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暗圈套
我站在這周邊并不擁擠的人群中,周圍被音樂聲掩蓋的竊竊私語和輕微酒杯碰撞的聲音,由于自己個子不高,周圍相比宴會中間的光稍差了些,與其自己隨處走動,不如呆在這里。 在這些人群中找尋著羅斯嘉德的身影也有些難度,索性不找了,等他們跳完可以拜托科洛布拉羅帶著自己尋找他。這樣就能避免沃爾弗這樣的意外。 打定了主意,我握緊了劍杖。 周圍有時有人走過,聞到了細微青草和陽光的味道,絲絲縷縷,夾雜著十五年來的熟悉,朝著我的嗅覺和意識奔來。 那個記憶中伴隨著陽光一并灑下的溫柔目光的輪廓漸漸清晰,那是記憶里哥哥笑著的模樣。 心臟猛地抽痛了一下,我轉眼看向那個走過得那個背影,想確認他的樣子。 那人在人群中走的并不快,可我需要快步跟上他。 心臟鼓動著,深埋的記憶幾乎要破土而出:不可能,哥哥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為什么,可為什么他的背影那么像! 視線頓了一下,是誰的胳膊阻擋了視線和方向。“尤菲米婭小姐,您這是在找什么呢?” 我轉眼發(fā)現(xiàn)是科洛布拉羅。在往那個方向看時,已經不見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沒什么?!蔽蚁蛩貞]有這個必要,可我又在心慌什么呢? 他身邊沒有安妮的身影,“安妮不是剛剛在和您跳舞嗎?” “啊啊,”他嘆氣,“很意外,我們跳的很開心,但是安妮被一個岡格羅族的女性中途叫走,她們好像是很好的……”他抬手摩挲自己的面具上的長喙,意味深長的說:“朋友?!?/br> 他把手伸向我,我愣了一下,把他的劍杖放到了他手上。 他抬起它,順著劍杖的木制紋路一路摸向低端,“溫度只有一端變化,看來您一直握在這個位置。” “您是醫(yī)生嗎?”倒像是私家偵探。他的面具是鳥頭部的形狀,盡管安妮說過不是醫(yī)生,但是這個牛皮鳥面具,太吸引我的注意了,我難免不會追根到底。 “您這是想知道我是否和傳言屬實?”他隔著面具發(fā)出咯咯的聲響,回答了我的疑問:“不完全是哦,我有甚多職業(yè),醫(yī)生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職業(yè)而已。偶爾受傷也需要自己醫(yī)治嘛?!?/br> “那么,關于羅斯嘉德的化妝匣里的圓柱型口紅,也是您眾多職業(yè)中的一種工藝嗎?” “這個,倒是說來話長?!彼帜﹃募忄埂?/br> 音樂繼續(xù)被彈奏著,他突然手臂輕輕舉起,向著天花板上面的吊燈高聲唱了起來:“她那天真浪漫的樣子多么迷人,年輕又美麗, 還有那溫柔動人的聲音。 她好像一只蝴蝶,輕輕地展開美麗芬芳的翅膀, 在花叢中自由自在地飛翔。 我必須得到她,哪怕那纖細的翅膀被折傷!” 我聽的云里霧里。雖然他的高音渾厚有力,但是帶著這種求偶的語言還是不怎么讓我舒服。但是他是羅斯嘉德的熟人,所以也就任由著這位帶著詭異鳥面具的醫(yī)生唱完這句歌詞。 周圍人并沒有大驚小怪。都只是在繼續(xù)他們自己的事情。 “怎么樣?我唱的?!蹦俏豢坡宀祭_醫(yī)生唱畢問我。 我雖然聽過不少人的宮廷音樂,比如亨德爾、巴赫,但是這位醫(yī)生并沒有讓我很受震撼,相反,我察覺他的行為很矛盾。他像是在求偶,語言間挑逗,動作卻有示意的坦誠。但是他的鳥面具內眼睛我看不真切,但我能感覺到,只是單純在欣賞一個人,并沒有愉悅的興奮感,和那個沃爾弗那種對我血液那種熾熱的眼神來相比,他太平靜了。 “非常榮幸我來聽到你的歌唱,但是,我個人沒有體會到你的那種情感,所以感受不到非常優(yōu)美。”個人只是認為平平無奇。 “哈哈,你很誠實,像羅斯嘉德一樣。我很認可你。