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上上簽[校園] 第7節(jié)
涂然被這奇怪的發(fā)展搞得一愣一愣,摸不著頭腦?;氐阶唬^了好幾分鐘,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一件事。 陳徹剛剛是在幫她? 這是不是說明,陳徹的“賄賂”還作數(shù),他還在把她當成一條船上的人,有意愿和她友好相處? 太好了! 涂然努力不讓自己開心得太明顯。 * 智明中學的晚修是自習,要上到晚上十點,但學習氛圍很自由,對于早晚修,走讀生可上可不上。 開學第一天,上課內(nèi)容不多,老師也沒留作業(yè),涂然上完最后一節(jié)正課,就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收拾東西時,她回頭看了眼最后排的身影。 陳徹單手支著臉,另一只手握著筆,漫不經(jīng)心地在書上寫著什么,眉眼低垂,表情冷冷淡淡,仍舊是難以接近的模樣。 身旁的簡陽光在和他說話,他偶爾懶散地回個單音節(jié)的字。 涂然其實想跟他一起回家,但陳徹應該是要留下來上晚修,她還不太認識路,想趁著天沒黑,回去路上記一記路標,又不好意思讓陳徹放棄晚修跟她回家,于是背著書包一個人走了。 校門口斜對面就是公交車站,涂然第一次在青安市坐公交車,仰著腦袋在站牌上找了很久,才找到回家的公交車。 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她拿出手機,點開備忘錄,一面觀察路上顯眼的標志,一面在備忘錄里記下。 她記路標記得很專注,也太專注,一路記到了終點站,直到車內(nèi)的人都下車走光,才猛然反應過來,她早就坐過站。 涂然拍了拍腦門,只能又上到另一輛公交車,坐相反路線回去。 在小區(qū)附近的公交車站下車時,太陽都要下山了。 暮色已至,黃昏染紅天邊的云,亮起尾燈的車流,匯成斑斕的海。 涂然走上天橋,兩個穿著校服的女生,手挽著手從她身邊擦身而過,愉悅的說笑聲,從空氣傳入她耳中。 涂然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回頭望去。 余暉落在她們含笑的側(cè)臉,相依偎的兩道影子,被夕陽拉長。 涂然有一瞬的恍神,把長發(fā)女孩認成自己,把短發(fā)女孩認成另一人。 直到她們的背影消失在天橋另一端,身臨其中的恍惚夢境,變成只是旁觀者的現(xiàn)實。 臨街店鋪燈影幢幢,夕陽給這個城市染上一抹昏黃,名為孤獨的情緒,在夏日傍晚的空氣中,悄無聲息發(fā)酵。 涂然緩緩低下頭,盯著地面上孤零零的黑色影子,抬手,揉了揉眼睛。 “我也會有的?!?/br> 自言自語般的呢喃,消散在晚風中。 * 在涂然背著書包離開教室時,陳徹從書里抬起頭,也沒再搭簡陽光的腔。 簡陽光正聊得起興,見他突然安靜,還目光深沉地盯著教室后門,莫名其妙問:“怎么了?” “……沒什么?!?/br> 陳徹收回視線,壓著心里的郁悶,從課桌里抽出新教材,在扉頁龍飛鳳舞地簽下大名。 簽完一本,又換一本,企圖用做事轉(zhuǎn)移注意力,眼前卻閃過涂然幫他整理課桌時的認真?zhèn)饶?,和剛才望向他的期盼眼神?/br> 她是不是想跟他一起回去?那怎么銥誮不過來說? 他又不會吃了她。 也不能把對她的關照表現(xiàn)得太明顯,他的粉絲身份暴露,肯定會更讓她不自在。 “……阿徹你這簽的誰的名字?”簡陽光忽然出聲。 陳徹回神一看,好家伙,全他媽寫成了涂然。 “……” 沉默片刻,陳徹立刻撕下新課本的扉頁,撕完一本,又換一本。 簡陽光一臉八卦地瞧著他:“阿徹,原來你對轉(zhuǎn)學——” 陳徹本來就因為沒能和涂然一塊回家正郁悶著,簡陽光的八卦更讓他煩不勝煩,抽起一本書拍他腦門上:“滾蛋,她是我妹?!?/br> 簡陽光被打得嗷了聲,捂著腦袋不信:“你哪來的妹?” 同時也被拍醒,想起來陳徹他爸確實新交了個女朋友,還是以前談過的,不過兩人還沒結(jié)婚。 簡陽光了解地點頭:“噢噢……噢個屁??!” 他語氣一變,話鋒一轉(zhuǎn):“你對陳融都沒這么好!” 陳融是陳徹的雙胞胎弟弟,陳家父母離婚后,陳融就跟著母親,現(xiàn)在在明禮讀書。 