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炮灰原配幸福起來 第1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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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老頭就是嚴磊的爹,喬薇的公公。 大約是因為生病,他氣色不好,精神萎靡,眉間也帶著愁容,只點頭:“哎,哎。” “湘兒。”嚴磊娘說,“這是你爺爺。他爹,這是湘兒,磊子的兒子?!?/br> 老頭生平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孫子,眼睛里竟有了點淚花:“好,好,能回來就好,我還能活著見著娃兒……” 嚴柱忙說:“爹你別瞎說!” 他指揮著弟弟們把爹扶進去。 喬薇觀察著,嚴磊爹并沒有失去自理能力,只是身體帶來的疼痛讓他難受,這種疼痛一直存在,人就幾乎可以算是失去了勞動力。 堂屋的擺設(shè)就是典型的農(nóng)村堂屋。但收拾得很干凈。 在這個男女分工明確的農(nóng)村社會,這種情況說明家里的女人是勤快愛干凈的。喬薇很明確地知道這是嚴磊娘的勞動成果。 大家一起涌進了堂屋,一陣兵荒馬亂,各種凳子、板凳、馬扎都擺出來了,擺了一圈。 最后嚴磊爹坐在了八仙桌的上座,大家要讓支書坐另一側(cè)。無論是這時候還是后世,一個村的支書就相當于這個村的天了,支書倒也沒讓,直接坐了,卻招呼喬薇:“喬薇,來,你坐這兒?!?/br> 他指揮著喬薇坐了嚴磊爹的下首第一個位置,別人才依次落座。 “磊子他爹,你別擔心,磊子電話里都跟我說了,”支書說,“喬薇這趟回來,就是專為了帶你看病的。” 喬薇開口詢問:“爹,你現(xiàn)在的情況怎么樣?” 嚴磊爹沒說話,先長長地嘆了一聲,滿臉苦容,顯然深受病痛折磨:“藥吃了幾副了,也不見好,針也扎了也沒用,我怕是……怕是……時候要……” “呸呸呸。別說這喪氣的?!敝驍嗔怂?。 消失的女人們又出現(xiàn)了,端了水出來。 嚴磊娘出現(xiàn),喬薇就要起身把位子讓給她。嚴柱和支書同時伸手:“你坐,你坐!” 支書說:“柱子,給你娘找個凳子?!?/br> 于是有人起身讓了個凳子,嚴磊娘有了地方坐,局促不安地坐下,她還悄悄地將凳子拉得離眾人稍遠。 喬薇說:“爹,我看了信里說的情況,我問你,你是不是腰、背、肋都疼?有時候肚子會突然絞痛?小肚子往下到大腿內(nèi)側(cè),是不是也疼?” 嚴磊爹忙點頭:“是,都疼?!?/br> “有時候大汗淋漓?” “對對!” 喬薇問:“有尿血、尿膿嗎?” 兒媳婦問這個,老公公有些尷尬。 支書說:“這是看病哩,有沒有你照真答??床】刹慌d瞞著?!?/br> 嚴柱替父親回答:“一開始是尿血,后來也有膿。嚴重了,才寫信給二弟?!?/br> 喬薇點頭,她說:“我來之前,去咨詢過衛(wèi)生局的同志了。衛(wèi)生局的同志說,如果尿血尿膿就不能再耽擱,得開刀動手術(shù)?!?/br> 嚴磊爹不吭聲了,嚴磊娘更是害怕。平時男人這么多的場合下,她是不會亂開口的,可這關(guān)系到她男人的性命,她必須得問問:“磊子媳婦……那咱這要去縣里?” “娘,你叫我喬薇就行了?!