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紅英陰陽怪氣地道，“那你可要等一會兒了，我剛才聽人說了，你家那丫頭在學校打架，被老師請家長了。看著是乖巧懂事，結(jié)果開學第一天就和人打架，真是好家教。”

    “你信不信，你再多說我女兒一個字，我讓你再也說不出話來？”

    徐美珍握緊拳頭，完全沒想到女兒會在學校和一群小孩打架，雖然女兒干架從沒輸過，但心還是提了起來。

    孟紅英剛被徐美珍按在地上過，現(xiàn)在看徐美珍舉起拳頭，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好幾步，“你……你別亂來啊，你要是再敢打我，我就報警?！?/br>
    徐美珍看孟紅英嚇成這樣，嚇唬地比劃兩下拳頭，結(jié)果孟紅英直接撞到身后的墻上，她才扭頭往外走。

    不過沒走兩步，就聽到一聲“mama”，轉(zhuǎn)頭看到婆婆帶著四個孩子回來，想到孟紅英的話，還是先放下臉，問今天怎么回事。

    “美珍你別急，我們先回家，待會我和你慢慢說?！币缗聝合绷R孩子，搶先開口。

    發(fā)現(xiàn)孟紅英靠著門，姚虹理都沒理，只當沒看到。

    “好，我們先回家?！毙烀勒渲琅畠翰皇瞧圬撊跣〉娜?，打算先弄清楚怎么回事，“正好我也有事要說?！?/br>
    第18章

    徐瑤一五一十地說完學校發(fā)生的事, 再靠到mama身上，嬌聲道，“mama, 真的不怪我嘛。他們欺負朱旺，我才幫朱旺說話，一開始沒想打架的。”

    徐美珍哼了一聲, 自己生的女兒，她自己了解, 這丫頭一開始就想揍許二寶幾個。

    不過還有婆婆他們在，她就不拆穿女兒的小心思。

    “是啊美珍, 瑤瑤這是見義勇為, 出發(fā)點是好的?！币鐜椭? “而且朱旺是你車間主任的孫子, 瑤瑤幫他, 也等于幫了你嘛?！?/br>
    徐美珍看婆婆一臉緊張, 一副怕她真要打孩子的模樣，心里蠻高興的, 說明婆婆是真在乎女兒。

    “媽, 我正要和你們說呢。今天早上孟主任去開會，已經(jīng)幫我提名了。沒這丫頭的事，人家孟主任也一樣幫了我?！毙烀勒湔f著，手指輕輕點下女兒的頭。

    徐瑤為mama感到開心，“哇哦，等轉(zhuǎn)正成功，mama就能漲工資了！”

    “是啊?！?/br>
    徐美珍并不是想留在罐頭廠一輩子, 她很清楚八零年代會開始下崗潮，也知道轉(zhuǎn)正后的前途并不好。但這是她現(xiàn)在最好的選擇, 七零年沒有民營企業(yè)，她家現(xiàn)在不缺錢，沒必要冒風險投機倒把。

    所以能轉(zhuǎn)正就轉(zhuǎn)正，每個月多十塊錢工資，多香啊。

    姚虹跟著笑道，“算起來，你的工齡也夠了。我今天見到孟主任，她確實人不錯?！?/br>
    “是的?！毙烀勒潼c頭道。轉(zhuǎn)正的機會不容易，一個車間有二三十個臨時工，一年下來只有兩個名額，可見競爭多大，“等我轉(zhuǎn)正后，給大家做新衣服?！?/br>
    “真的嗎？”

    聽到有新衣服，楊望秋瞬間激動了。

    “當然，我從不騙小孩。”徐美珍笑著說完，看到楊守春起身回房間，心想快到青春期的小孩就是不好哄一點。

    不過也沒事，這小子起碼會和她說謝謝了。

    一家人吃過飯后，各自去歇下。

    徐瑤白天打了一架有點累，早早進入夢鄉(xiāng)。

    徐美珍想到轉(zhuǎn)正有點興奮，拿著賬本在算以后每個月可以多買些什么。

    而楊守春三兄弟的房間里，三個人都還沒睡著。

    楊望秋平躺著，聽到哥哥們翻了個身，坐了起來，“我感覺，她好像也還可以吧，并不像個壞人?！?/br>
    她。

    楊守春和楊聽夏都知道代指的是誰。

    “聽夏，你覺得呢？”楊守春在黑暗中睜開眼睛。

    楊聽夏對親媽的印象也幾乎為零，他在家中的存在感不如哥哥和弟弟高，從小到大，要么跟著哥哥，要么跟著弟弟。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在安靜地看書。

    是他一開始就喜歡看書嗎？

    那也不是。

    只是幼年時，奶奶要同時照顧他們?nèi)齻€，根本忙不過來，特別是弟弟很小，更多的注意力都在弟弟身上。大人們卻忽略了，那會他只是個三歲的小孩。

    隨手拿到的一本書，從看不懂文字，到后來慢慢認識文字，又從不理解文章到理解，他也在慢慢長大。

    書，成了楊聽夏的伙伴。

    即使是看過十幾遍的語文書，他也能一而再地反復翻看。

    他的生活，并不像兩個兄弟那樣豐富。

    爸爸說要再婚時，楊聽夏沒什么感覺，家里多兩口人而已，應(yīng)該影響不了什么。

    后來聽姑父和其他人說后媽都是壞人，他也擔心過，但很快又冷靜下來。如果后媽真是壞人，爸爸和奶奶會保護他們吧，哥哥和弟弟也會反抗的。

    這么一想，他很平靜地接受這個現(xiàn)實。

    等親眼看到后媽和徐瑤，又接觸一段時間后，楊聽夏和弟弟的感覺一樣，她們至少不是壞人。

    “嗯，她確實沒對我們做過壞事?！睏盥犗牡?。

    楊望秋摸著黑看向大哥，“大哥，你記得我們mama長什么樣嗎？”

