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花房溫暖如春,花開正艷, 配上外面的白雪皚皚,別有一份景致。 程意心輕聲細語給趙未語講了小丫頭打疫苗的趣事,然后才說了顧定澤的事。 “最近奶奶同顧爺爺聯(lián)系過嗎?我上次給他打電話已經(jīng)過去兩個月了, 他說我忙, 不用老聯(lián)系他,他身體很好。” 顧定澤會坐十幾個小時飛機來找她, 自然不會是別的事。 趙未語聽到她說顧定澤,下意識看她一眼, 見她神色平靜,就悄悄松了口氣。 “老顧沒什么事???阿澤找你可能是別的事把?!?/br> 趙未語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有什么事, 她雖然出國治病, 國內(nèi)的事還是知道的, 老姐妹們每天都會跟她聯(lián)系。 程意心蹙了蹙眉頭,也沒多說什么:“我知道了,既然約定了見面,一會兒我去見見他,把話問清楚。” 趙未語說:“好。” 頓了頓,她又補充一句:“最近鼎羿集團似乎有點事,但依阿澤的能力,應(yīng)該不難解決?!?/br> 程意心知道奶奶神通廣大,此刻也不由驚訝:“奶奶連鼎羿集團的事都知道?” 趙未語得意笑了一聲:“那是自然,國內(nèi)的事我可是了如指掌呢?!?/br> 說罷,趙未語就簡單給程意心講了講鼎羿集團的事,然后說:“最近集團內(nèi)部好像確實比較亂,不過這個時候阿澤不在國內(nèi),反而出國,我是看不透?!?/br> 趙未語說罷,看向了程意心:“好好問問吧?!?/br> 程意心點點頭。 她跟顧定澤兩個人認識那么多年,做不成愛人,自然也無法做朋友,但顧定澤畢竟也算是故交,有些話還是要說的。 這是程意心作為正常人類的道德準則。 程意心陪著趙未語聊了會兒天,看了看時間,就差不多了。 她回屋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兒,又叮囑專門請來的月嫂,今天為了安撫她,給她加了一頓奶,讓月嫂別喂多了。 月嫂笑著說:“知道了小姐,你放心,我已經(jīng)記錄下來了?!?/br> 程意心cao心完老的小的,才穿上大衣出門。 外面風(fēng)雪慢慢小了。 剛才一陣風(fēng)雪交加,地面一瞬便落了厚厚一層雪,這邊住的人不多,路面積雪并沒有人打掃,一眼看去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程意心站在車庫前哈了一口氣,眼前一片白無,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給了自己一個笑容。 外面的路程不好走,程意心開了一輛越野,慢慢開出街區(qū)。 她選的見面位置,離家只有十分鐘車程,倒是距離樂樂打針的醫(yī)院有點遠,這么大的雪,如果顧定澤不來,程意心也無所謂。 她正好要來這里買新出爐的蔓越莓司康,順便買幾本書回家給趙未語看。 十五分鐘后,程意心停在了漂亮的歐式建筑前。 這是距離別墅街區(qū)最近的商業(yè)區(qū),除了裝修復(fù)古的咖啡廳,還有書店、面包店和超市。 偶爾天氣好的時候,程意心會推著嬰兒車,跟趙未語一起在這里散步賞景。 今天因為天氣原因,街上幾乎沒有行人,但咖啡店還開著門。 程意心停好車,推門而入,門上的鈴鐺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坐在門口的男人猛地抬起頭,那雙一貫淡漠的眼神現(xiàn)在卻如同火焰一樣炙熱。 他正看著程意心。 服務(wù)生emily同程意心很熟悉,一見她進來就笑著上前:“l(fā)yra,還是要摩卡嗎?” 程意心點點頭,對emily說:“我需要一個卡座?!?/br> 今天的咖啡店只有兩桌客人,其中一桌就是顧定澤。 emily見指了一下最里面的卡座,正要領(lǐng)著她過去,就看到程意心對顧定澤招手:“顧先生,這邊走?!?/br> 她的態(tài)度很平常,沒有什么怨恨,也沒有尷尬,就仿佛面對陌生人,客氣又生疏。 不,其實還是不一樣的。 她對emily會笑,對他卻不會。 emily有些驚訝他們居然是認識的,小聲同程意心說:“這個亞洲先生也很英俊?!?/br> 她見過經(jīng)常來的孟青朗,自然對兩位不同風(fēng)格的亞洲帥哥印象深刻。 程意心笑了笑,沒多說什么,只是回頭看向顧定澤:“顧先生,你要喝什么?” 以前顧定澤只喝無糖黑咖啡,濃得讓人一看就覺得滿嘴苦,但他卻從來都能面不改色,一杯杯灌下去。 顧定澤頓了頓,說:“要一杯熱牛奶,謝謝。” 程意心有些驚訝,卻還是對emily點了點頭,然后兩個人就在卡座坐下。 