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序發(fā)覺車在這里停下，狐疑看向時宴辭，眼神詢問在這里停做什么，說好送他回去不會那么神經(jīng)讓他在這里下車？

    “小序?！睍r宴辭停下車，醞釀須臾：“陸文州對你好嗎？”

    時序聽著他這么問，心想看來是想來pua一些什么，本來今晚所謂的生日宴就不普通，他不假思索的回答：“他對我非常好?！?/br>
    這句話沒有半點假。

    陸文州娶‘時序’的意義無關(guān)于愛情，只是身邊需要這樣的一個花瓶，在他必要的時候當(dāng)作他的擋箭牌。但是陸文州很尊重他，盡管在某些時候有些禽獸，可是這男人會哄人。

    就如那次他看陸家野史的時候，那人說的話：

    ——男性對愛人最高級的愛是教會他生存的技能，給予他資源和幫助，哪怕有一天離開他能夠自我獨立活得體面。

    陸文州現(xiàn)在對他也是一樣，他想做的事情雖然付出了一點點代價，但還是教他怎么去投資，并沒有說不讓他碰，甚至還會哄人。

    哄的每一樣?xùn)|西都恰好是他的心頭好。

    不論是一條街，或者是黃金，又或者是一整個冰箱的美金，還是在手上戴粉色皮筋，學(xué)著怎么給他扎頭發(fā)。

    拋去所謂的愛情，認真履行丈夫的職責(zé)，這還不夠好嗎？

    如果還不夠好這世界上的男人可能絕種了。

    時宴辭看著隱匿在陰影下的這張漂亮面容，神色復(fù)雜，沉思過后：“是嗎，沒給你受委屈是嗎？”

    時序覺得有些好笑：“自然是比在你們家好?！?/br>
    時宴辭自知虧欠對方：“那就好?！鳖D了一會，又道：“小序，你放心，過去的事情大哥不會跟他說的。”

    時序：“……”嗎的，怎么，pua來了？想讓他陷入自卑的精神內(nèi)耗？

    這句話落下后，車內(nèi)又陷入沉默。

    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于是他把最后的需求開門見山道：“那兩千萬我一定會要回來，這是你們欠我的，如果不想鬧到打官司的話就還給我?！?/br>
    時宴辭本來今晚就是想來解決這件事，現(xiàn)在公司的項目遇到非常大的困難，根本就周轉(zhuǎn)不出那么多錢，更別說兩千萬：“小序，能不能等等，這筆錢我會給你?！?/br>
    “我不想等?！睍r序看著時宴辭：“我現(xiàn)在就要?！?/br>
    時宴辭怎么說也是掌握著大公司的掌權(quán)人，并不會受這種被要挾的感覺，他蹙起眉，眸底深沉了幾許：“小序，你當(dāng)真要這樣咄咄逼人嗎？就不能念在我們情份上稍微寬容一些嗎？”

    “我們有什么情份?！睍r序心想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只是一個不會裝一個很會裝模作樣：

    “從你沒有報警開始，從你把我推給陸文州開始，就沒有情份了，你們也只是把時序當(dāng)作一條狗養(yǎng)在家里，你也是看著時序任其被欺負，如果這也叫情份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時宴辭啞口無言，他深呼吸，沉下氣：“小序，我們好好說話可以嗎？”

    “我一直都在好好說?！睍r序把語氣拋回去：“所以還有什么事嗎，沒事我回去了?！?/br>
    時宴辭又醞釀片刻，伸出手，握住時序的手腕：“小序，我可以把兩千萬給你，但是你可以讓陸文州幫一下公司嗎，我們有一批貨被壓在香港海關(guān)，如果貨拿不回來公司的損失不可估量?！?/br>
    時序覺得好笑：“這是兩件事，兩千萬是我的，你的貨被壓與我無關(guān)，別想道德綁架我，愛跟陸文州說什么說什么。這周把錢給我，不然我告訴陸文州聽?！?/br>
    說完甩開時宴辭的手，打開車門下車。

