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寢那個基佬好像暗戀我 第177節(jié)
阿勒古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起來,他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你說……他、他就是那個殺了金鸞的人?” 張明岸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錯。怎么?” 阿勒古搖了搖頭,但臉上神色之怪異,誰都能看出來。張明岸沒心情管他,他在想押送江隱的究竟是哪一路人,會不會成為他們的阻礙。 這一夜還算有驚無險的過去了,祁景枯坐到天明,心里翻江倒海,種種復(fù)雜滋味不必言說。不過好在花海子是通向西邊的唯一去路,白凈等人押送江隱去的地方,一定和他們是一樣的。 第二天一早,阿勒古正準(zhǔn)備往雪山方向走,卻被張明岸笑瞇瞇的攔下來,告訴他掉頭去西邊。 阿勒古大驚失色,再看看周圍人心照不宣的神情,連祁景都一臉平靜,終于明白了這些人真正的目的。他嚇得連連搖頭:“不行,不行……我說了,這是死人走的路,我們上去了,一定有去無回!” 張明岸道:“那昨天夜里的那撥人為什么能走?” 阿勒古支支吾吾:“那是、是……” 熊九說:“岸哥,別跟他廢話了?!彼粋€眼神,就有人上來吧阿勒古按倒在地,一頓拳打腳踢。 阿勒古慘叫連連,一邊護著頭臉,一邊求饒道:“別打了,別打了!” 熊九抽出一把夸張的彎刀來,那刀鋒雪亮,直抵在阿勒古黢黑的脖子上,獰笑道:“再問你一遍,去不去?” 阿勒古鼻青臉腫,面色一會紅一會白,牙關(guān)都咯咯作響,卻好像有什么在堵著他的嗓子一樣,唬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熊九面色黑沉,刀鋒不斷逼近,眼看就要血濺當(dāng)場,祁景忽然沖過來,撞開熊九,對著那張臉左右開弓,邊打邊罵:“我就不信了,還打不服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在場的人都被他突如其來的爆發(fā)震住了,祁景趁機湊近阿勒古耳邊:“先答應(yīng)下來!” “說,去不去!” 阿勒古被他揪著頭發(fā),眼睛充血的瞇成了一條縫,喉嚨里蠕動了半晌,終于擠出一個字來:“……去!” 周圍的人終于笑起來:“早這樣不就好了!” 祁景放開了阿勒古,他頹然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熊九踢了他一腳:“起來!帶路!” 白天的花海子沒有班納若蟲,只有晴朗高遠(yuǎn)的天空和陣陣花香,仿佛人間仙境。阿勒古一瘸一拐的在前面走,一山高過一山,山繞著山,山環(huán)著山,放眼望去,真找不到東南西北了。 不知走了多久,日頭逐漸毒辣,他們的面前出現(xiàn)了兩條長長的鐵鎖鏈。 將近九十度的山坡雜草叢生,一點臺階沒有,全是土路,阿勒古說:“要從這里上去。” 熊九罵道:“你他娘的在玩我們?翻了不知道多少個山了,到底什么時候是個頭?” 阿勒古硬邦邦的說:“愛信不信,只有這條路可以上去?!?/br> 熊九差點擼袖子打人,被張明岸拉住了。他看了看四周,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除了看膩了的山石花草,什么都沒有。要是再沒個本地人領(lǐng)著,回去的路都找不著。 “休息一下?!?/br> 眾人在平坦一點的地方坐下了,吃了些干糧和水,阿勒古遠(yuǎn)遠(yuǎn)坐在一邊,蜷縮著身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祁景仍然與熊九坐在一起,邊塞那噎嗓子的干糧,邊悄悄問:“昨天晚上那個……江白澤,你們見過???” “何止見過,梁子結(jié)大了?!毙芫殴嗔丝谒?,惡狠狠的說,“當(dāng)初我們到處下墓,就是為了找到什么鬼勞什子畫像磚,才能用摩羅復(fù)活饕餮。誰知道次次碰上那小子,裝成男女老少,個個都有,天衣無縫,不僅搶走了畫像磚,還把我們封在墓里,要不是老子命大,現(xiàn)在早變僵尸了?!?/br> 祁景強忍住笑意,心說你們活該,嘴上卻道:“然后呢?” “然后我們找到了新的法子,就沒再下墓了?!毙芫耪f起來也有些悻悻的,“我懷疑白澤一直在暗中跟著我們,就是為了撿漏。他娘的,沒見過這樣的,可著一只羊身上薅毛。除了我們,南派的人也被他禍害了不少?!?