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見明月 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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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玘呢?”長公主又問。 “一劍貫胸,他活不了。”褚昉漠然道。 “本宮不信你。”長公主定定地看著褚昉。 褚昉微頷:“臣明白,無妨,殿下可等消息屬實之后再放臣的夫人?!?/br> 長公主聞言,疑慮更重,有些事情最怕等。褚昉之前連夜找來公主府,似是很著急在意,此時卻又能耐下心來等,莫非太子果真?zhèn)夭恢?,他才如此胸有成竹,讓她等著看結(jié)果? 可若太子果真?zhèn)兀市植粫源龜?,定會有所動靜,就怕等來等去,錯失良機,皇兄直接吸取此次教訓(xùn),推一個新君出來。 褚昉適時說道:“時不再來,殿下難道不奇怪,太子傷重,圣上為何不去探視?” 長公主目光微微閃了下。 “太子遇刺,殿下覺得,圣上會疑到誰的頭上?” “依微臣來看,太子若輕傷,必然會立即回宮,籌謀禪位大典,如今卻留在周家,叫人難辨虛實,大約兇多吉少。而圣上坐鎮(zhèn)宮內(nèi),連最看重的兒子都不去看,殿下覺得,是因何?” 長公主不語,褚昉所言也正是她所慮。 太子遇刺,皇兄必會警覺,加急籌謀打壓于她,她若一味等著太子的死訊而按兵不動,大約也只能等來欲加之罪,她現(xiàn)在已是騎虎難下。 “微臣言盡于此,殿下且自思量吧?!瘪視P道:“臣明白暫時不能帶夫人回家,但臣想再見她一面?!?/br> 長公主沉默許久,似終于做下一個決定,說道:“安國公,你刺殺太子,其罪當(dāng)誅,自保都難,見不見夫人,又有何關(guān)系?” 褚昉目光驟冷,“臣已經(jīng)遂了殿下心愿,殿下還想如何?” “本宮也不瞞你,你的夫人在宮里呢,想接她回家,就跟本宮進宮?!?/br> 這是要武力逼宮了。 “怎么,安國公不愿意?” 褚昉不語,面如冷玉,默然良久后,垂下眼皮,似想掩蓋目光中一絲灰敗的妥協(xié),沉聲道:“但憑殿下驅(qū)使。” ··· 陸鳶被鎖在房中幾日后,雖辨不出具體方位,從侍者的裝束猜出這兒應(yīng)是宮里,且聽他們說來,好像是在先太后寢宮附近。 陸鳶對宮中不熟,看守的宮人又多,不敢貿(mào)然行動,只能依順著他們喝下安眠湯,再伺機催吐出來,但有時難免延誤,加上連著幾日用藥,已有些神思恍惚。 也不知到底過了幾日,忽然一陣強烈的噪雜聲闖進了促狹的房內(nèi)。 陸鳶拔下發(fā)簪使勁兒扎了自己一下,憑著痛感醒了幾分神思,跑到窗子前朝外看。 見許多形貌狼狽的甲兵闖了進來,大部好像簇擁著誰往一個方向跑去,還有幾個罵罵咧咧朝她這邊走來。 “待我殺了這褚賊的女人!” 看守房門的宮人早早四散開去,然不等甲兵近前,又有一隊重甲羽林衛(wèi)闖了進來,幾個甲兵遂折返廝殺,暫時撇開了陸鳶。 外面一時混亂不堪。 陸鳶從廝殺的人群中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褚昉銀甲玉面,臉上濺著星星點點的血滴,手執(zhí)長刀,以披靡之勢殺出了一條路,揪著一個兵卒似在逼問什么,約是無果,一刀劈下去,一顆頭顱咕嚕嚕滾了出去。 外面過于吵鬧,陸鳶知道呼喊無用,搬起一個小幾案用力砸窗子。 就算褚昉聽不到這里的動靜,只要她砸開窗子,總能逃出去。 才砸了幾下,聽到有人劈開了門鎖,陸鳶舉著幾案戒備地看過去,見是褚昉,松了口氣,整個人也癱了下去,被褚昉快走幾步托在了懷中。 “可有受傷?”他托著陸鳶不知是累是怕而綿軟的身子,問道。 陸鳶搖頭,想站起來,雙膝卻有些發(fā)軟。 一墻之隔,長公主留下的死士們倒有些氣節(jié),奮力搏殺,試圖沖進來擊殺褚昉,高聲叫嚷道:“褚賊,你就是嫉妒狀元郎才高,想取而代之!” “褚賊,你殺了狀元郎,以為太子會放過你嗎!” “褚賊,你不得好死!” 叫罵聲、痛呼聲、刀劍碰撞聲伴著血腥的味道彌散開來。 陸鳶癱在地上,被褚昉半托在懷里,望著他,一時腦中嗡嗡作響,本就有些恍惚的神思越發(fā)迷惘。 