢的一條縫,如一條巨大的峽谷。在峽谷一邊,是白澤圖中的世界,另一邊,是現(xiàn)實的世界。

    “這怎么過去?”瞿清白頭大道。

    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讓開。”

    陳厝從人群中走出,數(shù)條血藤從他身后招搖著伸出觸手,好像一只巨大的???。

    血藤慢慢攀過峭壁,扒住了對面的土地,好像在峽谷上搭起了一座搖搖晃晃的“橋”。

    瞿清白簡直要淚目了:“陳厝,你……你……”

    陳厝打斷了他:“別廢話了??熳?。這裂縫還在不斷擴(kuò)大,我不知道能撐到什么時候?!?/br>
    “先讓傈西族的人過去!”

    傈西族的青壯年很快行動起來,背上了女人,孩子和老人,用布條僅僅綁在身上。阿勒古背上了阿詩瑪大娘,深深的看了一眼他們,黝黑的臉上兩只眼睛閃著明亮的光。

    “謝謝。真的謝謝你們?!彼嬲\的說,“等你們回來,我再請你們喝傈西的好酒?!?/br>
    阿詩瑪大娘也眼中含淚:“……你們一定要平安回來!”

    人們陸陸續(xù)續(xù)上了血藤,向?qū)γ媾廊?。峽谷越來越大,越來越深,爬到遠(yuǎn)處的人們已經(jīng)看不清面目,陳厝的額上出現(xiàn)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瞿清白擔(dān)心的看著他:“再堅持一下……”

    陳厝沉默不語。

    失血過多讓他的臉色慘白如鬼,這段時間混跡在他們之中養(yǎng)出來的一點(diǎn)生氣又消失了。在他陰鷙漆黑的眼睛瞥過來時,竟令人不覺膽寒。

    “把摩羅給我。”

    “……什么?”瞿清白打了個激靈,還沒從他那眼神中回過神來。

    他緩緩重復(fù)了一遍:“把摩羅給我?!?/br>
    瞿清白的臉色變了。

    祁景盯著陳厝:“……你要干什么?”

    “你們最好照我說的做?!彼α耍俸鋈灰活?,引發(fā)上面的人一片驚呼,“不然我手一抖,這些人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了?!?/br>
    作者有話說:

    白澤:李齊最大cp粉 he究極愛好者

    第334章 第三百三十二夜

    瞿清白聲音都抖了:“陳厝,你……你怎么了?剛才不是好好的嗎……”

    “從來就沒他媽好過!”他忽然大吼一聲,把所有人都嚇的一顫,“我想要的東西,為什么會這么難得到?我只想要摩羅,為什么你們不能給我?”

    “可是,你要摩羅有什么用呢?現(xiàn)在你詛咒已解,梼杌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