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嘉德在干什么？！我看向他，可是那雙眼睛像是看待一個與他無關(guān)的人。

    我……我是他的血仆啊，至少名義上！

    “我有意向把她送給你，”羅斯嘉德盯著我，卻對格雷說話，嘴角彎出一個弧度，“她除了會抓人袖口外，在作為食物方面還是挺乖的?！?/br>
    我欲抬手遮住我的脖頸，可是聽到他這話，手垂了下來，相互交迭的手不受我自己控制地攥緊了。

    這和之前想的不一樣。絕對不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那些可怖的襲血鬼盯著我，仿佛下一秒羅斯嘉德不在時就把我吞吃入腹。

    我以為呆在這里會有一些其他的理由留下來。沒有想到會是這個選擇。

    我轉(zhuǎn)頭看向格雷。

    他一臉平靜。余光微閃，像是發(fā)現(xiàn)我在看他。

    他笑了起來，但是……未達(dá)眼底。

    “榮幸之至?！备窭讓α_斯嘉德表示感謝。

    羅斯嘉德沒在看他，而是轉(zhuǎn)身，身后跟著尹德。

    羅斯嘉德沒有不說話，只是他只回了一個字——嗯。

    這……足以將我拉入深淵。

    “喂——”等我回過神，發(fā)現(xiàn)面前竟是萊德。他一臉驚訝的看我。

    我轉(zhuǎn)身，看向四周。大家都還是坐在那里，只是沒有羅斯嘉德和尹德的影子。

    我愣了多久？我又轉(zhuǎn)身看向他們走的方向，也沒有蹤影。

    不，不行！我慌忙提起裙邊，轉(zhuǎn)身向他們行了屈膝禮，“我……  對不起！”

    接著就跑向羅斯嘉德的方向。

    “羅斯嘉德！”

    他們在宴會門口旁邊的走廊上，羅斯嘉德倚靠在旁邊的圍欄，白色薔薇茂盛，越過圍欄遮住了他半個身子。他側(cè)眼看我，灰綠色眼瞳，沒有任何感情：“嗯，我知道你會來?！?/br>
    他點了一支煙，夾在他略顯骨感的兩根食指和中指上。

    “為什么……為什么要把我給他，你說過要護(hù)我周全的。”尹德還在他身后，我努力憋住眼眶中的東西，可是我發(fā)現(xiàn)我?guī)е耷宦曇舾菊谘诓蛔　?/br>
    “我做到了。只要吸血鬼起殺心觸碰你，那魔法就一直存在?！?/br>
    他說的是之前萊茲那次的魔法？

    “那不是理由！”我第一次大聲吼他，“我問的是我為什么要呆在格雷的身邊！我不喜歡他！”他整個人都很可怕，可怕到提起他就會戰(zhàn)栗。

    “呵……不喜歡他？”他冷笑，轉(zhuǎn)臉看向我，煙霧從他從嘴里吐出，模糊了他整張臉：“難道你喜歡我嗎？”

    我愣住了。

    他單手環(huán)胸，從圍欄邊直起身，他卻繼續(xù)吸了一口煙，“在一個我手里自以為得救，在我身邊學(xué)了點皮毛知識，就會感激我？”

    他繼續(xù)走進(jìn)，“還是不會就幾次吸了你的血，你發(fā)情的身體迷戀上了我，你就對我產(chǎn)生了愛意？”

    他離我一步遠(yuǎn)，俯身湊近，我抬頭仰視，看著他那近在咫尺，卻一臉漠然的臉龐，嘴里吐露混著煙草霧靄，和足以使我眼淚決堤的話：“那你的喜歡……真廉價啊……”

    “羅斯嘉德大人……”尹德開口。

    “閉嘴。你如果足夠清醒就知道自己不該在這時說話。”羅斯嘉德頭也不回地回應(yīng)。

    “我……”我發(fā)覺有眼淚已經(jīng)流出來，  “不知道什么是喜歡。就算我知道，”我用手背抹去一邊眼淚，狠狠的盯著他，“我也絕對不會去喜歡你這種隨意嘲諷，毫無感情的人！”

    “最好是這樣?！彼轮鵁熿F，直起身來低頭看我。

    “那么，”在他即將轉(zhuǎn)身之際，我萌生了從來沒有的感情：“你喜歡的那個女人，這么多年都沒回來，你覺得她會認(rèn)為你的喜歡廉價嗎？”

    羅斯嘉德，一副高高在上的，已經(jīng)轉(zhuǎn)了半個的身軀，輕輕頓住。

    在那一刻，我知道，我賭對了。

    尹德叁百年間從未看到過艾赫爾塔出現(xiàn)其他的客人。

    一個裝備完好，仍可以使用的化妝盒，說明羅斯嘉德經(jīng)常打開或者檢查更換化妝品。

    他時常在客廳長沙發(fā)上休息時抬頭看向門口，如果這個習(xí)慣在尹德來之前早就有，那么一個持續(xù)至少叁百年的習(xí)慣絕對代表著那個人對于他的重要性。

    那個人或許之前住在塔里，或許是因為她，使羅斯嘉德在艾赫爾塔留有整理房間的習(xí)慣。更或許是她，教會了他在若無旁人的態(tài)度里夾雜了教人的耐心。

    種種一切，她對于他來說，意義非凡。

    即使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歡，那么我也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人。