腦海中久久回蕩著一句:“你殺了狀元郎!” 她想冷靜下來,腦海中又不聽使喚地冒出長公主那句“提周玘的人頭來見!” “嫉妒狀元郎才高,想取而代之!” “提周玘的人頭來見!” “這輩子只能做褚家婦!” 陸鳶陡然眼底充血,死死盯著褚昉。 所以,他還是公報私仇,殺了元諾? 他明明答應(yīng)過,只要她做褚家婦,他不會再記恨元諾,明明承諾過不會動元諾,卻還是再次出爾反爾殺了他! 他一直都是個小人!明明答應(yīng)和離卻出爾反爾,如今又出爾反爾! 她熬了那么久,忍了那么久,沒能自由也就罷了! 她接著熬,接著忍,不過就是想護自己在意的人平安! 她格外珍視、小心守護了這么多年的星星之火,就這樣被一個輕諾背信之人掐滅了? 褚昉看著陸鳶眼中的光越變越冷,直至沒了一絲溫度,以為她是被嚇住了,待要出言勸慰,余光瞥見她拿起了自己放在旁邊的長刀。 快、準(zhǔn)、穩(wěn)、狠,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朝他胸膛刺過來…… 他下意識握住長刀,清晰感覺到冰冷的玄鐵,一寸寸抹過他的掌心,直貫他的胸膛…… 他從來不知道,身量不及他肩膀高、他一只手臂可以托抱起來的妻子,力氣可以這樣大,握刀的手不會抖,殺人的時候,眼都不眨。 一墻之外仍是一片廝殺,沒有人追到這里來。 他握刀的力道很重,長刀直貫的阻力很強,陸鳶雙手抓著刀柄,傾注了全身力氣,看著長刀一寸寸貫過他掌心,帶著如注血流,又一寸寸貫進他胸膛。 “將軍!” 房外傳來賀震的聲音。 褚昉一手握著貫進胸膛的長刀,另一手重重推開了陸鳶。 “將軍,你受傷了!” 賀震尋過來時,陸鳶已經(jīng)被褚昉遠遠推開了,只見褚昉單膝跪立在地上,血滴從面前膝下一溜蔓延至衣袍。 “將軍,怎么回事!” 賀震看到那長刀玉柄上的渦紋圖案,不由怔住,那是將軍自己的刀。 憑將軍的能耐,不可能被人奪了刀??? 賀震待要叫人把褚昉抬走,聽他說道:“送夫人回去,別叫人知道她來過宮里……” 他不想讓人知道,他做這些只是為了救陸鳶出來。 他雖是吩咐著,卻捂著傷口,垂眼冷漠地盯著地面,半點沒有朝陸鳶看去。 賀震想留下照顧褚昉,待要吩咐別人去辦,又聽褚昉說:“你親自去,送她回陸家?!?/br> 作者有話說: 長公主(橫眉豎目):蠢作者,兩章就想讓本宮下線?玩兒呢?你尊重人嗎? 蠢作者(啪啪碼字):給你的戲份不少了,你太厲害,怎好把你困在我的小兒科權(quán)謀里?走好,您嘞! 第47章 決定放手 ◇ ◎他親手寫放妻書◎ 褚昉仍舊握著沒進胸膛的長刀, 雖因他掌心的阻力沒能一擊必死,但沒進去的深度和位置卻也叫他不敢貿(mào)然拔出。 方才,他的妻子想殺了他, 沒有一絲猶豫, 沒有一絲手軟,沒給他留一絲后路。 他死在這里,甚至沒有人會疑到她身上,只會認為他死于宮變,死于忠君, 死得其所。 她像之前料理表妹那般, 一招制勝、一擊必死! 為何殺他?因為那些死士的話? 以為他果真殺了周玘? 原來,他若果真殺了周玘,她真的會殺了他報仇…… 她甚至沒有開口問一句,她心里認定他記恨周玘,認定他會伺機殺了周玘。 她從未信過他! 他的承諾、他的努力, 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原來這些日子的重新開始、柳暗花明, 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風(fēng)一吹,就支離破碎地尋不見一絲影蹤。 “陸鳶,我放你走?!?/br> 褚昉自言自語地喃喃了一句,只覺心口劇痛, 似有一團火灼心燎肺,有什么東西翻騰上涌。 他忽重重噴了一口血,眼皮沉了下去。 臨合眼, 卻朦朦朧朧看見陸鳶朝他跑了過來。 影子越來越虛, 辨不清是真是幻。 一定是虛妄幻影…… 褚昉合上眼, 徹底滅了這一絲幻影。 “國公爺!” 陸鳶跑近擔(dān)架時, 褚昉已徹底昏了過去。 “長姐,將軍讓我把你送回陸家,你快回去吧,這宮里不比外面,回頭讓人問起你怎么進來的,讓將軍怎么交待?” 賀震本來已經(jīng)送陸鳶到宮門了,誰知她看見太子和周玘相伴入宮,怔了片刻,二話沒說掉頭就跑了回來,任他苦口婆心勸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