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見明月 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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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鳶,我只恨世上沒有后悔藥?!?/br> “周夫人”,陸鳶不耐煩聽她說這些,“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各自安好吧?!?/br> “阿鳶,你可以怪我,但我求你,幫我勸勸元諾?!?/br> 周玘成婚至今一直以舊疾為由不肯圓房,穎安郡主性子好,不曾抱怨過什么,但一直這樣耗下去終究不是辦法。 周夫人可以逼兒子成婚,卻沒有辦法逼他與穎安郡主做一對正常的夫妻,能幫她勸動周玘的,只有陸鳶。 陸鳶聽罷周夫人所言,只覺不可思議,周玘已然成婚,和她非親非故,這種夫婦之間的事她怎能去說三道四? “周夫人,今日這話我當(dāng)沒有聽見,周相和郡主如何,不是我該管的事,我還要去梅妃娘娘那里稟事,告辭。” 陸鳶用了幾分力道撇開周夫人,匆忙離了禁苑,在梅妃處稟過事后便告辭出宮。 將至宮門口,陸鳶遠(yuǎn)遠(yuǎn)看見周玘守在門旁,似在等人。 她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過去。 見她來,周玘往前迎了幾步,卻仍保持著一個(gè)合適的距離。 “周相?!标戻S客氣地見禮,在這距離之上又退開幾步。 周玘察覺她的避嫌之意,沒再逼近,溫聲問道:“我母親沒有為難你吧?” 他聽聞母親和陸鳶單獨(dú)在一起說了會兒話,不知母親有沒有說什么讓陸鳶傷心的話,算著時(shí)間等在這里,只想一問究竟。 陸鳶搖頭。 “那就好?!敝塬^溫和地笑了下,并沒多說其他,謙遜地避向一旁,為陸鳶讓路。 陸鳶抬眼看向他,他總是如此,明明已經(jīng)是相爺了,在她面前卻總是這般低姿態(tài),心甘情愿地捧著她,對她的冷言冷語也甘之如飴。 這樣的周玘,真的會殺人么? 陸鳶張了張嘴,質(zhì)疑的話沒有問出口。 看出她欲言又止,周玘問:“可還有事?” 陸鳶抿唇,搖了搖頭。 “若有事問我,只管說就好?!敝塬^溫和地笑著說,他不會騙她任何事,哪怕是他使的陰謀詭計(jì),只要她想知道,他就原原本本告訴她。 陸鳶深深看著周玘的眼睛,為何他要這樣待她? 難道他不明白,她在他面前向來都是脆弱的嗎?她就是抵擋不住他這樣溫和的情意,就是會忍不住想去回應(yīng)、守護(hù),他為何不能淡漠一些,讓兩人之間的過往冷卻下去? 他不知道忍耐很辛苦嗎? “周相,別再執(zhí)著了,我們已經(jīng)各自嫁娶,再沒可能了。” 他實(shí)沒有必要守身如玉,自苦而已。 陸鳶盡力忍著情緒,可語氣中仍不免帶出幾分愴然。 周玘最怕她這樣勸自己,他很清楚現(xiàn)在走的是一條不歸路,注定尋不到光明,他已做好準(zhǔn)備永墮暗淵,旁人誰都動搖不了他,唯有陸鳶,他真得很怕陸鳶再次伸手將他拽出黑暗,推著他迎著光明而行,卻轉(zhuǎn)頭與別的男人相伴。 “我知道?!