    我了然了我萌生的感情——報復(fù)的快感。我知道這不像我。

    羅斯嘉德輕輕回身，我毫不畏懼看他，他的眼睛靜靜的盯著我，灰綠色的眼瞳發(fā)著冷光，然后巨大的威壓突然蔓延看來，猛然間的黑暗使我突然間喘不過氣。

    撐不住了！心臟就像被捏住一般。

    在即將我以為我要窒息而死時，周圍卻沒有了這種壓抑感，羅斯嘉德閉上了眼睛，他深呼吸，似乎在調(diào)整自己的狀態(tài)。

    周圍沉靜了一會兒，他開口：“我不知道?！?/br>
    他如此誠實，以至于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

    “對不起，我不該蔑視你的感情，”他看著我，態(tài)度誠懇，只是他表情仍然是冷漠的，兩個眉毛蹙在一起：“但是我確定，你并不是喜歡。你只是在自己孤立無援的情況下找個依靠罷了?！彼_始分析，“人類在身體發(fā)展的各項機能都健全，但是她們的思維在成長中很容易被影響……按照你的現(xiàn)在狀況，有一個詞匯可以匹配：斯德哥爾摩綜合癥。我需要提醒你一件事，人類在被吸血時會感到快感，無論是男性或者是女性。”

    “斯德哥爾摩綜合癥……快感？”我默念了一遍這些詞匯。

    “斯德哥爾摩綜合癥，是科洛布拉羅給我的一本書的名字，簡單來說就是人類可以被馴養(yǎng)，這就是吸血鬼養(yǎng)的血仆的一個根源。而快感，就是吸血鬼在咬血仆脖頸時會產(chǎn)生的感受，這和人類zuoai的感覺類似。大部分人類會沉迷在這個感受里。你大概不同……”他垂眸思考，“不，沒什么兩樣，你只是很可能經(jīng)歷太少或者在沒來及感受時就暈了過去。”

    我看著羅斯嘉德侃侃而談的行為，現(xiàn)在在這里冷靜分析我的情況和剛剛刻薄惡毒的他判若兩人。

    “羅斯嘉德……”

    “嗯？”他從思考的過程中脫離出來，看向我。

    “你現(xiàn)在的轉(zhuǎn)變情緒樣子，也是那個女人教你的嗎？”

    “……”他嘴唇微彎，抬手輕吸了一口煙，然后吐出云霧，像是在平靜的回憶：“在很久很久前，我試著從思念她的情緒中脫離出來，但是并沒有，她仍然存活在這里?！彼H眼，平靜地指著自己的腦袋。

    “她……存活在你的記憶里？”

    “不，她是真實存在的，她失蹤了?！?/br>
    “失蹤？”

    他輕嘆一聲，“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如果你之后來艾赫爾塔，我再提?！?/br>
    聽他說完這話，我想到他如此簡單把我送給格雷，現(xiàn)在卻如此坦然的說之后的事。盡管他分析了我的感情，但是心里還是裝著苦澀：“如果……回艾赫爾塔，會有這機會嗎？”

    羅斯嘉德沉默了一會，說道：“格雷不會殺掉你，甚至?xí)δ阌衅渌哪康?。這也是如此我坦然交給他的原因。不過，你正好可以利用這個目的，來做出你認(rèn)為復(fù)仇的事?！?/br>
    “格雷的目的？”我問他。

    “我并不知情。”他看著我，灰綠色眼瞳緊緊盯著，似乎下一句就會猜透我的內(nèi)心。

    “你其實并沒有對我交付真心?！蔽毅读艘幌?。他繼續(xù)說道：  “換另一句話來說，你還要繼續(xù)偽裝?！?/br>
    “你什么意思？”

    他嗤笑，“如果不是你每天晚上夢中的喃喃自語，我差點都被你欺騙。你在一開始向我和尹展露出自己舉足無措和好學(xué)的樣子，其實根本沒有把我們當(dāng)成親近的人，你從沒把自己深藏的感情吐露出來，不是嗎？”

    “……”

    “家族仇恨在你心里，一天都沒有消失過。短短一個月是正常人閱讀一本書的量。而你，閱讀了兩遍?！彼Ａ苏Ｑ劬Γ安?，這是你告訴我的遍數(shù)，事實上可能會更多。你如此饑渴地閱讀，也驗證了我的想法——你從來不是對吸血鬼能放的下心的人。或者，從你的家族覆滅開始，你就把所有吸血鬼都當(dāng)成了全部的敵人?！?/br>
    他把我看穿了。

    而他繼續(xù)揭露著我的偽裝：“不愧是貝西墨家族的人，才智、魄力、勇氣，你都學(xué)了十乘十。”

    他像是真心贊嘆道，“每天晚上，在你迷蒙中，輕聲喊著父親、哥哥和家人的名字，還有淚在你眼角停駐，粉唇在不自覺地呢喃。這樣不知情欲而勝純潔，讓人忍不住想捏碎她的美夢。這很好，可以的話，最好不要消失掉，尤其在這里你品嘗情欲的滋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