卡座的門上有碎花布簾,可以拉下遮擋視線,程意心卻沒管,只在白雪風(fēng)景里看向顧定澤。 顧定澤比以前要瘦了許多。 因為消瘦和年齡漸長,他身上的氣質(zhì)越發(fā)凌厲,整個人有一種鋒芒畢露的威懾??赡芤驗槿绱耍约捍魃狭私鸾z框眼睛,這樣一來,他身上倒是增添了幾分儒雅氣質(zhì)。 那些凌厲就都被遮擋在鏡框之內(nèi)了。 程意心只隨意看了一眼顧定澤,沒有再多看他,現(xiàn)在顧定澤無論如何,其實都同她無甚關(guān)系。 “顧先生,你有什么事?直接說就好了?!?/br> 顧定澤深深看著她,目光里有著說不清的濃厚情緒。 但他卻很快就移開了視線,把目光垂落在了自己交握的手上。 很克制,很冷靜。 跟方才街道上的失態(tài)相比,顧定澤已經(jīng)冷靜理智許多,雖然跟以前還是有些不同,但他也還是那個他。 程意心看到他不自覺推了一下眼鏡,深吸口氣,才緩緩開口。 他說話比以前要慢,語氣也帶了不少感情,不再跟過去那般平鋪直述。 “程小姐,我要為之前的事情道歉,”顧定澤認真說道,“雖然我知道你不需要這個道歉,但我還是必須同你道歉?!?/br> 這話聽起來有些繞,但程意心卻聽懂了。 懷孕一直到生產(chǎn)的這個過程里,她一直都努力學(xué)習(xí),努力精進自己的繪畫技巧,所以沒有所謂的一孕傻三年的狀況,反而比以前還要清明冷靜。 學(xué)習(xí)和努力確實能改變一個人,現(xiàn)在的程意心確實也想不到,她會為了畫畫熬夜,會為了改動一個細節(jié)而全部重來。 這是以前的她不曾有過的。 程意心看向顧定澤,仿佛深潭湖水,平靜無波。 “顧先生,既然你知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為什么還要不遠萬里過來柏林,非要在大雪天同我說出這樣一句話?” 程意心的反問也是平靜的。 顧定澤忽然覺得很冷。 咖啡店明明很溫暖,壁爐里燒著雪松木柴,可他還是覺得手腳冰冷,那是一種能從心底深處散發(fā)出來的寒冷。 他忽然意識到,他再也不能引起程意心的情緒波動了。 無論是愛還是恨,在時過境遷之后,一切化為烏有。 相比激烈的情緒,冷漠才是最大的傷。 顧定澤又覺得心疼了。 但這樣的疼痛對于現(xiàn)在的他來說已經(jīng)算是家常便飯,所以他依舊可以維持著體面風(fēng)度,如同一個正常人那般坐在程意心面前。 這個過程其實并不容易,但顧定澤覺得自己已經(jīng)邁出了一個門檻,走入下一個階段。 爺爺告訴他,人是不能氣餒的。 放棄了,想要的東西就永遠得不到。 錯過了,愛的人就永遠不會回來。 顧定澤深深看著程意心,即便有金絲框眼鏡阻擋,他目光里的情緒也直白地展露在了程意心面前。 他想念她。 這個認識清晰無比,也讓程意心驚訝。 原來顧定澤也會有正常人的感情嗎? 這是多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可是對于現(xiàn)在的程意心來說,一切都已經(jīng)太晚了,她不需要顧定澤的任何感情了。 程意心看了一眼腕表,抬眸看向顧定澤,問:“顧先生,你有事情直說好了,我很忙。” 顧定澤深吸口氣,認真看向她:“程小姐,這一年鼎羿集團有數(shù)項人事變動,這個你離職之前應(yīng)該知道,有兩名股東對我的決策是不滿意的?!?/br> 程意心點點頭。 顧定澤說起工作,就顯得正常多了,恢復(fù)了往日的總裁模樣。 “原本他們還能維持穩(wěn)定,最近這幾個月卻狀況頻發(fā),我這邊雖然是持股占比過半,可他們兩家也擁有投票席位?!?/br> “這對我,對鼎羿集團可能會不利。” 程意心認真聽顧定澤說話,不明白這事同她有什么關(guān)系。 顧定澤認真看向程意心,努力壓下心中的忐忑,把自己早就推敲了幾百遍的話語一字一頓說出口。 “程小姐,當(dāng)年離婚的時候,因為匆忙,沒有進行股權(quán)轉(zhuǎn)讓和分割,對你是非常不公平的。” “現(xiàn)在因為集團內(nèi)部變動,我這邊需要增加持股人投票,所以我同爺爺商量之后,想要把欠你的股權(quán)補償給你?!?/br> 即便平靜如程意心,也不由有些震驚了。 鼎羿集團是什么樣的跨國公司,程意心在鼎羿上過班,自然知道程氏是沒辦法比的。 她在程氏擁有的18%股份,看起來很多,但股權(quán)價值跟鼎羿集團根本就沒法比。 顧定澤似乎沒看到程意心的驚訝,他自顧自說下去:“程小姐,爺爺手里還有一部分股權(quán),他想轉(zhuǎn)讓一部分給你,不多,只有2%,希望你不嫌棄?!?/br>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