彼浇菕熘鴾嘏男?,“凌兒,讓我做一回自己吧?!?/br> “安國公,您這是要進(jìn)宮面圣?” 陸鳶和周玘才說罷話,聽守宮門的士兵這樣說了句,不約而同齊齊將目光投了過去,見褚昉穿著一身石青色的袍子,扶著腰間的蹀躞帶,朝他們這邊望著。 褚昉雖不是往日的武將裝扮,也沒有隨身佩戴長刀,但他眉長眼深,目光端肅,只是安靜地站著便威儀赫赫,令人生畏。 “國公爺?!标戻S向他迎了幾步。 褚昉掃她一眼,目中的冷光沒有消退半分,越過她看向周玘。 “相爺公務(wù)繁忙,緣何在此?”褚昉聲音很沉,眉宇間威色如刀。 “忙里偷閑,隨意走走,妨礙府尹大人了么?”周玘音色沉潤如水,神情平和。 你來我往間,氣氛緊張起來。 在褚昉向周玘走來時(shí),陸鳶以一個(gè)自然而然的姿態(tài)擋在了他面前,她握住褚昉手臂阻下他腳步,抬手為他整理本就不是很亂的翻領(lǐng),笑盈盈看著他說:“夫君,公務(wù)忙差不多了吧?別住官署了,回家去住吧?” 她在主動示好,也有意長他的面子。 她很清楚他在氣什么,她這樣做就是告訴他,他不必與周玘爭風(fēng)吃醋。 褚昉微微垂下眼看著陸鳶,看著她煞有介事給自己整理衣袍,像足了一位賢良淑德、眼中只有他的妻子。 陸鳶裝作給褚昉整理衣袍的樣子,一直沒有松開手,直到周玘先行一步走遠(yuǎn)了,才從褚昉身前退讓開,淺淺道句“我回家了”便出了宮門。 褚昉回頭,看著妻子背影,唇角勾起的笑帶著嘲諷。 她方才所為,只是不想他和周玘正面沖突吧? ··· 許是陸鳶在宮門口的那場戲有了效果,褚昉這夜果從官署搬回家中住了。 才回到家中,褚昉便吩咐人收拾行裝。 “又要去辦差么?”陸鳶問。 褚昉嗯了聲。 他今日進(jìn)宮稟報(bào)禁毀私錢一事的進(jìn)展,因成效卓著大受圣上褒獎,本是要調(diào)回朝中任職政事堂的,卻因中書令奏稟揚(yáng)州一帶素來私錢泛濫,屢禁不止,讓褚昉前往禁斷,事成之后再回朝受賞。 他之前歷任武官,如今以文官身份戴功回朝,還想進(jìn)入政事堂那樣的地方,成為諸相之一,難免受到諸多排擠。 揚(yáng)州貿(mào)易興盛、商賈云集,之前便因禁毀私錢一事起過紛亂,連當(dāng)時(shí)的揚(yáng)州府尹都遭人暗殺、死于非命。他這次去揚(yáng)州辦差,若成,則無人再能阻他入政事堂,拜諸相之首,若不成,大概揚(yáng)州就是他余生的仕宦之地了。 “這次去多久?” “說不好?!瘪視P看向陸鳶,“你是不是很歡喜?” “歡喜什么?”陸鳶被他問得一頭霧水。 “我要去揚(yáng)州辦差,如你所愿,那件事只能到此為止了?!?/br> 陸鳶想了片刻,才意識到他說的是查周元諾殺人的證據(jù),她不想讓他深究,他還氣勢洶洶搬到官署去了。 本以為他這幾日卯著勁兒在做這事,原來竟不是么? 他是真的沒空查證,還是聽了她的話,決定就此收手,不再盯著周玘? 他說話陰陽怪氣的,陸鳶不想接這茬,低了頭不說話,只是幫他打點(diǎn)行裝。 褚昉見她不理自己,摸了摸鼻子,似是自言自語,“這次大概要去很久?!?/br> 陸鳶“哦”了聲,命婢子將褚昉四季衣裳都放進(jìn)箱籠,又對他交待:“若是不夠穿,就去成衣行買上兩身,行裝太多也是累贅?!?/br> 褚昉看看陸鳶,頓了頓,又說:“我不知道自己的尺寸。” “無妨,試一試就好了。” 