兩兄弟現(xiàn)在的關系并不怎么樣,陳徹面無表情地扯了下唇角,冷笑:“他也配?” 簡陽光適時打住關于陳融的話題,把重點放在當前的事上:“那你老實交代,你對轉(zhuǎn)學生這么好,是幾個意思?” 他了解陳徹,這人對大多數(shù)人和事都是滿不在乎的態(tài)度,怎么可能突然改性,變成熱情體貼大哥哥,對一個素不相識的女生這么好。 陳徹把全撕完扉頁的教材扔在旁邊,拎起桌上的筆,毫無目的地在指間旋轉(zhuǎn),眉眼和聲音一起壓低,難得見他含含糊糊:“她是涂然?!?/br> 簡陽光莫名其妙:“我知道啊。” ……你知道個屁。 陳徹不耐煩嘖了聲,聲音比剛剛更不自然,也壓得更低:“她是……兔子。” 簡陽光:“!” 他對涂然這名字不熟悉,但對兔子這稱呼,可是吸煙刻肺般的耳熟。 可以不知道兄弟的暗戀對象,但絕對要清楚兄弟放在手機桌面上的小偶像。他立刻睜大眼睛,恍然大悟,醍醐灌頂。 “噢!”簡陽光終于想起來了,“我就說她眼熟,原來她是你——” 話沒說完,陳徹就卷了本書抽在他不分場合什么都往外倒的嘴上,“管不住的嘴,我可以幫你縫起來?!?/br> 簡陽光捂著被抽疼的嘴,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陳徹撂下書,拎著書包起身,往肩上一甩,“走了。” “不上晚修了?” “上屁,回家。” 簡陽光懂了,這人心思跟著小兔子跑了。 * 涂然回到家時,天都要黑了,剛出電梯就看見玄關的清瘦身影,像是要出門的模樣。 “你要出門嗎?”她問。 陳徹回家發(fā)現(xiàn)先離開學校的人并沒在家,等了半天,天都黑了還沒回來,正要出門找,在玄關門口碰見。 “你怎么才回來?”他幾乎同時和她問出聲。 涂然愣了下才回:“我坐過了站?!?/br> 陳徹皺起眉:“你還不認識路?” 見他表情這么嚴肅,涂然莫名有點緊張,點了點頭:“稍微有點?!?/br> 她特意用上“稍微”這種副詞,生怕他像以前的舞蹈老師那樣罵自己。 萬幸的是,陳徹只是哦了聲,就開門進了屋。 涂然松一口氣,跟著他進去。 嗯? 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發(fā)現(xiàn)這件事,涂然好心地提醒:“哥哥,你不是要出門嗎?” 挺拔的背影僵了一瞬。 “……不用了。” 第6章 吃糖嗎 智明中學的早修是七點,涂然雖然是走讀生,但也還是想趁著早修時間多背會兒書。 她六點鐘起了床,洗漱完,吃完早餐,就背著書包匆匆前往公交車站,剛好趕上最近的一趟公交車。 她挺想和陳徹一起上學,但也只能等周末學會自行車,再把上學路線記住,再跟著他一起騎自行車上學。 然而,涂然剛上公交車,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抬頭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少年穿著夏季校服,印著?;盏陌咨绦洌谏L褲,書包隨性掛在一側(cè)肩上。 得益于人高腿長,寬闊平直的肩膀,恰到好處的衣架子身材,松垮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仍舊盤正條順。 他不緊不慢從公交車前門走上來,修長手指捏著手機,在掃碼機前停了兩秒,刷卡成功的機械提示音響起。 咦? 涂然直愣愣盯著陳徹。 陳徹也轉(zhuǎn)身,朝她看過來。 夏天的陽光是最不稀缺的東西,哪怕是在六點多的清晨,也從車窗涌進,將充斥著冷氣的車廂,照得熱烈明亮。 少年的雙眸漆黑如墨,沒帶什么情緒,在與她對視的瞬間,卻又多了些什么東西。 他別開臉。 涂然眨眨眼,臉上的怔愣,化作驚喜的笑意,朝他揮手:“這里還有位置。” 陳徹遲疑半秒,還是朝她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 公交車的雙人座緊挨著,從未有過的近距離,陳徹聞到她發(fā)間的香味,家里那款洗發(fā)水的氣味,清新的花果香。分明用著同款,卻第一次發(fā)覺這味道這么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