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周季昂的視線從眼尾瞥過去掃他一眼，緊接著轉(zhuǎn)回目光盯著電視換臺。他沒什么語氣地說：“看我也沒用?！?/br>
    花言巧語這套對現(xiàn)在的周季昂不管用。

    春晚每天都有臺在重播，有一個頻道正好在放電影，周季昂把音量調(diào)到適中，隨后把遙控器放到了枕邊。

    在這屋兒待久了沈持讓估計又得讓他回家，周季昂坐都沒坐，到茶幾邊的保溫壺里給沈持讓添上大半杯熱水放在床頭柜上，說：“有事兒就叫人。”

    周季昂從不拖泥帶水，說走就走。

    小吵怡情，大鬧傷身，沈持讓前兩天一直抓不到人解決矛盾，一說話對方就走，現(xiàn)在說什么也不能把問題再留到明天。

    沈持讓連忙開口叫他：“阿季?！?/br>
    心里那點算盤打得起飛，沈持讓明明自己可以翻身，卻裝疼裝虛弱，連哄帶騙的引周季昂來幫他。

    男人三分淚，演到你心碎。沈持讓真假參半地裝不舒服，眉頭緊鎖道：“最后麻煩你一個事兒?！?/br>
    餌還沒放，小魚就咬上勾，主動游到沈持讓的跟前。周季昂返回床邊，又不敢隨便動他，蹙眉道：“剛摔哪兒了？”

    無從下手，右手最后落在沈持讓的額頭。周季昂的掌心貼著他的發(fā)根往上捋了捋，把那幾根有點擋眼的頭發(fā)撥開了。

    沈持讓抿了抿唇，忍痛道：“腰疼，現(xiàn)在有點翻不過去身?！?/br>
    “我就是想看電視，”沈持讓假意翻身，剛動就擰著眉吸了口氣，抬眼看著他說，“你幫幫我?！?/br>
    電視在右后方靠墻，沈持讓現(xiàn)在這姿勢只能聽見聲兒，他左耳朵喜羊羊，右耳朵灰太狼，就是看不見演的什么。

    周季昂小心得過度，動作輕柔得像是對待出土文物。沈持讓一點勁兒沒使，憋著笑，逗小孩兒逗得沒一個哥樣。

    好不容易翻過去，他在周季昂起身之前一把抓住對方胸口的衣服，把要走的人給拉了回來，攥住不讓走。

    “等會兒?！鄙虺肿層沂掷耍笫忠膊坏⒄`，伸進(jìn)枕頭底下摸東西。

    周季昂被他扯這么一下給嚇著了，要不是他反應(yīng)快，現(xiàn)在已經(jīng)實打?qū)嵉膲涸诹松虺肿屔砩?。他的雙手撐在對方腦袋兩側(cè)，兩人的距離近到周季昂能看清沈持讓臉上細(xì)小的絨毛。

    那顆曾被他誤以為是耳釘?shù)酿朐诖丝虩o比清晰。周季昂這次是真挺生氣的，但沒想到沈持讓使用美男計。

    這很無賴，但他就吃這套。

    打蛇打七寸，周季昂敗下陣，盯著沈持讓的臉看了會兒，再開口，嗓音已經(jīng)緩和。

    “又要做什么？”周季昂說。

    沈持讓終于摸到包好了放在枕頭下壓著的幾個紅包，隨便拿了一個給周季昂。反正金額和沈云錚他們的一樣，都是一千。

    “壓歲錢。”沈持讓說。

    周季昂輕怔了一下，心里樂開花了面上還端著，說：“你在哄我嗎？”

    “是呢，”沈持讓抬手摸了一把周季昂的頭發(fā)，問道，“那你消氣了嗎？小崽兒?！?/br>
    這土大款式的哄法給周季昂逗樂了，他把紅包隨手往床邊一放，俯下身抱住沈持讓，腦袋在對方頸窩蹭。

    臉貼著脖子，又往上挨沈持讓的臉。沒了衣服的遮擋，周季昂貼來蹭去，有意用嘴唇碰了下沈持讓耳垂上的那顆痣，沒回答。

    “別膩歪?！鄙虺肿屪屗涑鲆簧黼u皮疙瘩，rou貼rou的，沒注意到對方剛才親了他。

    他推了推周季昂，腦海里突然蹦出吸了貓薄荷后的貓，樂道：“你怎么跟個貓一樣?！?/br>
    “嗯。”周季昂臉上帶著抹淡笑，他這兩天一直睡二樓客廳的沙發(fā)上床上，整宿想著沈持讓的事兒，所以沒怎么睡好。

    在沈持讓身后的位置躺下，他的腦袋抵在對方后頸處，鼻間盡是沈持讓身上的清冽氣味。

    周季昂是舒坦了，沈持讓卻不怎么自在，一動不敢動。周季昂是他認(rèn)識的人里最黏糊的一個，對方躺下后就沒了動靜，平穩(wěn)綿長的呼吸噴灑在沈持讓脖頸后。

    癢乎乎的。

    沈持讓以為他睡著了，悄悄翻過身，想去拿遙控器把電視關(guān)掉。誰知一轉(zhuǎn)身，周季昂不知是剛睜開眼還是一直沒睡，兩人的目光就這么直愣愣地對上——

    “你沒睡??？”

    “不困?！敝芗景嚎粗ひ舻?，“又要什么？”

    沈持讓說：“不要什么，我以為你睡了，想著關(guān)電視呢。”

    從鼻腔中發(fā)出一聲模糊的“嗯”，周季昂rou眼可見的有些倦意，過了半晌才抬手往旁邊摸過遙控器把電視關(guān)了。

    “哥，”他往沈持讓身邊湊近，輕聲說，“可以抱你嗎？”

    沈持讓清楚他的睡覺習(xí)慣，遷就道：“愛抱抱吧?！?/br>
    話音未落，周季昂便靠了過來，面對面的抱住。他避開沈持讓腰后的位置，輕輕擁住了后背。

    春節(jié)假期沒剩幾天，熱鬧雖然不減，但有的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離開家，踏上了外出務(wù)工的路。

    家對面的馬路上時不時駛過幾輛車，暖黃的車燈透過窗，具象成三兩塊兒長方形在室內(nèi)晃過一圈。

    老家沒空調(diào)，沈持讓被周季昂抱著覺得很暖和，就在他以為對方已經(jīng)睡著的時候，埋在胸口的腦袋突然動了動。

    “沈持讓?！敝芗景洪]著眼睛，不急不緩，聲線平穩(wěn)的。