/br> 祁景跟著他們這段,了解到了魑之間也有地域和流派,就以南北劃分。 他乘機問:“什么新法子???” 熊九看了眼隊伍最后,有四個人專門負(fù)責(zé)扛著裝猢猻的籠子,跟著他們一起跋山涉水,這時正趁著這個功夫拼命扇風(fēng)喘氣,累的吐舌頭的狗一樣。 祁景說:“和猢猻有關(guān)?” 熊九點了點頭,他悄聲道:“我也不瞞你,你可知道有一種人,不該生于世間卻出現(xiàn)了,表現(xiàn)的像怪物一樣,我們都叫他們‘異人’。像我們熟知的傀儡嬰,這種人不人猴不猴的猢猻,流波人,三苗人……都是異人。我們發(fā)現(xiàn),異人的軀殼有別于常人,能完整的容納兇獸的魂魄。更有甚者,會用人為的方式改造正常人的身體,好讓兇獸能夠‘住’進來。只可惜,大多都變得破破爛爛,不成人形了,很少聽過成功的?!?/br> 祁景忽然想到很久以前,他遇到過幾個魑的人,帶著一具明明是人,全身的rou卻腐爛殆盡的白骨精……想必那也是改造的杰作了。 難道,白凈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方法,想把江隱…… 他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熊九卻說上了癮:“那個摩羅,聽起來像神話里的東西,誰知道真的假的?說不定忙活了半天,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如退而求其次,讓饕餮委屈委屈,住進異人的殼子里算了。” 休息夠了,他們開始爬山。 這山峰陡峭險峻,兩邊都是絕壁,看一眼都要兩股戰(zhàn)戰(zhàn)。祁景攥緊了手中的鐵索,幾乎是四肢著地的單憑臂力,往上艱難的移動著。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兩個小時,他才踩到了令人安心的地面,一摸身上,已經(jīng)濕透了。 呈現(xiàn)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座小小的土廟。山頂總共就那么大地,這廟占了一大半,明明是云南傳統(tǒng)的建筑風(fēng)格,卻透著一絲怪異。 祁景仔細(xì)觀察了一會,才發(fā)現(xiàn)那褪色的壁畫中有一種格格不入的動物,長的很像孔雀,但通體鮮紅和漆黑,看起來有點邪惡。 ……這是什么鳥? 張明岸對阿勒古說:“你先進去?!?/br> 阿勒古走進了廟里,剩下的人小心翼翼的跟上,等眼睛逐漸適應(yīng)了昏暗的光線后,就見廟中立著三座石碑,都雕琢成孔雀的樣子,不過通體顏色已褪得斑斑駁駁,空洞的眼睛直直對著前方。 除此之外,就是落灰與蛛網(wǎng),一片破敗景象。 阿勒古說:“你們不是要去西邊嗎,這是唯一的通道?!?/br> 熊九:“所以通道在哪里?” 阿勒古不答,走到第一只孔雀處,雙手合抱住,向右擰了一點,第二只像左擰,第三只向右,角度反復(fù)調(diào)整,好不容易布置好,已經(jīng)滿頭大汗了——那石像可不輕巧。 他在遠(yuǎn)處端詳了一會,又跪下,很大聲的吟誦了一段什么,虔誠的跪伏在了地上。 祁景緊張的摒住了呼吸,一陣短暫的靜默后,就聽轟隆隆一聲,那廟背后的墻壁竟整個沉了下去! 明亮的天光像一道劍一樣將這破舊的小廟刺穿了,這面墻下面居然就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有一座長長的木吊橋從對面延伸過來,對面竟也是一座小廟,與這座遙遙相望。 那吊橋拔地千尺,凌空搖晃,張明岸看了一會,警惕道:“你先上去?!?/br> 阿勒古哼了一聲,毫不畏懼的踏了上去,好像走過了數(shù)百遍一樣。張明岸問:“誰第二個?” 祁景搶先道:“我。” 他一腳踏上了吊橋,木板之間的距離大的嚇人,還發(fā)出年久失修的嘎吱聲,沒走兩步,整個吊橋都搖晃起來,幅度大的好像在蕩秋千。 饒是祁大膽的腿也有點抖,手緊緊抓住了兩旁的鐵鎖鏈,在保持平衡的同時盡量往前挪。 阿勒古回頭看了一眼,很小的嗤笑了一聲,好像在嘲笑他的束手束腳。祁景有點不服氣,忽然心下一動,緊跨了兩大步追上了他,悄聲道:“……你不僅是本地人,還是西邊的人,對嗎?” 阿勒古僵了一下:“你說什么?” “你對當(dāng)?shù)氐牧?xí)俗和路線這么熟悉,連機關(guān)怎么用都知道,我那天說西邊是墓地的時候,你還表現(xiàn)出一副被侮辱了的樣子……其實,西邊才是你真正的‘故鄉(xiāng)’吧?” 阿勒古忽然大步走了起來,祁景被他甩開,又聽后面熊九叫道:“攔住他,他為什么走那么快?” 