眴剔闭f著,上下打量嚴磊爹,“爹,你現(xiàn)在能自己走路嗎?正常走路還行不行?” 嚴磊爹說:“行倒是行,就是難受?!?/br> 身上的疼痛不會立即要人命,但一直疼著又真的要人命。 喬薇又問支書:“二叔,咱們這離省城有多遠?去省城用什么交通工具?需要多長時間?” 支書微驚:“還要去省城?。靠h里醫(yī)院不行嗎?不成去市里成嗎?” 喬薇卻說:“省級醫(yī)院的醫(yī)療資源根本不是縣里能比得了的,市里也不行。萬一弄不好再折騰,不如直接去省里?!?/br> “而且,我不知道現(xiàn)在咱們這里建設(shè)革命委員會的進度推進到什么程度了。但一般來說,都是先從省城開始,再向周邊輻射的。剛才下了火車在縣里,我瞧著街上有點亂,應(yīng)該是革委會還沒穩(wěn)定局面。這種情況下,我擔心縣醫(yī)院能不能保障有效的醫(yī)療條件?” “省城的話,如果革委會已經(jīng)穩(wěn)定了,各系統(tǒng)都應(yīng)該恢復正常運轉(zhuǎn)了。就算有什么情況,也有更多的醫(yī)療資源,安全率是大大高于縣里的。與其去縣里、市里,不如一次到位,直接去省城,用省一級的醫(yī)療資源?!?/br> 她這話一說,屋里就靜了靜,因為能接上話的人就沒幾個。 嚴磊娘原先想問話的,被這一串話說懵了。似乎都能聽懂,卻在她的認知之外。在她來說,去個縣里都是出遠門了。 去省城?她想都不敢想。 有人開口:“磊子……” 支書打斷這個人:“喬薇?!?/br> “哦哦,喬薇?!蹦侨藛?,“喬薇對這些事挺清楚的???” 不用喬薇回答,支書便說:“喬薇在他們那兒縣委辦公室工作,是筆桿子,寫的文章都是登報拿獎的,人民日報都轉(zhuǎn)載!是吧,喬薇?” 屋里一片抽氣之聲,都看著這個襯衫雪白的女人。你別說,這么看她,真的像干部。 其實喬薇根本還算不上干部,她的級別只是辦事員。但這時候在老百姓心里邊,凡是在政府里工作的統(tǒng)統(tǒng)都是干部。 喬薇看看那個人,又看支書:“這位……,我怎么稱呼?” 支書說:“這是咱村委李主任。” 李主任問:“喬薇,你真在縣委辦公室工作啊?” “主任?!眴剔闭f,“我們那的縣委辦公室已經(jīng)不存在了。新的革委會已經(jīng)建設(shè)好。我的老領(lǐng)導……作為當權(quán)派已經(jīng)被打倒??h里的領(lǐng)導架構(gòu)已經(jīng)從黨政分離完成了一元化的改造。新的一把手,革委會主任以前是常委。但新的第一副主任以前和我一個辦公室的,很熟的同事?!?/br> “結(jié)構(gòu)改造已經(jīng)完成,干部代表、群眾代表和軍代表各就其位了。因為我在博城縣的緣故,嚴磊呢他就直接爭取了博城的軍代表,大家相互有個照應(yīng)。” “也是因為新上任了軍代表,現(xiàn)在縣里還在不斷地揪出藏在人民群眾的階級敵人,斗爭非常激烈。所以嚴磊現(xiàn)在是在是沒法抽身。我們接了信商量了好久,好在我跟革委會第一副主任熟,他給批了假,我才回來看看爹的情況。” 屋里的男人們不再是閑聊姿態(tài),不知不覺就開始挺直了腰背,豎起了耳朵,臉上的神情也嚴肅起來。 支書說:“咱縣里也很亂。咱也看不明白,現(xiàn)在也不知道聽誰的話?!?/br> 喬薇說:“大隊就聽公社的,公社聽上一級的。上面是誰說了算,他們自己會去爭。誰贏得了革命勝利,誰給下級下指示。在那之前,任何情況,咱們都不越級聽指揮。