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他就問個高胡的功夫怎么人突然就沒了？

    “是這樣的?！瘪T靈的聲音把江祺拉回剛剛的話題。

    她指了指其中一個演員身上穿的戲服上的小飾品，“我的衣服是被我剪成那樣的。”

    “那幾件衣服都是最好最值錢的，上面鑲的大珍珠都是東珠，小珍珠也是成色特別好的大小均勻的上品，不光如此，衣服上還有很多金片銀片拼成的裝飾，都是硬通貨?！?/br>
    “到最后實在是沒錢了，我就拿剪刀把那些值錢的裝飾全都剪下來當(dāng)了，所以衣服就成那樣了?！?/br>
    江祺：……

    真是逃難小妙招啊，學(xué)到了學(xué)到了。

    “所以現(xiàn)在是……”

    “現(xiàn)在那些衣服肯定是不能穿上臺的需要找專門的裁縫改?！瘪T靈道，“不過肯定不貴，我上網(wǎng)查過了，養(yǎng)殖的珍珠比我們那時候便宜多了，金片銀片也可以用鍍金鍍銀的，瑪瑙什么也便宜，從我的工資里扣要不了多少錢的?！?/br>
    “莉莉安可以預(yù)扣五年工資，我能不能也先預(yù)扣個三年的打些頭面？”馮靈一臉期待的看著江祺。

    江祺：……

    他這都是些什么員工啊，貸款上班是這么個貸法嗎？

    “不用預(yù)扣了，你到時候唱戲所需要的服裝道具應(yīng)該由游樂園提供，直接找財務(wù)申請專項錢款就行?！苯魃钌顕@了口氣。

    他突然開始擔(dān)心過幾天麗麗找到自己想買100個娃娃，錢從未來工資里扣。

    “你們倆在這兒干什么？道具有什么好看的嗎？”劉瀾一把抓住馮靈，“我外公和馮班主在后面坐著聊八卦呢！我聽了兩句可精彩了，快去聽！”

    馮靈聽說有八卦，眼睛一亮，撒開腿跑了。

    “聊什么八卦呢？”江祺覺得得先問下前情提要，免得到時候聽不懂。

    “就今年市劇團發(fā)不出錢，沒編制基本都沒拿到錢，有編制的也只有基本工資沒有獎金。有幾個倒霉的本職工作也不景氣，最近在琢磨弄直播什么的，好多好多，各種各樣的。”

    “我外公聊八卦就是這樣，東一個西一個，全部都是精華！”

    江祺也眼睛一亮，緊跟馮靈的步伐撒開腿跑了。

    劉瀾搖搖頭：“聽八卦都不積極，還要我來叫?！?/br>
    “嘖嘖嘖。”

    第365章 光速入職

    劉瀾外公和馮班主就坐在戲臺前提前擺好的幾把觀眾席的椅子上，一人手上捧著一杯紙杯裝的熱茶，人往椅背上靠，松松垮垮地坐著。

    如果兩人面前再支個小桌，小桌上放點花生、瓜子和茶點，那儼然就是村口老大爺嘮嗑的經(jīng)典場景。

    江祺正遺憾著呢，劉瀾就提著一大袋瓜子來了。

    “外公，我沒看見花生，只有瓜子，還都是西瓜子，你的假牙能磕嗎？”

    劉瀾外公沒好氣地瞪了拆臺的自家外孫女一眼：“我牙好著呢，磕個兩三粒沒問題。什么假牙，不就是補了幾顆牙嗎？”

    “您就嘴硬吧，等下被外婆看見肯定要罵你。”劉瀾笑嘻嘻地抓了一大把西瓜子，略過江祺塞給馮靈小半把又塞給秦燦小半把，走到秦燦右邊的椅子前坐下。

    “剛才說到哪兒了？”劉瀾外公被劉瀾這么一打岔，一時間忘了自己剛才講了什么。

    “說到市劇團不景氣?！瘪T靈提醒道。

    “對?！眲懲夤c頭，“我早就說了市劇團沒什么混頭，你又混不到編制。一年沒幾場演出，指望在市劇團靠演出吃飯你還不如去應(yīng)聘檢票的，沒準人家檢票的月薪比你高?！?/br>
    馮班主苦笑：“我可不敢高攀人家檢票的，人家那是有編制的?！?/br>
    “有時候我都在想干脆轉(zhuǎn)行得了，我們戲團不景氣但是話劇團其實還可以，至少比隔壁交響樂團強。話劇團一年也能有那么多場演出，開班當(dāng)老師也比我們好招生，能勉強混個飽飯。”

