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煜澤憤憤地看了一眼柏夏舟，不必說話，眼神已經(jīng)自帶語音。在他開口之前，柏夏舟打斷：“又要說討厭我？哪里惹你了?！?/br>
    他沒忍住，若無其事地在毛茸茸的腦袋上擼了一把：“頭發(fā)都亂七八糟的?！?/br>
    “是，我的頭發(fā)一點都不柔順。再見了，船崽，今天也不坐你的車。”

    柏夏舟再次像抓魚一樣逮住了亂竄的年煜澤。細(xì)細(xì)察看了一下，對方神情倔強，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雖然讀不懂腦回路，但還是說：“馬上不就到你期待的秋游嗎，帶你去買零食?！?/br>
    “不去。”年煜澤堅貞不屈。

    “今天周三，超市補貨?！?/br>
    “我說不去。”

    “你最愛的薯片口味補貨，明天就買不到了?！?/br>
    “......”

    一會兒之后，年煜澤保持著倔強的表情，拎著小筐，穿梭在薯片貨架之間。憤怒地放進三大包。

    這種薯片口味的確搶手，他們放學(xué)來的時候就還剩這三包了。年煜澤想了想，把其中兩包放到購物籃的另一側(cè)，陰陽怪氣地說：“這邊是你的。這口味可好吃了，去和別人分享吧?！?/br>
    “我不是和你一組？放一起就行了?！?/br>
    年煜澤愣了一下：“你不是和楊小昭一組嗎？”

    柏夏舟總是在不經(jīng)意的時候得到某些答案，聞言看了他兩秒，說了個陳述句：“今天去偷窺我了?！?/br>
    “什么用詞啊?！蹦觎蠞扇氯?，“誰稀罕偷窺你?！?/br>
    停了一會兒之后，又問：“所以你拒絕她了？”

    得到了柏夏舟默認(rèn)的回答，年煜澤明媚起來，極力掩飾嘴角的弧度，裝模作樣道：“哦。那我們組就勉強接納你吧?！?/br>
    柏夏舟看著他一番表演之后把筐里的楚河漢界打散，興沖沖地裝零食，仿佛一只藏不住情緒的小狗，永遠(yuǎn)會從尾巴露出來。

    晚上年煜澤坐在后座，懷里抱著大包零食，含著個棒棒糖，一邊抓著柏夏舟的校服一邊心情大暢：“你真好，船崽。”

    柏夏舟已經(jīng)懶得搭理他。

    *

    桌上擺的小日歷翻了幾天，終于到了心心念念的秋游前夕。

    年煜澤拿出手機看了看天氣預(yù)報，然后站在窗邊夜觀天象，擔(dān)憂道：“明天有百分之十七的降雨概率欸，會不會下雨啊船崽?！?/br>
    “不知道?！卑叵闹垡贿呑鲱}，一邊回答。

    “你說爬山會有蛇嗎，萬一咬我了怎么辦？”

    柏夏舟抬頭看了眼一臉擔(dān)憂的年煜澤。

    “那完了，蛇最喜歡吃你這種細(xì)皮嫩rou的。”

    “……”

    晚上到了睡覺時間，年煜澤躺在床上烙餅，左邊翻翻，右邊轉(zhuǎn)轉(zhuǎn)，難以入眠。持續(xù)了很長時間，旁邊的柏夏舟忍無可忍：“你睡不睡？”

    “睡睡睡。”年煜澤翻了個身，看著柏夏舟，“好兇啊。不是你怕黑我才好心陪你睡的?！?/br>
    關(guān)于這事兒兩人各執(zhí)一詞。

    柏夏舟承認(rèn)，在知道m(xù)eimei不是meimei之前，是他想方設(shè)法把年煜澤留下來的。但自從知道了悲傷真相之后，他就淡然隨緣了。

    是年煜澤嫌臥室太大太空害怕，一到打雷天更是不敢一個人待，非要留在這里，還給自己搭了完美的臺階，拿小時候說事。

    柏夏舟自知理虧，默認(rèn)對方睡在這里。

    經(jīng)過這么一句，年煜澤不再大幅度翻動了，但他還是睡不著，估摸著柏夏舟入睡之后，開始小幅度隱蔽挪動。窸窸窣窣一陣，就要屏息停下來，看看柏夏舟有沒有被吵醒，繼續(xù)窸窸窣窣。

    柏夏舟半夢半醒，感覺旁邊一直有只大蟲子始終在蛄蛹，不讓他入睡。轉(zhuǎn)了個身，連著被子按住又要翻動的年煜澤：“別動。”

    年煜澤瞬間就被逮住，轉(zhuǎn)頭看著近在咫尺的柏夏舟，吃驚地睜圓雙眼。

    從小到大柏夏舟幾乎一直和他保持神秘距離，嚴(yán)謹(jǐn)?shù)米屗苫螅贿^后來發(fā)現(xiàn)他對誰都這樣，也就默認(rèn)成對方的習(xí)慣。

    這可能還是除了小時候離家出走那個擁抱之外，兩人第一次離這么近。

    柏夏舟已經(jīng)過完了變聲期，可能是受歌手舅舅的遺傳，音色很好聽，有點沉沉的，這種命令的語氣讓年煜澤一動也不敢動。

    夢中的柏夏舟覺得什么東西軟軟的，伸手捏了捏。像抱著自己的meimei公仔一樣調(diào)整了姿勢，夢里那個兒時的meimei又回來了，并沒有變成男生。

    她留著頭帶卷兒的披肩棕發(fā)，相貌和年煜澤一模一樣，告訴柏夏舟自己是來和他結(jié)芬的。

    “我怎么可能變成男生呀，那只是你做的噩夢?！眽衾?，meimei牽著柏夏舟的手安慰道。

    然后柏夏舟就醒了。

    對著懷里的年煜澤愣了會兒神，克制住驗證是男是女的荒唐想法，逐漸清醒。

    昨晚睡不著的年煜澤現(xiàn)在倒是睡得香，紅潤的小嘴砸砸吧吧的。柏夏舟看了眼時間，毫不猶豫地叫醒了他。

    昨晚興奮到很晚才睡的年煜澤今早沒了精神，困兮兮，懶得動。

    “起床了。”

    年煜澤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腦袋。

    柏夏舟換好衣服轉(zhuǎn)了一圈，這人還在被子里。

    “你最愛的秋游。”

    “年煜澤?！?/br>
    “把你零食吃光了?！?/br>
    “......”

    柏夏舟無奈，上手把人從被子里剝出來，試圖調(diào)整到坐姿。對方眼睛依然閉著，額頭抵在他肩膀上，熱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