絕不會出錯?!?/br> 支書非常贊同:“對。” 他想了想,試探著問:“喬薇,這個事,咱現(xiàn)在都糊涂著呢,風向亂得一團糟。上面也沒個能說明白的人。你能不能給咱講講?” 喬薇點頭:“行,但是支書,我爹的事重要,您先跟我說說,怎么去省城?多長時間?” 支書微訕。人家回來是來給公爹治病的,咋把這個給忘了。 他說:“想去省城,咱的驢車馬車可不行。必須得去縣城坐長途車?!?/br> 喬薇看看天,回想了一下剛才從縣城回來花費的時間,問:“今天能出發(fā)嗎?” 支書驚了:“今天就走?” 喬薇問:“來得及嗎?” 支書算算時間:“來是來得及,只是,你不在家住兩天再……” 喬薇說:“我住不住的有什么重要。看病才最重要。我爹現(xiàn)在情況是很嚴重的。如果已經(jīng)開始尿膿,說明身體內(nèi)部感染嚴重,隨時會有生命危險的?!?/br> 嚴磊爹今年情況惡化,已經(jīng)不能下地掙工分。農(nóng)村人愚昧無知,村里赤腳醫(yī)生治不好,就感覺自己時日無多了,快要死了,本來就悲觀。 喬薇這么一說,老頭子嘴唇都抖了。 再悲觀,也不想死啊,人最強的本能是求生本能。 嚴磊娘聽說可能會死,眼淚都流出來了:“他二叔,他二叔!” 去省城這種大事,感覺已經(jīng)超出了自家能做主的能力了,只能向村支書求助,請他來做主。 村支書算了算時間,說:“不管怎么樣,不能連口飯都不吃就走。吃了飯,套車送你們?nèi)タh里坐長途車,汽車跑得快,天黑能到省城?!?/br> “只是到省城之后的事,都要靠你了。” 喬薇說:“那請您把介紹信給我們開好,買票、住招待所都需要。最好您多開兩張我收著,以防丟了。介紹信要丟了,可太難了。” 這時候一代身份證還沒有出來,介紹信就等于是身份證明。買票、住宿都需要,沒有介紹信簡直寸步難行。 支書說:“我給你多蓋兩張空白的,你備著?!?/br> 喬薇說:“好。” 她看了一圈說:“那就我?guī)е业?、我娘還有大哥,湘湘,我們幾個吃完午飯就出發(fā)。” 嚴磊爹是病人。 嚴柱是勞動力。去了省城有什么力氣活跑腿活必須得有個壯勞力來干。也保障路上的安全。 嚴磊娘是溝通員。喬薇和嚴磊爹是公爹和兒媳婦,跟嚴柱是大伯子和弟妹,一些事溝通起來肯定不是很方便,中間有個女性當橋梁,會好很多。 嚴磊的城里媳婦來了沒一個小時,就已經(jīng)把行程、人員全安排了,下午就要走。 嘁哩喀喳,快刀斬亂麻。 不管是有資格屋里坐著的人,還是院子堵著門扒著門框看熱鬧的人,都目瞪口呆。 沒見過誰家兒媳婦回來了,一晚都不住,直接走人的。 這種不給臉的事,按說可以跳起來指著她鼻子破口大罵的??伤f的話誰也駁不了,公爹性命重要,誰也不能說她做的不對。 喬薇微微一笑。 這里既然不曾開門迎我,也就沒必要留下。 我來了,我走了。 我做我該做的事。 第119章 這個事就這樣, 由喬薇和村支書定下來了。 至于嚴磊爹娘和大哥……都沒有發(fā)表意見的權(quán)利,只有聽安排的份。 村支書跟他們說:“下午出發(fā),帶兩三身衣裳, 叫柱子媳婦多烙些餅,帶著路上吃?!?/br> 想了想又說:“帶上毛巾,手紙帶足了?!?/br> 因為是八月, 夏季,衣服什么的倒都輕省 支書年輕時候去過省城, 但那都是十年前了。他心里也不是很有譜, 又問喬薇:“你瞧還要帶啥?要不要帶被褥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