    “有么難？”劉瀾外公一臉我看你小子就是在夸大其詞，“當(dāng)年你爹收徒弟教人的時候可沒這么難?！?/br>
    “那都是什么年代的事了?！瘪T班主直喊冤，“裴老爺子，我都50了！我爹當(dāng)年收徒的時候都是40多年前，別說40年前，就算往前推20年我在少年宮開班招到的學(xué)生都比現(xiàn)在多?！?/br>
    “這市里的少年宮都關(guān)了快10年了?！?/br>
    “啊？”劉瀾外公一臉震驚，扭頭看向嗑瓜子嗑得津津有味的劉瀾，“少年宮都關(guān)了？那瀾瀾你是在哪里學(xué)的播音主持？”

    “在……老師開的培訓(xùn)班里啊……外公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在少年宮里學(xué)的吧？我琵琶是在少年宮里學(xué)的沒錯，但那都是我6歲時候的事情了，我上初中的時候市里的少年宮就沒了。”

    “外公你這信息也太落后了?！眲懲虏鄣?。

    “那馮班主您有徒弟嗎？”江祺開始打聽。

    馮班主不知為何突然被江祺這個句話給逗笑了，哈哈大笑幾聲：“小江……是吧？你就別和裴老爺子一樣在我馮班主了，這稱呼我都好多年沒聽過了，我也不是什么正兒八經(jīng)的戲班班主，你就叫我馮老板吧。實在不行馮老師也行，對了小江，有興趣學(xué)唱戲嗎？我在市里開了個戲曲培訓(xùn)班，49塊錢可以體驗一節(jié)課?！?/br>
    江祺：……

    江祺真是沒想到自己都25歲了，還能被別人推銷戲曲培訓(xùn)班。

    他看上去就這么有學(xué)唱戲的天賦，25歲開始都不晚？

    “你那什么什么班不是關(guān)門了嗎？”劉瀾外公提出質(zhì)疑。

    “您這是又是從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我的培訓(xùn)班是換地方了，之前那個地方租金太貴了租不起，再開下去真要破產(chǎn)，換到郊區(qū)便宜的地段了。”

    “對了，小江你剛才問我有沒有收到徒弟是吧？我當(dāng)然是有徒弟，那個就是?！瘪T班主指了指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左右，正到處搬東西忙得熱火朝天，身上的干勁不輸于沈良的男子。

    “我這徒弟可是打小就跟我學(xué)唱戲，正兒八經(jīng)拜過師，敬過茶磕過頭的?！瘪T班主一臉自豪，“還有一個是我親兒子，也是從小就學(xué)唱戲，等下也要上臺，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換衣服化妝，等下我指給你看。”

    說著，馮班主一臉感慨地嘆了一口氣：“其實我收的徒弟也不少，足足六個呢?，F(xiàn)在還在唱戲的就剩這兩個了，其中還有一個是我親兒子?！?/br>
    “當(dāng)初我爹把戲班子交給我的時候，戲班子里還有20多個人?，F(xiàn)在輪到我過幾年交給他們兩個，不知道還能剩多少人?！?/br>
    “您這已經(jīng)很不錯啦?！瘪T靈安慰道，“您兒子好歹跟著您學(xué)唱戲，您也算后繼有人?！?/br>
    “我之前待的那個戲班子的班主也姓馮，他兒子是正常讀書沒有學(xué)唱戲，現(xiàn)在戲班子也散了，我都出來找其他工作了?！?/br>
    “啊？他兒子讀書讀出息了嗎？”馮班主好奇地問道，想聽聽同行做出另一種選擇之后的結(jié)果。

    馮靈想了想：“挺出息的，畢業(yè)之后進政府當(dāng)公務(wù)員了?！?/br>
    還是開國元勛呢！

    江祺在心里補充道。

    “公務(wù)員好啊！”馮班主臉上寫滿了向往。

    劉瀾外公笑著看向馮靈：“馮丫頭你也是學(xué)唱戲的？”