    結(jié)果在下車時又被拉住手。

    他扭過頭，擰眉看向時宴辭。

    時宴辭覺得有些對不起這個弟弟，目光溫柔看向時序，溫聲道：“對，我不能這樣，對不起，是大哥的錯，我會盡快把錢給你，那你有什么需要幫助的話都可以跟哥哥說，哥哥會保護你的。今晚的事……能不能別跟陸文州說，哥哥肯定給你一個交代?！?/br>
    時序：“……”真是無言以對了。

    他把手從時宴辭手里抽出：“時總，記得我的兩千萬，路上小心?！?/br>
    管家已經(jīng)停在不遠處，打開車門正在等他。

    時宴辭瞳孔微縮，他看著從手心里抽離的手，隔著車窗，抬眸望著那道遠離的身影，喉結(jié)滾動，須臾后，眸色漸深。

    是啊，是他親自把時序送出去的，有什么資格說保護。

    為了救這個家，總有一個人會犧牲，而他為了保全這個家選擇犧牲了一個不是時家血脈的人。

    一個從小就愛哭，原本很粘他，說好要好好保護的人。

    看來得想想其它辦法了。

    ……

    “夫人，要不要弄點吃的？”

    車駛?cè)胲噹?，管家下車給時序開車門，見他臉色不太好看，擔(dān)心他晚上沒吃好，畢竟回到那個家能吃好估計不大可能。

    時序點頭，摸了摸有些難受的胃：“要，我先上去洗澡，一會送房里吧，麻煩你了管家?！?/br>
    管家聽著自家夫人的聲音不太對，但也不太越矩的問：“那我讓阿姨先去做點清淡的給你吃，我們吃個魚片牛rou粥怎么樣？”

    時序聽到魚時稍微有點嘴饞了，就是，他喜歡的是魚，咸口的，哪里是什么酸甜口：“好?！?/br>
    “那夫人先上樓吧，浴缸已經(jīng)放好水了?！?/br>
    上樓后，他第一時間就是去泡澡。

    浴室里熱氣氤氳，大浴缸里放了薰衣草氣味的滋潤精油球，氣味催得人舒服且昏昏欲睡，安靜的輕音樂回蕩著。

    “時文集團最近有大批的貨物跟泥沙被扣押在港口，有三個月了，生產(chǎn)線跟銷售線都受到很大的沖擊，股票跌了很多。不過時先生，你確定要買入他們的股票？想救他們？”

    時序?qū)⑹謾C放在旁邊，外放著，靠在浴缸壁上：“我要控股，試試看，盡可能的多，到時候我會撤的?！?/br>
    看誰玩得過誰。

    “好的，明白。”

    他掛斷電話，將身體漸漸沉入溫水中，讓水沒過下巴，或許是感覺到被水擁抱的安全感，深呼吸了一口氣，屏住氣，閉上眼，將整個人沉入水中。

    發(fā)絲在水中散開，緊閉的雙眸眼皮微顫，水的壓強跟身體作為微微的抵抗，想繼續(xù)下沉卻會將身體往上推。

    在水下，什么聲音什么動靜都被隔絕，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而有這樣一道力，或者是心理作用，不斷讓他往下沉，往下沉，不要呼吸，就呆在這里不要上去。

    【……我很骯臟，我很沒用，我什么都不會，齊衡說過我活著就是浪費時間，如果不是他我根本活不下去……】

    【……那我不活了吧】

    【反正也沒人愛我……】

    那種被扼住喉嚨的窒息感再次襲來，就如同在時家被時宴哲拎起衣領(lǐng)卡住喉嚨的那種窒息感，準(zhǔn)確來說不完全是窒息感，這樣被水包裹著壓迫的感覺，大腦陷入了安逸的狀態(tài)，氧氣越來越少，卻有一種解脫感。

    腦海里再次閃爍畫面。

    諾大的房間里，躺在床上面容蒼白的青年拿著被子，用被角死死捂著自己的鼻子，仿佛要將自己活生生的悶死過去，手用力得顫抖，跟身體本能的求生欲在做抵抗。

    瞳孔緊縮，身體顫抖。

    ……直到再沒有掙扎，手重重垂下，閉眼倒了下去。

    倏然間，時序猛的從浴缸里坐起身，他濕透的長發(fā)貼在身上，臉頰上都是水，雙手扶著浴缸，低著頭，胸膛上下起伏瘋狂咳嗽喘息著，生怕少呼吸一秒自己都會窒息死去。

    “……你真是……太狠了。”