這個宴會中的音樂的這一段兒是《蝴蝶夫人》中平爾克頓對蝴蝶夫人的發(fā)自熱愛的夸贊,充分表現(xiàn)了一個男人面對自己喜愛的女人時的浮夸語言。但是你知道么?”他俯身靠近,我往后退了一步,因為鳥面具長長的尖喙差點戳到了我的眉心?!白詈?,平爾克頓絕情另取他人,那位蝴蝶夫人…自盡。” 我驚了一下,之前他充滿熱情的語言使我沒有想到這是個悲傷的故事。 而這個醫(yī)生湊近時,光由于他低頭的原因照不到他面具上兩個鏡片,由于地面的反光,鏡片一半亮的發(fā)白,一半暗的發(fā)黑。一半發(fā)白因為反光看不清內部,另一半鏡片內部黑黢黢的,深不見底,更看不到他的眼瞳傳達的情緒,更沒有唱歌之前的情感起伏的變化。 “喂,科洛布拉羅,你嚇到她了。”羅斯嘉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啊啊,對不起,忘記自己還帶著這個面具,面具戴久了就忘記拿下來,我真誠的為我的失禮而感到抱歉?!彼p手交迭,帶著歉意。 他認為只是他的面具嚇到我。 好像我認識的吸血鬼里面都有不可言說的秘密。 安妮和羅斯嘉德的交易真的只有外形變化和遮擋陽光那么膚淺嗎?而科洛布拉羅對安妮說的獻出一切又是什么? 科洛布拉羅自稱的職業(yè)眾多,閉口不談圣器,以及那個簡易化妝品。 羅斯嘉德。我看向正在和科洛布拉羅交談、一臉淡漠的他。如果我問了,你會說嗎? 好像只有尹德可以這么坦白的告訴我自己的一切。 我看向羅斯嘉德身邊的尹德,他也在看我。 我知道他在等我回應。 我很好,不用擔心。我向他用眼睛暗示,然后我們相視一笑。 我一直知道,他能看懂的。 宴會的這一流程還在繼續(xù),好像要接近Social Dang的尾端了。 他們好似要從宴會上下去休息一會兒,我回到羅斯嘉德身后的另一邊,跟隨著羅斯嘉德的方向。 突然,一個高出我一只胳膊的人從我身邊走了過去,擦肩而過,混雜著陽光和輕微細草的味道,那時我記憶里哥哥擁有的氣味。 我呆住。這一次,我沒有愣神,立馬追了上去!沒有錯,是哥哥的味道,雖然只有輕微的一點香氣,再加上他那熟悉的挺直背影……我確定!沒有錯! 看著那個我記憶力重迭的背影,被我努力壓下的記憶瘋狂涌上來,那天的漫天火光的宅邸、尖銳的嘶喊、兇狠的怪物、在破壁殘垣中渾身是血的哥哥……哥哥微微喘息的帶著不舍,說著“快逃”的哥哥……最后留給我那堅忍強大的背影在火焰中被火焰吞噬。 在之后每次的噩夢中驚醒。 不!我不會再逃了,哥哥,你等等我!不要再丟下我了! 心臟猛烈的抽痛被我顧瑕不及,仿佛發(fā)了瘋的藤蔓勒住我的心臟,想要追出去渴望讓我忽視了自己身處的環(huán)境,在追出去同時卻被自己的鞋絆住了腳。 鞋子被我快速扔到一邊。繼續(xù)追上去。 哥哥在一處走廊處停下,我并不知道這里是哪里,我只知道哥哥停下來了,沒有動,只是徒留了背影。 我放慢了腳步,得了空喘息著:“哥……哥哥?!庇惺裁茨:宋业囊暰€,碰了碰自己的臉頰,竟全都是濕的。我是什么時候哭的? 面前的哥哥一動也沒動。似乎沒有聽到我的聲音。 隔了十幾步的距離,我平復呼吸,試探的再問了一句:“哥哥?” 周圍安靜無聲。哥哥也沒有回頭。 走廊在月光下被分割成數個方塊,隔在了我和他中間。 走廊外是在這個季節(jié)盛開的玫瑰園,茂密尖銳的莖刺穿過月光抵達走廊的臺階上,投下密密麻麻細長的影子。 太安靜了,安靜的讓人發(fā)慌。 我后退了一步。 “嘶!”腳腕處傳來撕裂的疼痛。好疼!是剛剛被高跟鞋絆倒時扭到的嗎?由于剛剛的奔跑,似乎加重了傷勢。 “噗!”一個聲音在走廊上回蕩。接著是一連串的笑聲:“哈哈哈哈哈,沒想到真能引過來,”一個人從哥哥的前方深處走向前來,拍了拍背對著我的哥哥的肩膀,“干得不錯?!?/br> 我猛然回神:這是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