祁景趕緊追上,但阿勒古已經(jīng)踏上了地面,站在了對面的廟里。他居高臨下的看著祁景,嘴角扯出一絲詭秘的笑意:“你說的不錯。所以——” “我絕對不能讓你們過去!” 他往后踹了一腳,不知道觸動了那幾座雕像的什么機關(guān),就見那面墻壁緩緩落下,祁景大驚之下,回頭一看,來時那座廟的墻也在下降,阿勒古竟然要把他們困在這吊橋上! 他顧不得許多,明明還有一段距離,就合身一撲,半個身子都掛在了絕壁上,而后手腳并用,硬是從那條縫隙中爬滾了進去! 阿勒古沒想到他還能進來,但事已至此,他也沒有辦法,只能退出大老遠(yuǎn),冷笑道:“看著吧,精彩的還在后頭呢?!?/br> 祁景氣喘吁吁的從地上爬起來,就見那吊橋搖晃的幅度越來越大,一群人有心往前走,卻像骰盅里的骰子似的,只能從這頭被搖到那頭,哐哐撞在鎖鏈上,終于,一個人沒有抓住,整個被甩了出去,啪唧一聲撞在山壁上,然后軟囔囔的直墜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他慘叫的身影,所有人的心也隨著他落了下去,砸在深深的谷底。 忽然,一個人大聲道:“底下是什么?!” 祁景也趴下來看,那谷底離得太遠(yuǎn),不甚清楚,但底下密密麻麻的東西如同螻蟻一般,胳膊搭著腿,人疊著人,像是……很多尸體! 阿勒古厲聲道:“你們就和這些罪人一起,永遠(yuǎn)躺在底下吧!” 他話音剛落,就見整座吊橋像擰成麻花的繩子一樣,翻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那原本站在吊橋上的人猝不及防,被倒扣了過去,瞬間在慘叫聲中掉下去好幾個! 墻壁最后落下的時候,祁景只見到剩余的幾個人在抓著鐵索苦苦支撐,通紅紫脹的臉上滿是憤怒和驚懼之色。 阿勒古在他身后,露出了暢快又解恨的笑容。 祁景心臟顫悠了一下……老實人發(fā)起狠來也不得了! 他爬起來,和阿勒古警惕的互相瞪視著,阿勒古忽然道:“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和他們不是一路人?!?/br> 祁景不置可否:“你能不能告訴我,西邊究竟有什么?” 阿勒古遲疑了一下,說:“告訴你也沒關(guān)系,西邊有一座寨子,叫做萬古寨,翻譯過來是從天上往下看,也就是與世隔絕的地方。那里不允許外人進入,我因為一些原因,被趕了出來,也回不去了。” “輪到我問了,你呢?你的目的是什么?” 祁景說:“他們想去萬古寨,是為了迎饕餮,而我想去,是要找我的朋友。” 阿勒古勃然道:“早知道你也要闖入寨子,我就該讓你也摔在懸崖下面!” 祁景鎮(zhèn)定道:“可是你沒有?!?/br> 阿勒古面色幾經(jīng)變換,終于深吸了一口氣:“你的朋友是誰?” 祁景想起了他聽見金鸞是被江隱所殺時,那種震驚的表情,還是沒把真相說出來:“你不認(rèn)識,但一定在寨子里。我發(fā)誓,我沒有一點不好的念頭,也絕對不會對你們造成什么威脅?!?/br> 阿勒古看了他許久,似乎在思量這話的真實性。終于,他嘆了口氣:“現(xiàn)在還能怎么辦呢,過了這座吊橋,就沒有退路了。我只能向前走了,回到我的故鄉(xiāng)……也不知道他們會怎么對待我這個被驅(qū)逐的人?!?/br> 祁景靈光一閃:“昨天晚上那一伙抬棺人,很明顯不懷好意,你可以將他們的去向報告給寨子里的人,讓他們多加小心,他們想必不會責(zé)怪你?!?/br> 阿勒古面色復(fù)雜:“如果棺材里的人真的殺死了金鸞,事情就麻煩了。寨子里的人都恨死了他,他會被‘獻(xiàn)祭’的?!?/br> 第228章 第二百二十八夜 萬古天寨 祁景一驚:“為什么?” 阿勒古說:“我們族人有一個特殊的節(jié)日,叫登天節(jié)。每年登天節(jié)的時候,金鸞都要作為圣物出場,接受所有人的跪拜和祝福??赡莻€白澤居然把金鸞殺光了……” 他搖了搖頭,不再說話了。 那個久遠(yuǎn)的疑問再次回到了祁景的腦海中,為什么江隱要殺掉金鸞? 他們繼續(xù)上路,又走了整一個白天黑夜,才再翻過一座小山后,看到了人的影子。大片的梯田像黃色的錦緞和綠茸茸的毯子一樣鋪展向遠(yuǎn)方,山光水色中,勞作的人們只是螞蟻般的點綴。 再往遠(yuǎn)處看,就是一個高高的寨門,門后盤旋的山坳和層疊的梯田間,坐落著一座又一座炊煙裊裊的房屋。 這就是萬古寨了。 阿勒古停下了腳步,佇立良久,眼中泛起了淚光。 “距離我上一次站在這里,已經(jīng)十年了。這里一點也沒有變,和我離開時一樣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