    那種被強制溺水的感覺讓他胸口跟胃都疼得難受，垂下眸，看著水面倒映著自己的模樣，發(fā)絲垂在水面，蕩開了漣漪，讓這張臉的倒影模糊扭曲，忽然笑了出聲，吸了吸鼻子，眼眶濕潤。

    所以到底得是多委屈，多窒息，多絕望才能用被子將自己活活悶死。

    覺得在這里坐得有點難受，清洗過后從浴缸站起身，扯下浴袍裹著自己腦袋放空的走出去。

    客廳的吧臺上已經(jīng)放著熱騰騰的魚片牛rou粥，在燈光下可以看見噴香的熱氣。

    他走過去坐下，拿起勺子喝了兩口，暖呼呼的下肚肚子舒服多了，一邊吃一邊盯著滿面墻的黑金酒柜，這滿墻的酒都是陸文州的藏酒，光是這面墻的酒就價值上億。

    還不包括地下酒窖。

    哪一天肯定得下去淘一淘，不過陸文州估計會批評他。

    但是想了想，這日子還是很好過的。

    一旁的玻璃柜倒映著正在喝粥的青年，低著頭，攪拌著溫?zé)岬闹?，發(fā)顫的手握著碗壁，眼淚掉入碗中。

    ……‘時序’，別這樣，不能放棄。

    活著才能夠報復(fù)他們。

    入了夜。

    臥室里只留下一盞床頭燈。

    夜很安靜，床上的人卻睡得非常不安穩(wěn)，額頭冒著冷汗。

    廁所燈光通亮，清瘦漂亮的少年跪在馬桶上，瑟瑟發(fā)抖，雙眸濕潤恐懼的望著身前的高大青年：“……二哥，我錯了……”

    “你錯哪里了。”高大青年用力揪起少年的長發(fā)，把他扯到自己面前，見他哭得梨花帶雨：“我現(xiàn)在告訴你錯在哪里，你就錯在隨便勾引人，大哥是你可以勾引的人嗎？”

    “我沒有……”少年哭得聲音沙啞，頭發(fā)被揪得疼，他眼里盡是絕望的哀求：“……我錯了二哥，以后我都不找大哥了?！?/br>
    “以后還跟大哥撒嬌嗎？”

    “……不了?！?/br>
    “還有那個齊衡，他就是個窮小子，你跟他走那么近做什么，別被他迷惑了，他跟你走得近就是有目的的，看我們家有錢想麻雀變鳳凰?！鼻嗄晁砷_漂亮少年的頭發(fā)，再用力握住他的臉頰：“明白我的意思嗎？”

    少年眼淚汪汪，被青年恐嚇得大腦空白，一時間沒有回答。

    ‘啪’的一聲，巴掌重重的落在白皙的臉頰上，因為力氣很大，臉都被打偏了過去，唇角碰到牙齒磕出了血絲。

    “啞巴了，不會說話了？”青年放下手，望著被自己打出血的這張臉，伸手碰了一下。

    少年躲開。

    結(jié)果被青年揪住衣領(lǐng)，整個人被暴力的從馬桶上扯了下來。

    ‘嘭’的一聲，膝蓋重重跪地的聲響回蕩在廁所里，無比清晰。

    少年疼得哭出聲，卻被迫跪著，脖子被掐住強迫抬頭看向面前的青年，渾身發(fā)抖，搖著頭，眼里盡是求饒：“……好疼，二哥，我錯了。”

    “不要喊我二哥，我不是你哥?！鼻嗄昶∩倌甑暮箢i：“現(xiàn)在回答我，還要喜歡齊衡嗎？”

    少年遲疑須臾，輕輕搖頭，垂下眸：“……不、不喜歡了?！?/br>
    “要是再靠近他呢？”

    少年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能害怕得掉眼淚，結(jié)果就被青年握住前面，他條件反射，驚恐的要躲開。

    青年用指腹抹掉少年唇邊被自己打出來的血，看著他害怕的養(yǎng)子，眸底盡是陰郁：“如果再讓我看到你靠近大哥，靠近齊衡，勾引男人，我就在這里艸死你?！?/br>
    還有很多很多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