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行啦，變本加厲。”陳賢拿起牛奶猛灌自己。

    “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你反倒羞澀上了？”高明笑他：“我這三成功力都沒用上，你又受不住了?！?/br>
    陳賢放下玻璃杯，舔凈了嘴唇，沉默了兩分鐘才嚴(yán)肅地開口道：“有的話，你不應(yīng)該用來開玩笑。”

    “有的話？你是說……”高明眨眨眼睛，被他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打得措手不及，弱了語氣：“哥，你真生氣了？”

    “你怎么和她一樣，凈做些掃興的事?！?/br>
    陳賢只嘟囔了一句，卻被高明聽得清清楚楚。

    這不是第一次聽他把自己類比那個“她”了。高明沒追問過，但想都知道，這個陳賢每次說起都那么厭惡的人是誰。

    心涼了半截，高明這下也是認(rèn)真地難過了，越想越有些氣喘。

    他放下了湯匙，低頭看著還剩了小半碗的燕麥粥，輕輕地說：“哥……不能逃避現(xiàn)實啊，你知道那個診斷……那你知道……這個病的五年生存率是多少嗎？”

    陳賢把頭抵在拳頭上，使勁皺著眉，過了半晌才好像很不耐煩地抬頭看向他：“一定要現(xiàn)在說這些嗎？”

    高明愣了愣，訕訕地移開目光，搖了搖頭。

    “對不起……”

    好像成了陳賢新的心結(jié)，又多了一個不可談的話題。

    吃完飯，高明屈在輪椅里看著窗外發(fā)呆。有鴿子落在窗臺上，嘰嘰咕咕地轉(zhuǎn)著腦袋看他。

    他故意把輪椅開著朝那鴿子猛沖了一下，把它嚇得撲騰起來。

    你就好了，吃點面包屑就開心，有什么事，飛走就是了。高明想著，朝那空窗子苦笑了下。

    和陳賢這個喜歡鉆牛角尖的家伙不一樣，高明很擅長想通，沒過一會就又湊到陳賢邊上，看他用電腦。

    ppt做得很酷炫，又細(xì)致到每個腳注都一絲不茍地保持著同樣的格式和完整性。

    “好認(rèn)真啊，摳哧這些細(xì)節(jié)?！?/br>
    陳賢看了他一眼，道：“做slide，table、chart、graph都要tie，是所有行業(yè)的職業(yè)標(biāo)準(zhǔn)吧?！?/br>
    高明聽了捂著嘴笑。

    “笑什么？”

    “笑你們搞金融的說話中英夾雜，特別洋氣?！?/br>
    “嘁，說得你們做科研的不是似的，這是環(huán)境問題，不是行業(yè)問題。”

    “行行行。”高明擠給他一個妥協(xié)的笑容。

    看陳賢心情好了，高明又開始輕松地cao縱著輪椅在屋子里亂轉(zhuǎn)，惹得陳賢總是擔(dān)心他磕了碰了，根本安不下心工作。

    于是他存了檔，抬頭問他：“想出門逛逛嗎？”

    可那家伙搖搖頭，拒絕了提議，繼續(xù)自己四處觀察晃悠。

    作者有話說:

    第二卷的尾聲啦~

    第90章 弧矢一 wezen 下

    “哥？”過了一會，高明突然叫他。

    陳賢趕緊尋聲去臥室找他，見他已經(jīng)解開了身上所有的束帶，還把雙腳都放在了地面上。

    “怎么了？轉(zhuǎn)移不過去嗎？”

    “幫個忙，你把我，綁在椅背上?！?/br>
    見他沒出什么事，陳賢心里緊繃著的弦松了下來。他瞥眼看了看輪椅上的人，納悶道：“玩這么花？”

    高明以為自己聽錯了，愣在那反應(yīng)了一下，轉(zhuǎn)臉笑著罵道：“你放什么屁！出來太久了我都沒法做復(fù)健，勞駕您幫我做一次站立練習(xí)，你腦子里都是些啥……”

    陳賢撓撓頭：“剛長的腦子，還不太適應(yīng)。”

    這腦子像是開竅開大發(fā)了，成天都在想些不著邊際的東西。

    這兩天好像突然明白了上大學(xué)時候，寢室那些家伙拉燈集體看小電影看的是什么了。當(dāng)年跟著看了幾眼，完全理解不了這樣的齷齪之事怎么會有人愛看？

    現(xiàn)在卻恨不得一招一式親身實踐。

    實踐得越齷齪越好。

    有那么一瞬間陳賢想到了他爸，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如母親說的，是“第二個人渣”。

    真要命。別說，開竅了之后，好像真有這個潛質(zhì)。

    “誰還不是個浪子了是嗎？”高明斜著眼瞅他：“聽說過貴圈很亂，沒想到連我賢哥都被滲透了？”

    “胡說，正人君子。”陳賢指指自己。

    高明佯裝不信，調(diào)侃道：“我看你，也不像第一次。”

    “你！……”陳賢噌的一下躥紅了臉，但不是害羞的紅，而是惱羞成怒的紅。

    “怎么啦？”高明還不在意。

    “砰”的一聲，手里的枕頭被扔在床上，彈了兩下。他大長腿兩步就走到落地窗前，一屁股摔進(jìn)沙發(fā)里，扭頭去看窗外。

    “又生氣了？”高明cao縱著輪椅到他旁邊，彎下脖子去瞅他：“我說錯了？”

    陳賢攥了攥拳。

    “為啥生氣？”那人還好奇地歪著頭看他。

    看陳賢半天不理自己，高明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作勢要去干別的。

    陳賢見他要跑，看準(zhǔn)了他的姿勢，一手扶著肩，一手撈膝窩，一下就給他從輪椅上抱了起來。

    真想把他就直接扔到床上狠狠壓住，好好教育他一下什么叫“不是第一次”。

    可惜他的高明是個玻璃人，得輕拿輕放。

    耐著性子緩緩把人放躺在床上，陳賢俯撐在他身上壓住，伸腳把輪椅蹬遠(yuǎn)了點。

    高明用了兩分鐘才從身體位置變化里緩過來。

    “干嘛啊……”眼前恢復(fù)清明，剛一張嘴，就被陳賢貼過來的唇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