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臻榆,你知道我會說什么的,是么?” 姚景小心翼翼地注視著他,聲量幾不可聞。白臻榆不由自主地嘆息。 “這么多年好友,我不知道你有自欺欺人的毛病?!保跋胱屪约猴@得盡量輕松些,只是心口翻涌苦意,并沒有他自己想象的那樣從容,“既然我們兩人都心知肚明的話,你何必攔我?” “姚景......”,白臻榆為難地皺緊眉,“你也說了我們,是這么多年的好友......” 姚景低低地笑出聲,伸手擋住了眼睛:“臻榆,可我不止希望當好友?!?/br> “我一定要說、說出口。” 成全我吧。 后半句,姚景沒說,他沉默地看著白臻榆,這數(shù)年來,他從未這樣平靜地注視白臻榆過。 只有自己知曉的每次心動,何嘗又不是一種折磨呢? 會疼痛的,即使不愿意,但達摩克利斯之劍必將落下,不然永遠高懸于頂,永遠沒有結局。 他們沒有情侶的默契,但是有好友的默契,姚景淡淡地扯出抹笑,知道白臻榆會應允自己。 “好。” 既然一定要說。白臻榆看著眼前的姚景,如對方所愿的給出擲地有聲的回答,不再有任何阻攔意味。 他自己沒爭取到的成全,此刻給了姚景。 “臻榆,我喜歡你?!?/br> 姚景彎起眼在笑,他站得筆直,似乎身上還穿著心動之時那身制服,所有想表達的一點一滴從那刻起聚在一起,要匯聚成海,讓他此時吐露。 “很久之前就喜歡你?!?/br> “原因我還沒想好,但具體的場景有很多,那個瞬間應當也平平無奇,其余人因此為你心動時我同樣是?!?/br> 姚景歪歪頭,好似真的想把一切都講明白,但擰眉清楚這恐怕是過于浩大的工程,而他知道屬于好友的“成全”沒有這樣長的時間。 于是心知肚明,最終他還是“作了弊”。 “我這個人,你很了解,你是怎樣的人,我也了解......所以,白臻榆,你愿意和我一生陪伴相處融洽嗎?” 他沒有問要不要在一起。 即使這是表白最大眾的范式。 他問的是陪伴——可好友也能相伴。 他問的是相處融洽——但好友也有此共性。 可是好友難以相伴一生,伴侶可以。 好友相伴幾乎永遠步調(diào)一致,少有爭吵,這樣的融洽,如果成為伴侶他也想許諾給白臻榆——如此,白臻榆不會失去一位暢所欲言、不會被敷衍對待的好友。 他有的,曾經(jīng)的給出的,未來可以想象的,全部都想給白臻榆。 “......姚景......” 白臻榆輕輕喊了聲他的名字,即使艱難,但此刻他必須要說點什么,也只有他開口,才能不唐突了面前這一顆直接剖白了的真心。 “對不起......” “你有什么好抱歉的?”,姚景無所謂地擺擺手,眼眶卻登時紅了,于是他側過頭死死克制,仍然固執(zhí)地要把話說完,“拒絕不是很正常么?” 強行語氣上揚,想盡量顯得活潑愉悅,他低頭道:“決定表白的接受不了否定回答,我難道在你心中是這樣的人嗎?” “我知道,但還是對不起......” 白臻榆此時眼睛燦若星辰,沒有少掉分毫鄭重。 “對不起讓你煎熬了這么多年?!?/br> 喜歡這件事,是最抱歉又最無能為力的事。為不能兩情相悅而抱歉,為結果無能為力而抱歉,為走向無能為力過程中的那些年而抱歉...... 為我還是要讓你難過而抱歉。 姚景幾乎是瞬間聽明白了白臻榆的言外之意。 他猛然抬頭,眼眶已經(jīng)全紅了,唇瓣留著齒印,把隱忍和痛苦表現(xiàn)的無比清楚。 “我此刻是不是應該說......還是朋友?” 姚景眨眨眼,把滿腔酸澀壓下去,盡量顯得若無其事: “但某人剛剛才在我面前表達過,這種行為很幼稚?” 白臻榆很輕地攬住姚景,是不逾距的一個擁抱。 “他不行,你可以。” “你這話說的,更讓我難過了?!币靶χ讶送崎_,自己也從那個擁抱里掙出來。 因淚意而閃亮的眼睛,眸光閃爍,他攥緊拳,不顧額前垂下的碎發(fā),直接道:“可是,白臻榆,我想更得寸進尺一點......” ------------------------------------- 接到電話時,虞洐正坐在廁所隔間里吞云吐霧。 實際上他腦子根本不清楚,抽煙都靠著習慣機械性動作。 直到吸煙嗆了口,咳得肺都快從嗓子眼冒出來,才眼睛發(fā)紅地捻滅火星。 他本該是最無所謂的那個。 因為沒付出過,也沒任何損失。 舉手之勞的幫助,得到一個雙方看上去都滿意的“分道揚鑣”。 他只能這樣一遍又一遍地重復。 白臻榆不會自欺欺人,然而這事他一向擅長。 就像把愛說成不愛,把認真變?yōu)閼蛑o,把真情實意的全部擋在虛偽皮囊在外。 他同意了的,理所當然就該這么解決。 不然呢?再任憑脾氣把人拖拽到深不見底的泥沼深淵里?雖然他虞洐沒什么良心,做到這種地步卻也的確不至于。 可無論他重復多少遍,白臻榆離開他是再好不過的事,截斷來往,他才能“亡羊補牢”,可欠的東西沒有任何丈量的尺度能一分一毫的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