褚昉抿緊了唇瓣,微微瞇著眼看陸鳶,見她始終沒有主動提出與他一起去揚(yáng)州,只好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你跟我一起去?!?/br> 他在京城,周玘還總是伺機(jī)與陸鳶說話,他去了揚(yáng)州,周玘豈不是更加肆無忌憚? 他怎能給周玘這等機(jī)會?他自己千方百計(jì)謀來的妻子,絕無拱手相讓可能。 陸鳶在宮里的生意需她親自籌謀,短期之內(nèi)脫不開身,這一去揚(yáng)州還不知何時(shí)能回,陸鳶實(shí)沒想過跟褚昉一起。 “我……我走不開……”陸鳶有些心虛地說。 夫君外出辦差,一去多時(shí),且開口提議要她同去,陸鳶知道自己不好拒絕,可讓她拋開京城生意不管,她也做不到。 褚昉眉眼冷了下來,唇瓣也抿成了一條沒有起伏的直線。 他猜到陸鳶會拒絕,可沒想到她拒絕地如此干脆利落。 她眼里只有生意,根本沒他這位夫君! “收拾東西,三日后啟程?!?/br> 褚昉下了死命令,不管陸鳶走不走得開,一定要帶她去揚(yáng)州了。 陸鳶蹙了眉,辯道:“你去揚(yáng)州是忙公務(wù),萬一又像這次住在官署多日不回,我一個(gè)人多沒意思?” 褚昉冷哼了聲:“我住在官署多日不回,也沒見你去叫我回家?!?/br> 陸鳶愣了下,他住在官署,不是忙公務(wù),是指望她去哄他回家? 他原來存的這樣心思? 他這樣好生氣,一生氣就住官署,非要人哄才行,陸鳶若是跟著去了揚(yáng)州,人生地不熟,豈不是全得仰仗他,萬一惹他不順意,他一氣之下又把她一個(gè)人撂下了,多少有些凄涼。 “母親近來身體不好,我還是留在京中替你盡孝吧。而且阿鷺要做母親了,生孩子兇險(xiǎn),我也得陪著她?!?/br> 說來說去,陸鳶百般借口,就是不肯隨他去揚(yáng)州。 褚昉沒有再說,只是臉色又黑又沉,好像鐵板一塊。 這夜歇下,陸鳶切切實(shí)實(shí)感受到褚昉的不滿了。 他好像不知疲倦,將積攢了多日的怨氣一股腦兒橫沖直撞地灌給了她。 一雙腿被架得又乏又酸,纖細(xì)的腰枝上也不偏不倚、對稱著落了幾個(gè)青紫的指印。 奇怪的是,褚昉這次沒再抱著她讓人換褥子。 “你,你竟然……” 他做決定總是讓人猝不及防,之前明明說等著她心甘情愿生孩子,這次竟然不與她商量就…… 松弛了這么久,陸鳶對要孩子這事半點(diǎn)準(zhǔn)備也沒有,他怎么總是喜歡出其不意? 褚昉眉宇間總算露出些得意的神色,“不去揚(yáng)州也罷,我辦的是得罪人的差事,你留在京中安全些,我也不必分心照應(yīng)你。” 陸鳶憊懶地嗯了聲,覺得這場勞累能免去揚(yáng)州之行,也算值了。 “我不在這段日子,不許去見周元諾?!瘪視P語氣又沉又硬。 陸鳶好笑,“等你回來,我就能去見了么?” 才說罷,眉心被人蜻蜓點(diǎn)水彈了下。 “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在勾引你,你以后少跟他說話,見了他繞道走?!?/br> 周玘對待陸鳶的態(tài)度,為她出氣不惜算計(jì)殺人的行為都告訴褚昉,周玘在以他自己的方式勾誘著陸鳶不要放棄他。 陸鳶沒有接話,她永遠(yuǎn)做不到像褚昉一樣嫌厭地議論周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