    馮靈笑盈盈地道：“對呀，我4歲就跟著我?guī)煾笇W(xué)戲，11歲登臺唱到16歲，后來戲班子倒了就沒唱了?！?/br>
    “外公，馮靈唱戲老好聽了，用您的話來說就是跟黃鸝鳥唱歌一樣！”

    “要不馮靈你現(xiàn)在給馮班主和裴爺爺唱一段，讓他們點評一下？”江祺瘋狂給馮靈使眼色暗示。

    馮靈表示收到，想了想，清了清了嗓子隨口唱了一句耳熟能詳?shù)?，也是汪杏花平時最喜歡哼的。

    “樹上的鳥兒成雙對……”

    劉瀾外公眼睛亮了。

    “綠水青山帶笑顏……”因為沒有人搭戲，馮靈就順便把董永的詞也唱了。

    馮班主眼睛也亮了。

    “從今不再受那奴役苦……”

    很好，從這句開始就是江祺沒怎么聽過的了，他對天仙配的了解僅限于前兩句。

    馮靈也沒多唱，唱到夫妻恩愛苦也甜也停了。

    聲音一停，劉瀾和秦燦就非常給面子的瘋狂鼓掌，連劉瀾外公也很大力地拍了幾下，馮班主在劉瀾外公鼓掌后也加入其中，激動得臉都紅了。

    四個人愣是鼓出了連綿不絕的效果。

    “唱得好??！”劉瀾外公目光炯炯地看著馮靈，恨不得她再來一段。

    馮靈剛才唱戲的聲音不大，但是很具穿透力，連道具車上剛剛畫完全妝的馮班主的兒子都聽見了，聞著聲湊過來。

    “爸，剛才是你們在外放還是真人唱的？”戲服上身，假發(fā)和頭飾也已經(jīng)完成，全妝的馮老板的不配擁有姓名的兒子小心地托著衣擺問道。

    馮老板看看兒子，看看馮靈：“青華，第一出戲是天仙配吧？”

    “對啊爸，我唱董永，你忘啦？”

    “你來和這個丫頭搭兩句，就當(dāng)排練，要認真別敷衍。”

    馮青華看了看馮靈，雖然不明白親爹的用意，覺得馮班主可能只是單純的一時興起讓他展示一下，這種事情他爹原先也沒少干，點點頭走到馮靈邊上開始商量演那段。

    要演自然還是演剛剛那個，不過剛才馮靈是純唱，現(xiàn)在是連唱帶演。

    兩個人商量好了。

    戲班里的其他人除了正在化妝的也跟看熱鬧似的圍過來看，就連道具那邊的幾個小孩也被帶過來了，觀眾一時之間突增。

    馮青華怕馮靈緊張，小聲安慰她。

    馮靈笑笑沒說話。

    “樹上的鳥兒成雙對……”

    還是一樣的詞兒，還是一樣唱詞的人，但是感覺全都變了。

    明明沒有站上戲臺，只是在戲臺下面的平地，地不是水泥的，是混了小石子的土路，但這兩個人就好像站在光芒萬丈的戲臺之上，聚光燈之下。

    明明全妝的是馮青華，馮靈甚至還穿著羽絨背心，可馮靈確成為了當(dāng)之無愧的焦點，主角，真正的臺柱子。

    你沒有辦法錯過她的任何一個動作，任何一個表情。你不會嫌棄唱詞咿咿呀呀，你只會覺得聲音婉轉(zhuǎn)動聽，覺得馮靈真是功底深厚，穿這一身上臺都能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當(dāng)之無愧的臺柱子。

    其他人只要和她同臺，都會成為她的陪襯。

    江祺甚至一時沒有辦法分辨，這究竟是馮靈本身唱的就有這么好，還是在技能加持下才會如此驚人。

    臺柱子（作為馮家班的臺柱子，省城風(fēng)靡一時的小百靈，馮桂花只要站上舞臺就是當(dāng)之無愧的臺柱子，讓每一位觀看演出的觀眾值回票價）

    確實是值回票價，光這一段，江祺就覺得大老遠坐車過來值了。

    “你我好比鴛鴦鳥，比翼雙飛在人間?！?/br>
    結(jié)束。

    “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