    “不是說了，不許你提她！”楊守春的語氣瞬間變兇，“睡覺，明天還要早起上學。”

    楊望秋被大哥嚇到，每次他問起mama，大哥都是這樣，他又不敢問奶奶和爸爸，只好憋在心里。

    窗外不時傳來蟬鳴，楊守春聽得心煩。

    三弟問他記不記得mama，他是記得的，只是......記不清了。

    從他有記憶開始，mama并沒有去上班，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對著鏡子照。后來他稍微大一點，mama時常會出門去，但從不帶他。有時候他會想要mama抱，mama卻總是推開他，說會弄皺他的衣服。

    mama很少兇他，也沒打過他，但從沒像其他人的mama，會抱著他玩。

    會想mama嗎？

    以前會想的。

    后來一天天地等待，都沒等到mama回來看他們，他慢慢意識到，以后他們兄弟三個沒mama了。

    一行眼淚從眼角滑落，楊守春飛快地擦了它。

    他才不羨慕徐瑤，沒有mama的這些年，他照樣好好長大了。

    楊守春躺了許久，才有些睡意。

    次日他起遲了，三弟得意地看著他，“大哥你晚上干嘛去了哦？”

    “你想挨揍嗎？”楊守春瞥了眼弟弟，端起碗，大口喝粥。

    徐瑤坐在楊守春的對面，發(fā)現(xiàn)楊守春的眼睛有點腫，這小孩昨晚哭了？

    不應(yīng)該啊，打架的事和他無關(guān)，又沒其他事發(fā)生，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又或者沒哭，被蚊子咬的？

    徐瑤不時往楊守春那看兩眼，直到對上楊守春的視線后，心虛地低頭下。

    今天沒人送徐瑤他們?nèi)ド蠈W，有楊守春這個大哥在，還有楊聽夏一起，姚虹交代完，只送他們到大院的門口。

    徐瑤被迫和曾婷婷手牽手，“婷婷，你不熱嗎？”

    “不呀?！痹面米笫譅啃飕帲沂譅縨eimei，“我們是好朋友嘛，所以要牽手去上學。我mama說了，你們都是小孩，我要看著你們?！?/br>
    徐瑤：“婷婷，你只比我大五個月而已?！?/br>
    “大一天我都是你jiejie。好啦好啦，馬上到學校啦?！痹面脤W著mama的口吻，哄著徐瑤。

    徐瑤無奈，只能由著曾婷婷了。

    他們看到學校的同時，還看到等在門口的朱旺。

    朱旺發(fā)現(xiàn)徐瑤他們，立馬跑了過來，開心地道，“瑤瑤，我們一起進去吧?！?/br>
    徐瑤剛點頭，邊上的楊望秋搶先道，“朱旺，你是不是怕許二寶他們，所以不敢進去？”

    朱旺說不是，“我就是想等瑤瑤一起?！?/br>
    楊守春瞥了朱旺一眼，小屁孩一身肥rou，比望秋還要高一些，他們非親非故的，喊什么瑤瑤，rou麻兮兮。

    走進學校后，楊守春要去高年級的教學樓，和徐瑤他們不順路。他一只手插兜里，不耐煩地看著朱旺，“喂，以后被人欺負了，到五年級找我。別找望秋兩個，他們呆頭呆腦的，干不過別人?！?/br>
    朱旺還沒反應(yīng)過來，楊守春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

    他看著楊守春的背影，和徐瑤感嘆，“你大哥人也好好哦，就是說話有點兇?！焙孟癫惶矚g他的樣子，卻又愿意幫他，不明白。

    徐瑤點點頭，楊守春就是嘴硬，心地嘛，還可以。

    到教室后不久，老師開始上課，她看著課本上最基本的知識，無聊地深吸一口氣。

    而她的同桌曾婷婷同學，在上課十分鐘后，便開始呼呼大睡。

    轉(zhuǎn)頭看了眼身后，朱旺坐得筆直，楊望秋同學和曾婷婷一樣，睡得非常香。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徐瑤拍拍曾婷婷的手，“婷婷，下課了?！?/br>
    曾婷婷瞬間醒來。

    “好誒，那我們?nèi)ネ嫣唠ψ?！”曾婷婷精神十足?/br>
    徐瑤：......她早該想到會是這樣。

    被曾婷婷拖出教室后，徐瑤被迫參加了踢毽子。

    不一會兒，一群小女孩圍著她數(shù)數(shù)，“二十、二十一、二十二......四十九！”

    徐瑤一共踢了六十個，還是她自己停下的。

    “徐瑤你好厲害?！?/br>
    “可不可以教教我，求求你了，我可以把我的花繩借你玩。”

    “先教我，我可以給你看我家小狗?！?/br>
    ......

    一人一句，徐瑤被圍在中心，直到曾婷婷扒開人群，大聲道，“你們都別急，我們一個個來，徐瑤肯定會教你們的?！?/br>
    一個上午的時間，徐瑤便成了女孩們的中心點，下課都來找她玩，人緣出奇意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